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障壁
“煩死了，別再翻舊事了。我要走我自己的路，下一任皇帝就是我！”
他加重語氣，打斷了話題，皺起眉頭，視線回到牆上的地圖上。
海軍元帥和敵人的國王在上空激烈的攻防戰中，海上自軍的艦隊被魔導炮擊沉了三成左右。
顯示敵艦的紅點也在一點點減少，後面接連消失了兩三個，看來是被激浪吞沒了。
“沒有什麼戰略可言，天災地變和威力荒唐的魔導炮，船員的技術完全沒有關係！因為我知道只要是魔法發展起來就會變成這樣。”
真是焦躁啊，羅恩抓着剃過的頭。
時代在變化這不難想像，如果皇帝的理想得以實現，其速度會更快。
道理上他也知道必須接受，但他實在是着急得受不了。
用劍、槍、弓作戰的訓練，拚命磨練的操船技能，在不遠的未來都將不復存在。
先人在那裏傾注的熱情也將全部成為遺產，不，如果要創造沒有戰爭的世界就會被埋葬。“喂，提亞……比如說，如果有人說艾泰爾的漂浮機關今後一律不能導入新武器，你會怎麼想？”
“我首先會想為什麼，如果能提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我就接受了？如果不能我就發牢騷！”
“是啊，如果戰爭消失了，以前製造的武器都被否定，連製作者你都被當成壞人呢？”
“這真是太讓人受不了了！為了消除戰爭而戰鬥，事情辦完就被拋棄真是太方便了。”
羅恩沒有再說什麼，他覺得只要說了以後就沒有退路了。
羅恩覺得如果把自己所追求的命運說出來，就會像詛咒一樣束縛住他的人生。
從懷裏取出香煙，用指尖點着的火焰屬性的魔力點燃。
吸了吸排遣心情之後，就被拋棄了，也許我們終究不過如此。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一定會保護好我的家人……母親和提亞。”
“哥哥……”
即使前方沒有軍人的未來，也絕不能讓步。
弗提亞抬頭看着小聲嘟囔着的羅恩希，然後悲哀地垂下視線。
撕開烏雲出現了巨大的魔法陣，散發著蒼白光輝的八芒星之陣發出的，是從周圍的雲貪圖魔力的呼吸聲。
對瑪基亞兵來說，這是惡魔的誕生之聲，而對斯維爾達兵來說，這無異於聖母的福音。
“雷之神啊，我向你祈願。我的名字是亞歷克希爾·芬德拉！”
亞歷克希爾的詠唱開始了，不顧塔拉薩引起的孕育着水的龍捲風，將自己包裹在防護場中的雷神王悠然地錘鍊着魔力。
他意識到敵艦後方上空有個高塔一樣的巨大飛行物，那才是敵人的要塞，露西亞和英恩就在那裏。
既不是偶然也不是直覺，亞利克希爾知道瑪基亞的皇帝和露西亞必須見面的理由。
因為他也是接受了福音的孩子之一，因為他知道身為奇點的少年是產生下一個神的關鍵，所以才和露西亞接觸。
“那是偉大的雷神的裁決，烈空的雷槌啊，降臨吧。”
敵艦內已經沒有亞歷克希爾要保護的東西了。
他的雷槌，將毫無慈悲地送給敵人。
”神雷滅卻！”
瞬間世界的一切都爆發了，無數閃電迸射而出，化作穿透海上的長矛。
將視野染成白色的閃光，撕裂鼓膜的轟鳴聲。
“不要妨礙我們的理想！”
塔拉薩·瑪基亞以自己的信念對抗雷神的裁決，那是無詠唱發動的大魔法。
海神的憤怒化作震撼大海的吶喊，賦予旋渦的水力量。
水簾升起，與亞利克希爾的雷擊正面激戰。
“我的艦隊，我的士兵，我不會讓你平白無故殺掉的！怎麼能讓你這麼輕鬆！”
塔拉薩用血紅的眼睛瞪着上空的雷神，唾沫四濺地尖叫着。
過去遭受的失去之痛，將他的魔法力量放大了好幾倍。
水簾變成厚重的牆壁，擋住了傾瀉而下的光條守護着艦隊。
帶着魔力得到了鐵一樣的硬度的水壁，但是……
“說到底，還是水。”
國王的嘴角微微翹起，被雷電擋住的靜止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緊接着就坍塌了。密集地變成比冰還堅硬的牆的海水無法承受其威力，以分子為單位分離，開始崩潰。
“這個只有力氣的笨蛋啊！”男人的尖叫交織着憤怒和絕望，這些都沒有送到士兵們的手中。
長矛貫穿崩塌的防禦，捕獲獵物的情景，鮮明地烙印在男人的視網膜上。
耀眼的白色光芒吞噬了艦隊，將其沖走。
“住手，不要再殺害我的同胞了！”
