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如此家教
陸星帶着這個疑問，吃飯的時候，訥訥了半天，臉紅脖子粗，想說什麼，張了幾次嘴，實在是說不出口。老爸老媽正興緻勃勃地詢問他今天有哪些奇聞異事，趕海有什麼收穫。老爸喝着小酒，老媽不住地往他的碗裏夾菜，眼角眉梢都是笑。
誰知陸星下面的話卻險些點燃家中的怒火，為之他后怕了很久。
“老爸，你是不是給我留下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兄弟？”
“撲——”老爸一口酒直接噴了出來，噴在對面的老媽的臉上。老媽沒有擦臉，可是臉色變得比翻書還快，剛才是滿臉微笑，轉臉就是陰沉的像要颳起十二級颱風，眼珠子瞪得都快殺人了。
“啪——”老媽一拍桌子，碗碟都蹦起來了，老媽橫眉立目：“老陸，咋回事？孩子不會撒謊，他說的兄弟是哪來的，是不是你以前在外面留下的野種？”說話時，身子都在哆嗦。看那眼睛都瞄向廚房，那裏面有菜刀、擀麵杖，隨時準備干仗。
老爸更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嘴巴張的都快塞進鹹鴨蛋了“別別，我可沒有那麼糊塗，更不會隱瞞過去。小星，你說的是啥話，什麼一模一樣的兄弟？你今天趕海見到和你長得一樣的男孩？”
陸星點點頭：“我在天上看到的。”
“啥——”老爸老媽一起瞪着他：“天上——？”
陸星就把今天的奇遇說了，老媽鬆了一口氣，老爸哈哈大笑：“照片在哪兒？快拿來給你爸媽看一下，哈哈，竟然還有這種奇異景象。”
可是陸星懊惱地說自己因為事發突然，驚詫萬分，忘記了照相。
老兩口遺憾地搖搖頭：“沒啥奇怪的，世界上相像的東西太多了。你爸是軍人，是不會胡來，更不會有什麼野種造孽的。”老媽鬆口氣，親昵地望望老爸，也往老爸碗裏夾上一塊雞腿算是補償。
陸星是一個快要走進大學的陽光少年，和很多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一樣，喜歡運動，而不喜歡閉門苦讀，在他的稚嫩眼裏，生活每天都像灑滿了陽光。因為他有一雙摯愛他的老爸老媽。
陸星是一個快要走進大學的陽光少年，和很多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一樣，喜歡運動，而不喜歡閉門苦讀，在他的稚嫩眼裏，生活每天都像灑滿了陽光。因為他有一雙摯愛他的老爸老媽。
陸星的老爸是軍隊中的精英，海軍陸戰隊的大隊長，待人處事和那些書獃子是迥然不同的。精英不是謙謙君子，是鐵血的漢子，沒有那些柔情似水。
陸星老爸對子女的教育方式也和普通人截然不同，沒有那麼多的必須考上清華北大的要求，更多時候是寬容。但老爸對兒子最看重的是體能訓練。只是訓練時，一點不手軟，好像這就是他的兵。
陸星的老媽是小學體育老師，跟着丈夫來到這荒僻的海島駐地，每天費心勞力，操持着家務和管教陸星。本來就身材高挑，說話粗聲大氣，還學過幾年少林功夫，跟着軍人生活，脾氣也變得火爆，只是對於兒子，那多是寵溺溫柔，期望頗高。畢竟他們夫妻三十來歲才有這孩子。
老媽脾氣不順時，還會對老公來個全武行，每次都是壓着老爸打，老爸雖是格鬥高手，遇上老婆雷霆震怒胡攪蠻纏時，只有退避三舍，實在不行，就躲到公廁里抽煙，和朋友蹲坑嘮嗑，那可是女人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地方，他可不能對女人動手。
陸星好容易即將告別初中三年的兒童時代，向著成年人年齡邁步，可是在威風嚴肅的老爸面前，陸星永遠是長不大的小羊羔，這讓他鬱悶不已。
在寵溺的老媽的面前，“我兒子就是小小的男子漢，將來也是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哪像你，辛苦一輩子，還是一個海軍陸戰隊的大隊長。”說著用鄙夷不屑的眼光瞥着板著臉的老爸。
