第二章 痛打百戶
五月的淮西已經有點熱了,可朱國瑞一行六人卻感到格外寒冷。在弓箭的瞄準之下,朱國瑞已經準備好再次穿越了。
“嗖、嗖……”
羽箭的破空之聲傳來,茅成嚇得一閉眼。
“啊、啊……”
慘叫聲從城頭傳來。城上的弓箭手接二連三地跌落下來。
“快跑!”
朱國瑞拉着弟兄們沒命地跑向元軍大營。
他從來沒覺得元軍的弓弩手如此可愛,竟然還會用火力掩護友軍撤退。
剛撤回元軍大陣,他們就得到退回大營的命令。
對此,哥幾個倒也不奇怪。最近,元軍的幾員主將對於是否繼續攻打濠州爭執不休。導致每天的攻城行動都如例行公事般的虎頭蛇尾。
聞聽喜訊,死裏逃生的哥六個嘻嘻哈哈地回了營房。
時至午時,腹中飢餓的朱國瑞急匆匆地帶着兄弟們趕往伙房。
新附軍的伙房在一個大院子裏。擱在往日,先來的弟兄們早就端着大碗,蹲在院裏吹牛打屁了。可今天有點反常,擠滿人的院子裏竟然是靜悄悄的。
四五個牌子頭已經帶着手下弟兄早早到來。眼下,所有士卒都在院裏踮着腳、抻着脖子往伙房裏偷瞄。幾個牌子頭站在伙房門口,朝裏面探頭探腦。
朱國瑞剛要上前詢問,就聽伙房裏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狗日的,你們還講不講理?”
素來圓滑的仇成豎起了耳朵,仔細聽了聽,皺着眉頭道:“怎麼像是李頭的聲音?這是跟誰嘰歪嘞?”
“嘭”
牌子頭李二被人從裏面扔了出來。站在門口的幾個牌子頭趕緊跑過去,把他扶了起來。
“哪個敢打李頭?”
趙德勝等兄弟當場就要暴發。
朱國瑞伸手攔住他們,準備先去打探一番
沒等他進去,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穿着探馬赤軍百戶軍服,脖子後面掛着笠帽,露出鋥亮的頭皮和漆黑小辮的人出現在伙房門口。
出來的人眯着眼掃視了一下院子裏的新附軍士卒,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門檻上。身後,一個探馬赤軍的士卒彎腰遞給他一碗盛好的肉。
絡腮鬍百戶把碗捧到面前,貪婪地嗅了嗅,直接用手抓起一塊肉塞進了嘴裏。隨着他的咀嚼,濃重的湯汁順着鬍子緩緩流下。看得院子裏的新附軍士卒直吸口水。
“阿瑪塔德!”
大概是吃美了,蒙古百戶邊吃邊用蒙語大聲稱讚。
“日來滴,他咋還罵人嘞?”
趙德勝誤會了,晃着膀子就要衝過去理論。
“別衝動。他說的是美味的意思,不是罵人!”
朱國瑞一把拉住了他,示意他看看再說。
等碗裏的肉少了一多半,蒙古百戶忽然停了下來。他抻長脖子,鼻子緊皺,用力嗽出一口粘痰,“呸”的一聲吐在碗裏。
“給你,吃!”他舉着碗,像逗狗一樣招呼着牌子頭李二。
“你……”
牌子頭李二被氣得漲紅了臉,脖子上青筋直跳。其他士卒也氣得渾身發抖,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去與蒙古百戶理論。
朱國瑞心裏暗嘆,不是沒有血性,是真的惹不起對方啊。
元朝軍隊裏有四支正規人馬。地位最高的是禁衛中央的怯薛軍,負責保衛皇帝。其次就是探馬赤軍,由蒙古人和色目人組成,負責遠戍和彈壓地方。再次就是由北地漢兒組成的漢軍,以步兵為主,負責協助探馬赤軍。最後才是由南方漢人組成的新附軍。因為他們的前身是南宋降軍,因此地位低下,經常被其他軍隊欺負。
除了這四支正規軍外,攻打濠州的還有地方士紳組織的“義兵”。說是“義兵”,其實就是一群私人武裝,專搞武裝割據。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時,身旁的趙德勝按捺不住怒火,再次準備上前理論。長得跟張飛似的茅成從身後一把抱住了他,低聲說道:“兄弟,忍一忍。蒙古人,咱可惹不起!”
