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
軍訓結束那天,大概十二點,我在小賣部門口等同學,她站在樹蔭下,和我相距不過幾米,很近。
純白無花紋的t恤,灰色的褲子,半乾的頭髮鬆散又凌亂。
她低着頭,給我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感,讓我覺得她從樹葉中撒下的陽光是多餘的,跟她般配的應該是屋檐下那一片陰影,我沒看見她的臉。
她應該很好看。我想。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
一周后,正式開學了。我去的晚,只剩下一個座位了。
靠窗的角落,她的后桌。
巧的不像話。
“你好,我叫徐為遠。”下課的時候我輕輕拍了下她的肩,她扭頭看我,轉而笑了一下:“你好,我叫木白。”
木白,名字真好聽。但直到放學,我也沒有再和她說上一句話,她一直在低頭看書。
不過短暫的招呼時間,我也看清了她的樣子,微粉的唇,白凈的臉,眉眼低下時像古代千金小姐,溫柔內斂。
扎了一個低馬尾,碎發撫着下顎線,柔和的夕陽隨着她的笑,從眼角滑到鼻尖,又落在嘴角,看的人春心泛濫。
她真好看,但為什麼和上次的感覺不一樣。
“徐為遠,走,吃飯去。”同學的聲音把我的思緒拉回,我沒有再繼續想下去。
“走吧。”我說。
吃完飯就是晚自習,剛開學,老師沒有佈置作業,只是讓我們拿出書預習一下。
她坐在我前面,我看着窗外,餘光不自覺的落到她身上。
洗澡了嗎?頭髮還沒有干,側臉真好看,她笑的時候不會露出牙齒唉。
角落的燈光沒有教室正中亮,她像是把明與暗混在一起,蓋在自己身上,不顯眼,卻獨特。
漸漸的,我的視線全都轉移到她身上了。
直到她回頭,敲了敲我的桌子:“一起玩遊戲嗎?”
“玩什麼?”
“五子棋。”
“好。”
原來她旁邊的那個女孩子在和前桌聊明星八卦,她覺得無聊,所以回頭找我玩五子棋打發時間。
“一直聊下去吧,聊一整個晚自習不要停。”我在心裏默念。
趁她思考下一步棋應該落在哪時,我又認真的看了看她。
和第一次見她時一樣的打扮,披着長發,白t灰褲,可感覺卻不同了。她倚着一隻手,另一隻手拿着筆,輕敲桌面,慵懶又帶點風塵,眉間散佈着自然。
她落子了,該我了。
“我下這,該你了。”
說完話抬頭的一瞬間我對上了她的視線。
還是倚着手,眼神卻在我身上:“你剛才很好看。”
直白的誇讚讓我耳根發燙,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她就笑着,眼睛彎的像只狐狸,睫毛肆意向下生長,天,我甚至以為她是妲己。
五子棋下完后,她轉回身,和旁邊的女生又聊了起來,距離放學還有半節晚自習,她沒有再回頭和我說過話。
晚上回到宿舍,我們討論起了班裏誰最好看,不出所料,所有男生都注意到了她。
“我感覺她好溫柔。”
“對對,我今天不小心撞到她了,她問了我句沒事吧。”
“她五官好看。”
“感覺脾氣很好,好有禮貌。”
……
嘶,難搞,好多情敵。
睡着時我腦袋裏冒出這樣一句話。
開學一個多星期了,課程也步入了正軌,她的數學很好,沒事我總問她題目。
今天最後一節課是自習。
寫字時,我發現外面的夕陽在緩慢落下,我又想起了開學第一天她的樣子,下意識看向了她,發現夕陽正好照在她手上,細長,白皙。
我沒忍住,拍了拍她:“木白,這題怎麼寫?”我問她,胡亂點了個題目,她看了看,移了凳子坐到了我旁邊。
“這題啊,應該……”她沒看我,我沒看題,直到她問我:“聽懂了沒?”我才把視線轉移回書上,搖了搖頭:“能不能再講一遍。”
她笑了笑:“你聽的過程中有不懂的問我。”
我點頭。
夕陽又在慢慢追隨她,我看見她耳尖細小的絨毛,想吹口氣,看見她有一縷頭髮滑到臉龐,掃過下巴,轉而又被兩個指尖夾住挽在耳後,夕陽此刻佈滿她的側臉,完美的角度,我看到數不盡的溫柔。
她教完我題目,我誇她:“你的眼睛好好看,睫毛好長。”她的眼睛亮着,捂住嘴巴笑了笑。
真美,整個人都發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