他的願望化為灰燼，粉碎了防禦魔法到達船體的雷擊，剎那間將在那裏的士兵們的生命連根拔起。
他們連尖叫都不曾發出，完全變成了木炭，塔拉薩無法直視他們的樣子。
如果可以的話估計他想和他們一起死，但是在海上超越極限的波塞冬的防禦，勉強維繫了男人的生命。
儘管他全身燒傷，頭髮燒光，支撐標槍的手臂痙攣，但他還活着。
“我不會責備你……怨恨你……因為我也一樣幹着強迫斯維爾達兵殘忍地死去的勾當！”
在無人戰艦上燃燒的火焰的轟鳴聲中，塔拉薩露出了冷淡的笑容。
這也是因果報應，戰爭中經常會發生的事情。
“我的防禦被你突破了，結果我們的艦隊毀滅了，是你贏了……亞歷克希爾啊！但是我輸了，瑪基亞還沒有輸……”
所帶艦隊全軍覆沒，在旗艦內的普什克和卡羅斯納托斯恐怕也死了。
歐卡利斯杳無音訊，阿波羅的神器也丟失在海底。
儘管如此，塔拉薩還是完成了最後一個任務。
三國同盟最強的神器使，將亞歷克希爾·芬德拉的魔力消耗到極限的重任。
“這場海戰只不過是前哨戰，原來如此，阿達瑪斯皇帝啊！”
肩膀上下起伏，呼吸急促的亞利克希爾呻吟着。
皇帝大概確信只要有了天空要塞伊泰爾，瑪基雅的軍隊就能獲勝。
“和你的戰鬥已經足夠刺激了，再見了……亞利克希爾王。”
出現在塔拉薩腳下的是傳送魔法陣。
亞歷克希爾凝視着離開的男人一直待在空中的天空，終於嘆了口氣，向下方的斯維爾達旗艦俯衝而去。
“露西亞……我一定要把你救出來。”
銀髮的魔導士少女，以最大的動力在漸漸平靜的海上飛翔。
從亞利克希爾毫不猶豫地摧毀敵軍艦隊這一點來看，露西亞並不在那裏。
“我們要衝進去，不管有什麼障礙都要把露西亞救出來！”
與其再也見不到他，還不如死了。
西里爾的一生就是為了和他白頭偕老，為此她被靈魂的管理者施予了輪迴的命運。
“西里爾，我們也在！”
“你一個人去幹嗎，我們不是同伴嗎？”
這時有人在她背後搭話，這也沒能停止朝着目標直線前進的腳步。
“嘿嘿，其實還有特別嘉賓呢。”
然而傑德帶來的消息讓西里爾不由得放慢速度回頭。
“西里爾，你不是要去救露西亞嗎？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金髮碧眼、身穿黑袍的高個子魔女。那是西里爾熟悉的打扮，熟悉的聲音。
她不可能看走眼，那是希爾，在少年的危機中趕來了。
姐姐的意外出現讓西里爾瞠目結舌。
在諾埃爾被打倒之前，被夏娃支配精神的希爾襲擊了西里爾他們。
她原以為自己的心完全被夏娃侵蝕了，但從眼前這個女人身上卻感覺不到敵意。
“姐姐？真的不是夏娃而是姐姐嗎？”
“真的是我，曾經對抗夏娃的永久的魔導士現在就在這裏。”
注視着她的藍色眼睛，和過去的姐姐沒什麼兩樣。
但是西里爾還是無法消除心中的猜疑。
夏娃是個狡猾的女人，很有可能是為了接近西里爾他們，讓他們放鬆警惕才裝成希爾。
要證明那是她的懷疑過度，只能提出夏娃不知道只有知道才知道答案的問題。
“那傢伙最喜歡吃什麼？”
“只要是甜點都喜歡吧……”
對於臉紅的綠髮少女，金髮魔女深切地懷念着。
為了和經常窩在研究室里的西里爾交往，露西亞幾乎不怎麼出校園，經常拜託到處閑逛的希爾買東西。
和西里爾一樣臉頰泛紅的阿青，不知為何一臉懊悔的傑德，苦笑的由美，看着她們的反應各不相同。
“好了，現在你知道我是我了吧？我們趕緊去露西亞那裏。”
用吐槽代替了對妹妹的問候，然後希爾凝視着遙遠高處的天空要塞伊泰爾。
希爾和露西亞的關係，只有精神被夏娃支配的那一小段時間。儘管如此她還是沒有忘記在講述過去的時候，他對我表達過的理解。
對她來說少年已經成了一個特別的人，她甚至想和他一起展望未來。
“雖說我的心被夏娃和莉莉絲綁架了，但我也給這個世界的人帶來了麻煩，我希望通過拯救他來贖罪。”
希爾今後的人生，就是為了贖罪，那麼第一步就是奪回露西亞了。
“姐姐……能和姐姐一起戰鬥，簡直像做夢一樣。”
西里爾也知道事情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但她還是忍不住為能和姐姐真正意義上的重逢而高興。
西里爾一邊捂着眼眶，一邊笑着拉起了希爾的手。
然後仰望天空，由於塔拉薩的魔法失效，太陽開始從雲間露出臉來。
“來，飛吧。”
