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同游夜市
兩人說著話阿施端着衣服回了。
趙與歌一腦袋疑惑。
剛想琢磨琢磨,殿外張楚然來了。
這是端王府唯一的女主子,兩月前進府獻舞,因其大伯為殿中監張德朔,常伴皇上左右,又加之她長相傾國傾城,趙與歌便將她留下了。
她靠前來,細眉輕攏道:“王爺,妾身閨中好友今晚在東城夜市對壘,妾身想出府一趟,過去看看她。”
趙與歌目色平常,道:“夜市人多雜亂,探水……你去吩咐陳直帶幾人換上便衣跟着張孺人。”
“是。”
探水應下便去了外面。
屏風后出來的蘇賦賦聽了個清楚,靠前來眼中亮晶晶的,問她道:“然兒姐姐,你所言的對壘是何意?好玩兒嗎?”
“這是洛京城東西兩大市的商戶間的對壘,輸的一方要請客喝酒。這比百戲,文墨的最是精彩。我那位姐妹家中是做茶樓生意,她泡茶是一絕,今日便會上台,為西市爭點風頭。”
夜市二更止,而蘇家家規最晚一更兩刻便要回,所以她都是在夜市開始熱鬧之時離開。這會兒一聽這對壘那般有趣,而且定是人山人海熱鬧。她想去……便回眸看向趙承延道:“聽起來很好玩兒。”
趙承延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她的心思,道:“我陪你去。”
話完他還邀趙與歌道:“這入夏后的夜市想來定是熙攘熱鬧,三哥,不如我們四人同去。如此,你也不用因張孺人外出掛心。”
趙承延你邀他作何?
一旁的蘇賦賦心中默念,你別去你別去,討厭鬼你別去。
念了好一會兒。
就聽趙與歌道:“好,一同去。”
蘇賦賦腦殼“嗡”一聲,再回過神,他們四人已經下了馬車。
阿施被打發回府跟娘親交代此事去了,谷余也留在了府上未跟來,只有四位主子,後面陳直帶着幾人便服悄聲跟隨。
趙承延跟趙與歌並肩走着,他看着眼前燈燭輝煌,遊人嬉集的大盛長街不禁道:“看到這長街,便想起了去年觀州的上元夜,夜空絢爛,人聲鼎沸。不過當時三哥是跟誰去的?竟然還有興緻吃糖人?”
趙與歌他所記得的只有他一人溫燈,天降祥瑞這些事情。
對他所言的上元夜一片空白。
“上元夜?”
“你當時身旁跟着一位清瘦的小公子,想來應該是位小太監。我遠遠看見他買了兩個糖人,遞給了你一個,你們便說著話走遠了。”
“奧,那應是探水。”
趙承延擺擺頭,道:“比探水的身量瘦些,也矮了幾分,就像…”說著他在人群中找相似的身形,眼睛左看又看,到了蘇賦賦這裏頓了頓,再回過頭道:“身形跟賦賦相仿,很是清瘦,靈巧。”
趙與歌自以為他身邊一直跟着的是探水,絕不會有旁人。
就十分篤定道:“若不是探水,那定是你將旁人錯看成了我…再者,糖人這種孩童愛吃的東西,我無興趣。”
趙承延當然沒有認錯,也沒有看錯。
不過他知道趙與歌去年受傷失憶后,許多事記不得了,再多說也無意,便住了口。
一行人跟着人群到了張燈結綵還懸着對壘橫幅的擂台前,張楚然踱步到趙與歌身旁道:“王爺,這對壘還要將近半個時辰后,不如你們先去別處遊玩,一會兒我們在這裏碰面如何?”