每當這個時候，陸星總在心裏升起“老媽萬歲”的呼喊。
“你你你，我這是教育孩子，你這麼老是寵着他，會把他慣壞的，真正的男子漢是要頂天立地的。”寵妻狂魔的老爸真是沒面子，尷尬的不行，被孩子媽懟着，只有衝著陸星撒氣。
老爸眼一瞪，陸星就覺得腿軟，頭暈目眩，像是被五百瓦的聚光燈照着，渾身熾熱。老爸那身板就像鋼筋鐵柱，巴掌就像蒲扇，眼睛瞪起來像探照燈。父親在兒女心中的形象有時是很可怕的。父親不喜歡撒嬌、流鼻涕的孩子。
“瞪嘛瞪，去洗碗去，別嚇着我兒子！”老爸瞪着陸星，老媽就回敬老爸，一邊將滿心不滿的老爸推進廚房。“一年難得見幾次兒子，還這麼粗暴，當心老娘拉着孩子另嫁他人。”
老爸只得嘟嘟嚷嚷地走了，臨走還不忘瞪一眼陸星：“看書去，等老爸洗完碗，吸根煙，再帶你去跑五公里。哼，小羊羔似的胳膊腿。”
這時候，陸星就感覺老媽是救命的活菩薩。
哪個孩子都不喜歡父母總把自己當嘛事不懂的小屁孩，孩子也是會長大的，雛鷹總有一天會展翅高飛。雞窩裏可能飛出金鳳凰，不過首先這隻小雞得獨自經歷狂風暴雨，才能長大，才能脫胎換骨。
可是陸星一點也不恨自己老爸，相反特別敬佩老爸，瞧瞧那牆上貼着立功獎狀都可以當糊牆紙了，整面牆全都是紅紅的，老爸的經歷特別豐富。
陸星則是非常慚愧，從小到大，從幼兒園到高中畢業，獎狀那是別人家的孩子的榮耀，陸星甚至連個衛生積極獎都沒有拖回來。
從小到大，不時就有別人家的父母拖着哭哭啼啼，鼻涕拖了老長的比陸星還高的小朋友在家長帶領下，來家告狀。每當這時候，老媽總是道歉，賠上自家的雞蛋，說幾句軟話。
海島上常刮颱風，沒有什麼水果、點心之類的東西。為給孩子補充營養，老媽養了幾隻雞生蛋，但往往沒有喂到陸星嘴裏，卻先墊補了其他的孩子。
老爸則會當面教訓兒子，當然是口頭的：“你為什麼不能說理，卻要去動手啊，還把人家打得鼻青臉腫的。”
每當這時，來告狀的孩子父母多半臉上掛不住，比人家還高，卻被打得這麼狼狽，往往悻悻而去。邊走邊訓斥兒子：“瞧你那沒用的樣，給老子丟人。”
老爸等別人家父子走了，卻會對陸星微微一笑，摸摸他的小腦瓜，陸星有時覺得老爸這是變相鼓勵自己每次都不能輸，在助長自己更加剽悍。
老爸有時會嘆息：“你小子也真是，對那些欺負小朋友的高年級小霸王，出手沒錯。像你這手為什麼不打他的咽喉，卻打他的兩肋，你手沒勁，打上了也是饒痒痒。”
老媽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發瘋似的拍打着老爸的肩頭：“你瘋了吧，老頭子，你想讓兒子整出個人命哪，哪有這麼教育孩子的，你想將孩子送進監獄嗎？兒子，你爸瘋了，別聽他的，下次你要是欺負同學，晚上就別想吃飯。”
可是晚飯，老媽一定在碗底埋上個煎雞蛋，吃的陸星眉開眼笑的。
老媽也會假模假樣地一瞪眼：“下次再打架，真的讓你餓肚子。”下次嘛，還是如此，因為老媽算好了，雞蛋那是得留給兒子的，自己寧肯不吃。
老爸被訓斥時，會紅着臉撓着腦袋：“呵呵，我忘了，這是我兒子，我只想着我的兵，當兵的不敢打架，不會打架，那是熊兵，老子不要。年輕人血氣方剛，打架也是保持旺盛戰鬥力的方式，哪個男孩小時候不打架，我兒子你可別當閨女來養，那是我將來的兵。”
陸星從不會欺負小同學，他的心靈里總是充滿行俠仗義，鋤強扶弱的心思，見到不平的事情，總愛插上一手。每次都把那些欺凌同學的高年級小霸王打得屁滾尿流，滿地亂爬。
老師真是頭痛，這樣的孩子該是鼓勵，還是懲罰，學校有學校的規矩，學校可以管理，幹嘛要你這孩子代為執法？又不好過多批評，只能是口頭訓誡幾句，再推給孩子父母去管。老爸老媽的管理方式卻是截然不同的。