見沒人敢站出來,蒙古百戶愈發得意。他轉身又讓隨從遞過一碗肉,直接放在面前的地上。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他解下腰刀,連鞘握在手中,獰笑着對院裏的人說道:“想吃肉,可以!誰能從我的刀下把這碗肉拿走,誰就可以吃!南蠻子,有沒有這個膽量?”
“這咋可能?”
“就是!為了一碗肉,弄個骨斷筋折,不值當的!”
士卒們議論紛紛,全都不敢上去嘗試。
狗日的韃子,太欺負人了!朱國瑞心頭火起。他分開眾人走了出來,大聲說道:“我來!”
見有不怕死的上前,蒙古百戶上下打量一下他,衝著肉碗努了下嘴。
朱國瑞慢慢蹲在他面前,死死盯着對方。
蒙古百戶被看得有些不耐煩,輕蔑地看着他道:“看我也吃不上肉!”
朱國瑞突然咧嘴一樂道:“承讓了!”
說話間,他出手如電,直接抓住了肉碗。蒙古百戶大驚失色,用力揮動刀鞘,想砍中他拿碗的手。
“嘭!”
帶鞘的鋼刀重重砸在地上,肉碗卻不見了蹤影。
等蒙古百戶抬起頭,發現朱國瑞正端着肉碗戲謔地看着他!
“你使詐!”蒙古百戶沖沖大怒,站起來就要跟他動手。
被茅成抱住的趙德勝終於忍不住了,扯着脖子嚷道:“你個促壽(短命)的作死!”
“你說什麼?”
蒙古百戶愣了一下,反覆琢磨着對方在說什麼。
朱國瑞趁機把碗給了趙端,面帶嘲諷地對蒙古百戶道:“他了日哈拉(謝謝)。”
“你是北地漢兒?”絡腮鬍有些詫異。
“我是本地人!”
“低賤的南人!”絡腮鬍傲慢地撇撇嘴,不屑地用鼻孔對着他。
“百戶大人,你在新附軍營房行兇鬧事,挑撥蒙漢關係,是不懂軍紀,還是故意的?”朱國瑞努力壓制住心頭怒火,冷冷地盯着對方。
“軍紀?哈哈……”
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絡腮鬍揚起頭狂笑不止。
“一群南蠻子,也配提軍紀?”
話音剛落,伙房中又躥出七、八個探馬赤軍,用嘲諷的眼神看向院內眾人。
院子裏的人再也按捺不住怒火,七嘴八舌地罵起來:“放羊的包衣(窩囊廢),哈扯(胡說)什麼?”
“恁個小雜花(不中用的人),滾着嘎起過二十四其(有多遠滾多遠)!”
雖然一句也沒聽懂,蒙古士卒還是猜到對方在罵自己。他們也開始用蒙語大聲謾罵起來。
雙方的情緒越發激動,開始互相推搡起來。
人群后,娃娃臉的張德勝趁亂溜出了營門。
眼珠一轉,朱國瑞突然大聲喊道:“潛入軍營,挑唆蒙漢不合,我看他們是紅巾的探子!弟兄們,拿下他們!”
“好嘞!”
先前被扔出來的牌子頭李二馬上會意,直接給身前的蒙古士卒來了個過肩摔。
另外幾個牌子頭也帶着部下圍住蒙古士卒開始拳打腳踢。混戰之中,寡不敵眾的探馬赤軍被打得鼻青臉腫,慘叫連連。
朱國瑞獨自逼近絡腮鬍道:“你是想直接下跪求饒,還是想先挨頓揍?”
“南蠻子……”絡腮鬍對着他的面門直接轟出一拳。
朱國瑞弓步上前,側頭躲開對方的拳頭。右肘上揚,直接使了一記“弓步擔肘”擊中對方的下頜。
強壯的絡腮鬍雙眼一翻,仰面跌倒。
“讓你狂!”朱國瑞騎在對方身上,不斷揮動鐵拳。
“嘭、嘭……”
雨點般的拳頭劈頭蓋臉地落下。
正打得性起,門口驟然傳來一聲斷喝:“把他們都拿下!”
隨着喊聲,一個蒙古千戶氣勢洶洶地帶着大隊人馬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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