他應了聲,吩咐陳直和侍衛跟她去。
他們三人則踱步往東邊更熱鬧的地方走了。
“趙承延,你看他們都帶着假面。”
蘇賦賦說著就奔去了假麵攤子前,忘乎所以的挑選着,“小兔子,小狐狸,小獅子……啊,這個最是可愛……”
她以為趙承延在她身後,帶上小老虎的假面回身就小手成爪“啊嗚”了一聲。
可身後不是趙承延,是趙與歌。
她愣神看着他,微微失落得將面具掀了起來。
聽趙與歌道:“趙承延被朋友拽去喝酒了,讓我先陪你一會兒。”
蘇賦賦心道誰用你陪?
嫌棄間就聽他問:“這個假面喜歡嗎?”
蘇賦賦沒吱聲,摘下還了回去后就逕自往前去了。
趙與歌知道她心裏因為她表姐的事情跟自己彆扭着,他也未再多話,只一旁安安靜靜地跟了上去。
蘇賦賦撅着嘴巴閑來看着街上花花綠綠的攤子,有幾個舉着糖人的男女從她身邊接踵而過,那糖人做的活靈活現很是細緻,可是銅板都在阿施身上,她不在,趙承延也不在……蘇賦賦眼饞的吧唧了兩下嘴巴再轉過頭,就聽趙與歌道:“糖人攤子在前面。”
未等蘇賦賦說句話,趙與歌便逕自朝那攤子踱步去了。
他這是巴結我?
大可不必。
蘇賦賦一萬個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牽扯,可讓她主動開口跟他說話又為難的厲害。一走了之也不成……這想來想去只好磨磨蹭蹭的跟了過去。
攤子前不少人,蘇賦賦跟在他身後打量着那草架上插滿的糖人,趙與歌回頭問她:“蘇姑娘選好了嗎?”
正好兩人身前的一對男女拿着糖人走開了,蘇賦賦指了指草架上小兔子式樣的糖人,趙與歌會意跟糖人師父說了,那糖人師父旁的婦人笑盈盈的眼眯成一條縫輕聲問道:“姑娘選好了,那公子選什麼?”
趙與歌擺擺頭。
這婦人再笑道:“我們攤子的糖人選一送一。”
蘇賦賦沒吱聲只扭頭看向了別處,趙與歌本想讓她再選一個,可見她不太想搭理自己,便遲遲跟那婦人道:“您隨便做一個就好。”
等了片刻,婦人分別遞上:“來,小姑娘的小兔子,這是公子的青草。拿好了…”
兔子?青草?
好像哪裏怪怪的。
兩人雖如此想着,可倒是誰都未回頭好好看看那攤子上的旗子,上面明明赤色大字描着鴛鴦糖人。
蘇賦賦吃了幾口糖人,腳下也不似方才沉重了。
趙與歌也趁機開口道:“蘇姑娘打算何時消氣?”
蘇賦賦用力咬下了一隻兔耳朵。
“端王殿下您主動跟我結下的梁子,現在又假惺惺的問我何時消氣作何?”
“勝敗乃兵家常事,蘇姑娘既然有膽量上場,自然也應有肚量來接受鎩羽而歸的事實。”
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上來就是拿腔作調的架勢,再說下去怕是要被他這些曉以大義的話活活氣死。
蘇賦賦自覺嘴欠,就不該跟他說話,便再不吭聲只大步往前去了。
大盛長街,耳邊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身邊挑着擔子販賣荷包的小廝,街上人堆里隨手能變出花朵的雜耍,還有兩手耍着十隻碗,嬌小的身子還能翻來翻去而且異常輕鬆的小丫頭。
蘇賦賦全然忘我的東瞅瞅西瞧瞧,恨不能再多出一雙眼睛來。
只是這喧鬧聲中她突然聽到了小孩子不安的抽泣聲。
她定睛一瞧,兩個跟茸兒竹兒一般大的孩子手拉着手,臉上掛淚正朝她這邊走來,蘇賦賦再瞧瞧兩個小孩子身後,並未有對他們用心的大人,難道在前面?
她斂步,見兩個小孩子跟她擦肩而過後還是懵懵的直直往前去,也並沒有人回頭看他們一眼,蘇賦賦心覺不對,跟上去攔了他們。
“你們兩個,家裏爹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