陸星的學校在海島上一處偏遠的地方，因為他很不幸被轉過幾次學，每次都是因為打架，哪怕是正義的，學校也不敢繼續收留一個人人聞風喪膽的孩子。哪怕這孩子本質很好，可是他出手越來越重，被打的孩子都是鼻青臉腫，胳膊腿兒都快斷了，學校怕出事。
小霸王們怎麼可能打過一個練家子呢。陸星小時候是老媽教拳術，大了老爸訓練格鬥。
高考即將來到，孩子們學習的更加緊張，父母都希望他們考上理想的大學，孩子們每天照常補課。陸星每天學的頭腦昏昏的。
這夏天的黃昏后，晚霞映襯的籬笆邊上的羊腸小道非常僻靜，幾個穿的花枝招展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背着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邊走邊說說笑笑，像群無憂無慮的小家雀。離學校已經有一兩里路了，行人漸漸地稀少。
路邊的小巷裏忽然竄出一個戴着墨鏡，穿着牛仔褲的年輕男子攔住了她們。
“小妹妹，你們有誰知道去前進東大道怎麼走嗎？我一個外地人，到了這裏，就像是走進迷宮，你們都是品學兼優的孩子，長得還這麼漂亮，一定是有善心的孩子，這麼樣吧，誰願意帶我去，我出三十塊錢。有誰願意去嗎？”
女孩們相互看看，再看看這墨鏡男子，都搖搖頭。她們都在學校受過教育，不能給陌生的人領路，這世上心存惡念，想着犯罪的男子很多。
其中一個個子稍高，眼睛像兩汪湖水，長相白皙甜美，留着兩個酒窩，梳着兩根長辮子，還扎着蝴蝶結的女孩抬手一指：“你順着這條路走下去，到下一個紅路燈后，向右拐，一直走，再走兩個路口就到了，用不着我們領路，我們也不要你的錢。”
那男子不肯罷休，好說歹說，女孩們都很警惕，誰也不去。
“咦，小美女們，給錢都不要，我是外地人，認不得路，不用這麼麻煩，就你帶着我去吧，我再加二十，五十元，願不願意去？”墨鏡男子開始暴露本相了，你對陌生的女學生說“小美女”有何用意？
“去，誰要你的臭錢，我們不去，離我們遠點。”
那魔鏡男子登時變色，“好啊，還敢把我的錢說成臭，你家大人是怎麼教你的？我這就帶你去找他們，看他們怎麼教你罵人的。”
他一把抓住那女孩的胳膊，“不帶路就不帶路，你還敢罵人，走啊。”他生拉硬拽，用上了蠻力，把女孩的手都拽痛了，女孩蹲在地上大哭，就是不肯起身。
那男人臉色一變，伸出手，就想從地上拽起女孩，背到背上。其他幾個女孩嚇得花容失色，渾身發抖，喊都喊不出聲了，那男人威脅道：“誰敢喊，我就掐死誰。”目露凶光，面色猙獰。
“住手，臭流氓！”隨着一聲怒喝，一個彪悍的身影像只大鳥一樣凌空飛來，男子聞聲扭頭一望，不望還好，這一望，一隻雪白的李寧球鞋狠狠地蹬在他的下巴上，一下子將他踢得仰面朝天，橫飛出幾步遠。
“啪嗒——”一聲，他重重地摔在地上，還連帶着將女孩也拖倒他身上。
其他女孩定睛一瞧，喜極而泣，這不是咱們班的“打架王”陸星嗎？她們歡呼起來，有的還蹦跳起來，真是天真無知的少年，竟然樂成這樣，她們也不想想，陸星再厲害，也只是未成年的孩子啊。能打過大人嗎？
果然那男子被偷襲后，才發現原來是個初中生的孩子，個頭可不小，足有一米六五呢，在他的面前還是個孩子，得仰着頭看他。
“哈哈，哪來的小兔崽子，想到醫院去住住嗎？爺沒興趣同一個孩子玩，滾一邊去。”剛才那一腳險些將他的下巴頦踢脫臼了，他晃晃腦袋，凶神惡煞地哼道，那眼神就像老媽乜斜老爸的不屑。隨手鬆開掙扎的女孩“待着別動，爺待會兒帶你去樂呵樂呵。”
陸星心底暴怒，他最聽不得別人說他是“小羊羔”，老爸這麼叫他，他是滿心不樂意，可是別人這麼說他，他就將心底的怒火全部轉移到這挑釁的人身上，哪怕這人比他高出一個頭，還是成年人。
“你放開她，我和你單挑。”陸星記得爸爸說過，臨戰之時，一定要剋制自己的怒氣，因為憤怒會暴露自己的破綻，相反你要想方設法挑起對手的怒火，使他失去冷靜，亂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