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吳忌手中的刀還在滴血
吳忌手中的刀還在滴血。
幾名手持利器、舉着鎖鏈的差役都眼帶驚恐的望着他。
死罪,死罪!絕對是死罪!
這個年輕人居然當街一刀捅死了當朝宰相的二公子!
幾名差役迅速將吳忌圍了起來,手中的鏈鎖甩得叮噹作響,口中大聲喝道:
“小賊!快快放下兇器,束手就擒!”
吳忌冷笑一聲,將“冷月刃”丟在了地上。
他眼望圍觀群眾,凜然不懼地道:“人是我殺的不錯!可是這傢伙光天化日,調戲少女,草菅人命,死有餘辜!還請鄉親們一會兒在刑部大堂上給我做個見證。”
圍觀群眾聽了這話,都齊刷刷地後退了幾步。他們看着地上的那具胖乎乎的屍體,只見其胸口上一個大洞,兀自汩汩地留着鮮血。
這個死者,正是當朝宰相江准家的二少爺江無琮,平日裏欺男霸女,橫行京城,普通老百姓見了,早就遠遠的避開,誰敢上前惹他一下?
可是這個叫吳忌的,打鐵匠鋪子裏的一名小廝,居然不知天高地厚,一刀將二少爺刺死了,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嗎?此刻竟胡言亂語,要讓大夥給他作證,大家都嚇得一個哆嗦,遠遠走開,誰敢公然得罪當朝一品宰相呀?
“走,快走!”
幾名差役動作利落的將吳忌五花大綁,推推搡搡地把他推離了人群。
圍觀百姓望着吳忌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視線中,都發出了無聲的嘆息。
江無琮這個大惡霸街頭殞命,大家暗暗稱快,可是一想到一個大好青年也要因此賠上一條性命,都覺得可惜。
只是此時此刻,這些情緒誰也不敢表露出來。
“哎,吳忌真是太衝動了,我得趕緊去報信!”
一名青年一跺腳,飛奔着離去了。
***
叮噹!叮噹!
王記鐵匠鋪後院內,幾名鐵匠正圍在爐火跟前鍛造兵器。
風箱扯動,爐中的火焰竄出一尺多高;大鎚落下,發紅的鐵條火星四濺。
一名老者背負雙手,瞧着眾人乾的熱火朝天,微微頷首,時不時的走到跟前指點幾聲。
這時,一名青年急匆匆地跑進了王記鐵匠鋪。
“王大爺!大事不好了!”
這位名叫王忠恆的老者,看着來人一臉惶急的表情,忙問:“思源,出什麼事了,你慢慢說。”他認識這個青年,是一個綢緞鋪的夥計,也是吳忌的好朋友,叫胡思源。
胡思源道:“吳忌他……他把宰相府的江少爺給殺了!”
王忠恆心中一凜,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驚恐。
“你說什麼?”
“吳忌已經被衙門裏的人抓走了!”
其他鐵匠聽了這句話,齊齊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吳忌這孩子,怎麼會這麼衝動?他可是被邱王爺相中的人才啊。
邱王爺的眼光是何等的挑剔?能讓邱王爺青睞有加,吳忌平步青雲,指日可待。
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大好的前途,不會因此就毀了吧?
一個月前,天降隕石,邱王爺意外得到了一噸上等玄鐵。
邱王爺一直憂心國事,見這幾年趙國四面強敵環伺,戰爭一觸即發,局勢非常之緊張。
可是,趙國的冶鍊技術一直沒什麼進展,製造出來的兵器,用於戰場殺敵時毀損率非常高,不是容易折斷無法再用,就是刀口發鈍砍不死人,軍士們在戰場上的使用體驗非常差。
一把神兵在手,可抵百萬雄師。
好的兵器在戰爭中的起到的勝負作用相當明顯。
在戰場上,如果一個士兵持有的武器不夠鋒銳,那麼他距離死亡就不遠了。
如果一個軍隊的武器裝備都非常差,那麼等待這個軍隊的結局只有滅亡。
這在戰場上,是一個最基礎最淺顯的道理。
可是,趙國的鍛造技術一直沒有明顯改善和進步。
最近幾年軍隊配備的兵器,都是從魏國花大價錢買回來的,導致國庫耗費巨大。
軍器局每年也會派數十名精英匠人去魏國學習人家的先進技術,可是這些人最後也只是學了點皮毛回來,始終無法掌握到真正的核心技術。
冶鍊技術可謂被魏國給壟斷了。
當邱王爺意外得到了一噸上等玄鐵后,他的心情是非常激動的。
他知道,如果這些優質的玄鐵都能夠鍛造成一把把鋒銳的兵器,那麼對於軍隊的戰鬥力將是一個極大的補充。
可是,當他拿了一塊玄鐵去到軍器局后,軍器局的那幫人都傻眼了,除了嘖嘖讚歎“好鐵好鐵”,費了幾爐子的火炭,也沒能按王爺的要求造出一把殺人利器來。
王爺破口大罵,卻也對這批玄鐵愈發的喜愛,他堅信,如果誰能把這些玄鐵鍛造成功,必能成就一批絕世神兵。
所以,隨後他在全國發下徵集令,聲明誰能鍛造這些玄鐵,便可獲得“鍛神”稱號,封官進爵,並獲賜良田千傾,黃金萬兩!
可是徵集令發出好多天了,也無人應召報名。
因為,人人都明白,朝廷的軍器局已經網絡了天下的鍛造精英,這些在鍛造界最頂尖的人才,都對那塊玄鐵束手無策,一般人強行出頭,不是自討沒趣嗎?
萬一王爺大失所望后一生氣一發火,說不定人頭難保。
最後,王爺徹底絕望,準備把這些玄鐵全都運到魏國去,讓人家幫忙冶鍊。一想到那幫孫子肯定會收取高額的傭金,王爺的心就在滴血。
就在這個****,王記鐵匠鋪的老闆王忠恆挺身而出。
王忠恆可不是一激動就隨便做了決定的。
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研究討論、綜合判斷的。
王記鐵匠鋪是一家百年老店,王忠恆世代從事鐵器製造,傳到他手裏,已經是第七代。他的冶鍊鍛造之術造詣非凡,打造過許多神兵利器,也接觸過各種各樣的冶鍊材料。
由於祖上定下的規矩,兒孫不準做官,所以他並沒有被軍器局招攬。
這一次,面對着高官厚祿和金銀財寶的巨大誘惑,他動心了,所以不顧祖上遺訓,摘下了徵集令。
一開始他還是信心滿滿的,幻想着只要我老王一出手,那必然旗開得勝,馬到功成,全天下的人都得佩服的五體投地,叫一聲:王大爺,神了!
誰料,他這一次可失算了。
這塊瞧來毫不起眼的玄鐵卻偏偏和他作對一般,任憑他千錘百鍊,晝敲夜打,竟沒有絲毫變化。
他隨即又翻遍了祖宗留下來的各類古書,還是一籌莫展,愁的一夜之間頭髮白了一大半。
王爺派來的監工人員,見半月來玄鐵還是沒有絲毫變化,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當著監工的面,王忠恆額頭的汗都出來了,當初誇下了海口,如今毫無進展,可怎麼向王爺交待呀。
最重要的是,這件事一旦失敗了,祖祖輩輩苦心經營下了的王記鐵匠鋪的招牌,豈不是要砸在自己手裏了嗎?
這一行最重名聲。名聲壞了,鋪子以後還怎麼生存下去呢?
這時候,一直負責拉風箱的吳忌開腔了:“師父,看來這次非得逼您老人家拿出壓箱底的絕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