到達那個天空要塞並且入侵掉，然後找到露西亞，可能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但是如果是現在的西里爾她們，和希爾在一起的她們就沒有什麼不可能。
尤格德拉希爾相信時代的英雄會給現在帶來再次的奇迹，她們向著遙遠而高遠的伊泰爾前進，光滑的褐色肢體輕柔地呻吟着。
瞬間彷彿劃破時間逼近一般的踢起，她在看到這一幕的同時，張開嘴想要念出咒語。
“防衛魔法！”
“太遲了。”
亞馬遜長矛般的長腿刺穿了她的腹部。
“哈……哈……”
混濁的呼氣中夾雜着血腥味，西里爾被踢飛，身體撞在地板上，抬頭望着模糊視野中的女戰士。
莫納克斯一邊走到她身邊，一邊平靜地對她說。
“自己的陷阱效力的感受了吧，現在的你是體力上不存在任何問題，但魔力引導大腦的力量取決於限制。”
”如果平時靠以上被傳達的速度脈衝虛弱的工作，所以剛才的防禦魔法也未能啟動，本來的話，明明無詠唱也使用了”
發生了什麼事，不用別人說自己也知道得最清楚。
正因為如此她才不得不意識到自己的勝算非常渺茫。
這種魔力限制系的魔法，被施放的對象要靠自己的力量來解除，除非和對方有很大的力量差距，也就是說只要對方不是很弱，是不可能的。
而且即使沒有神器，莫納克斯蒂亞的實力也明顯比她強。
“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多踢你幾次，因為肉體上的傷可以用魔法葯治療。”
她的目的不是殺自己，是要讓我屈服，讓我接受要求。
“我不會如你們所願的，因為我的正義是不能讓步的！”
“你的意志還沒有動搖嗎？我被選為混蛋，讓少年受罪，心裏也很難受。”
”總之就是要打倒這個人，現在只考慮這個！”
他鞭策自己側耳傾聽，在無法使用魔法的情況下所能發揮的是天生優秀的聽力和動態視力，以及一直以來鍛鍊出來的敏捷。
最終他的耳朵捕捉到汗濕的腳離開地板的輕微聲音。
“我不能輸！”
站起來！
他彷彿聽到有人在喊，浮現在記憶之海的、過去珍視的人們，確實推着我的後背。
“哥哥！”是妹妹露莉亞的聲音。
“加油啊，露西亞……”老媽的聲音。
那是他最愛的、因為我而失去的人們的聲援。
“你可不能輸啊，露西亞！”討厭得不得了的那個聲音，那個走偏了路卻無法回頭的可憐男人，或許在現實中也曾聽到過這樣的激勵。
“嗚！”他撲向那褐色的兇器強行接住，儘管汗流浹背，但還是咬緊牙關。
“多管閑事！”
“我可一點兒都不打算輸！”
面對面露不悅的敵人他用強硬的語氣反駁，露西亞緊緊抱住她的腳，”怎麼能放開呢？”
露西亞至今為止重複了很多失敗，因為自己堅信正義而做出的行動和選擇，失去了媽媽和妹妹露莉亞。
在神殿中殺害馬蒂亞斯、因一時的憤怒釋放奴隸、在哥德堡通過阻礙人類發展來保護自然，這些對自己來說都是正義的。
也許馬蒂亞斯心中還有活下去的意志，或許奴隸們在別人手下工作更能維持生活，那些因為取消森林開發而失去工作的人可能會恨自己。
露西亞知道自己的正義不是絕對的，不僅是他，阿達瑪斯皇帝、諾埃爾、亞歷克希爾國王，他們所標榜的正義都不過是自私的。
如果想以個人的意志統領世界的話必須阻止他。
“你是真的想握住世界的命運么……”
一個人的正義如果紮根於人心，就會成為普遍的價值。
莫納克斯蒂亞說這作為無須討論的文化、習俗、習慣之類的東西，把它作為問題是很奇怪的。
她和皇帝看到的是百年、千年後的未來，為了我們無法想像的遙遠將來，改變現在。
“神是使人們懷有敬畏，遵守父親戒律的最大效力的存在。”
”摩門告訴我們要想產生那個神就需要像你這樣特別的人，尤格德拉希爾時代英雄的轉世的基因。我們抓住你，無非是想要你的子嗣。”
這個人在說什麼？
產生神？以父與母、賢者三位一體為頂點，以神壓倒性的力量來統治人民，這樣的統治不是義的統治，這只是恐怖政治！
露西亞緊緊抓住莫納斯的小腿，瞪着她的眼睛。
“如果你所指的神和尤格德拉希爾時代的神是一樣的，那麼你們的理想就無法實現。因為神是人，而不是按照製造者的設想運轉的機器。”
“我當然知道。”
莫納克斯蒂亞的眉頭一皺，斬釘截鐵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