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 番外·月明人倚玉欄杆（九）
是顧靜靜和顧松寒！
年關將近，他們入京來團圓！
趕緊把新往妝奩盒一塞，林櫻應聲，兩道激動的身影一併入內！
顧松寒在離她一步之遙之處止步，顧靜靜沒什麼顧忌，用力給她一個緊緊的擁抱，看得後面被傅征和羅小雪抱在懷裏的傅止顧憶咯咯輕笑，兩人口齒不清的喊：
“娘羞羞臉，大姑羞羞臉！”
熱淚盈眶的情緒被兩孩子一鬧，顧靜靜硬憋了回去。
她抹抹眼角，回頭嗔兩個小鬼頭：
“才不羞羞臉！娘見到娘，這是歡喜呢！”
“哎呀，一段時間不見，小憶和小止都長高不少呢，快讓我抱抱！”
顧憶的模樣繼承到羅小雪和顧松寒幾乎全部的優點，大眼睛小圓臉，別提多萌多可愛了。傅止也是清秀小子一枚，只是他人小鬼大，總是板着一張臉，頗有點少年老成之感，看着兩個小傢伙，林櫻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長途跋涉的辛苦了，你們都坐啊，瀟月，先上茶和茶點，再準備……”
一番熱鬧的寒暄。
很快，到了準備晚膳的時間，顧靜靜非要親自下廚。
知道她是想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孝心和喜悅，林櫻也擼起袖子，再叫上幾個膳房能幹的僕婦一起給她打下手。得知他們來了，外出談生意的顧泠泠也早早回來，她生平最怕油煙味道，來這邊找了個招呼，就領着傅征和羅小雪他們去她那邊聊天玩耍。
鍋里的醬燜大肘子咕嚕咕嚕冒着泡兒，香味四溢。
趁幾個僕婦去外面忙活，林櫻逮住機會趕緊問：
“你婆婆後來沒再作妖吧？那件事，有沒有影響你和傅征的感情？”
“沒有。”
麻利嘗了口醬汁的鹹淡，顧靜靜把鍋蓋重新燜住，娟秀臉蛋上飄蕩着柔和笑意：
“都中風了，白天晚上都要人伺候照看，就算想作妖也作不成了。每個月傅征回去探望三次，每次我都會準備好銀子、衣物和一些老年人愛吃的軟糯食物，但……我和小止沒去看過她。”
“你做得很好。”
林櫻誇讚：
“親自準備那些東西，也算隔空盡孝了。即使傅征或許介意你沒親自去，也說不了什麼。”
“所以，大胖娘說我變機靈了呢！”
顧靜靜莞爾：
“說實話，娘，我倒不覺得這是什麼機靈，反倒像耍心眼，其實我並不想……但娘你說過，吃一塹長一智，何況上回還差點傷害到小止，我就算再笨，也得開始學着耍心眼！至於阿征是否介意，我沒主動問過，不過他待我倒和從前沒什麼區別。”
“還好傅征是個拎得清的！”
“娘過得怎麼樣？方才我瞧着三妹，怎麼眼下烏青很深呢，太忙嗎？還有四弟……”
“老四有公務離京，不日回來。老三的生意，一直忙呢。收汁是不是差不多了？你快看看！”
顧靜靜心裏藏不住話，林櫻並不想把楊亭安的事道出，所以最後故意把話岔開。
顧靜靜渾然未覺，立刻起身又去揭開鍋蓋，整個廚房開始陷入有條不紊的忙碌。酉時末，豐盛的晚膳開始，眾人有吃有笑，氣氛熱烈極了。飯畢，顧靜靜和顧松寒堅持不肯留宿侯府，燕御年讓驚羽護送他們去相府。
目送完他們，林櫻拉着燕御年匆匆回屋：
“趕緊給老四去封信，告訴他老大老二已至，再仔細問問情況！”
“好！”
然而，林櫻的這封信也不知道送達沒有，六日後，她又收到顧七弦的第二封信，信上說三天之後他會動身回京。至於楊亭安找到沒有，隻字未提。
燕御年和林櫻何等敏銳，彼此都意識到情況不太妙，不得不偷偷商議——
萬一真被他們猜中，該怎麼跟顧泠泠說？
兩人還沒商量出個子丑寅卯，這些天依舊在想方設法打聽楊亭安消息的顧泠泠來了：
“侯爺，四弟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
到底還是心理素質強大，燕御年不像林櫻，撒點小謊就各種眨眼睛抓耳朵，他非常平靜從容的作答，“皇上那邊我也沒方便問，畢竟是緊急公務，若是需要保密，讓皇上為難就不好了。過年還有大半個月呢，他很重視每年團圓，定會在那之前趕回來。”
暗暗給面不改色的侯爺大人點了個贊，林櫻附和：
“是，肯定能回來過年！”
“誰關心他回不回來過年？就是……”
一絲狐疑浮上眉梢，顧泠泠往闊椅中一坐：
“太不正常了！以我如今遍佈各地的消息來源，居然打聽不到一絲一毫和楊亭安相關的事，太不正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得找四弟問個清楚！昨兒陪大姐出去逛，碰到關師傅在一間男裝店徘徊，看到他買了一身簇新的衣裳，那尺寸絕對不是他的。”
“關師傅這是……”
心裏忽然就有點難受，林櫻抱住可樂的手臂不自覺收了收：
“想亭安了。於他來說，亭安不是親子，但勝似親子。”
“我也這麼覺得，所以四弟真的得給我一個說法！”
若在從前，林櫻肯定會打趣老三“你咋比人師傅還着急呢”。
可看過老四的信……
除開沉默，她不知道說什麼合適。
臘月二十三，顧七弦回京了。
得知他大概下午入城，顧泠泠推掉幾個應酬，用過午飯就賴在臨淵閣不走了。林櫻沒辦法，只好讓驚羽去把顧靜靜和顧松寒他們都請來，一是讓時間容易過點，二是萬一有什麼，也多點人陪着和勸慰。申時左右，顧七弦的馬車準時停在侯府門口。
故意讓瀟月帶顧靜靜和顧泠泠玩葉子牌拖住她們，林櫻搶先迎出去：
“老四？”
前後不過二十天左右，顧七弦卻是肉眼可見的瘦了。
下巴處，鬍鬚青茬都沒來得及修整，給清雋秀逸的臉平添幾分落魄。
他的眉深深擰成峰，佈滿猩紅血絲的深眸里溢出罕見的凝重。
迎着林櫻殷切又充滿期待的眼神，他緩慢地搖了搖頭。
一顆心徹底墜落崖底，林櫻上前一步還想問問情況，身後傳來顧泠泠清冷的質問：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是不是和楊亭安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