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此生不納妾
翌日清晨。
婉袖閣的院中一片寂靜,清澈如水晶的露珠一顆一顆的掛在青青的結縷草上,那天邊只有一片橘光,還未露出鹹蛋黃的模樣。
李小荔想起蘇賦賦昨日一路沉默,心裏挂念,早早起了跟梅姑來看看她。
進了院子裏,梅姑去西廂房輕聲叩了叩門。
裏面無人應,想着可能是還在睡,便輕推了門。
可床上無人。
兩人正納悶,回身阿施揉着眼睛從她屋裏出來了。
“夫人好,梅姑好。”
她招呼了一聲,就聽李小荔問:“你家大小姐呢?”
“大小姐?不在寢室嗎?”
阿施迷迷糊糊地去看了一眼,走出來迷迷瞪瞪地眼中看到書房的門一愣,突然猜到了什麼,道:“啊,夫人,大小姐應該是去馬院看桃花了。”
李小荔倒未多想,只道:“那阿施你去跟她說聲我在這兒等她用早膳,讓她一會兒來這兒。梅姑,你去端幾樣賦賦愛吃的早膳。”
梅姑應了聲,剛要出去,兩人卻見阿施一臉的為難,而且眼睛還總往書房看。
李小荔納悶的看着她,道:“阿施,怎麼了?”
阿施擺擺頭,“那夫人,我打掃過書房再去吧!昨日大小姐讀書,屋裏有些亂,她吩咐我整理,我倒是忘了。”
不說還好,一說,誰想李小荔竟然站了起來。
“你去找賦賦吧,我來打掃。”
說著,她就往那邊走。
阿施急忙去攔,“不用夫人,我來,我來就行。”
李小荔覺出了不對勁兒,轉身到了書房前輕聲推了門。
片刻後退了出來。
“我眼花了?怎麼…看見這書房裏有…有個男子?”
梅姑蹙眉道:“夫人,您別著急。”
李小荔怎會不急?
急的跟陀螺一樣團團轉,緩了好一會兒,又回踏步上了台階。
她輕手敲了敲門。
書房裏,面對面趴在長案上的兩人聞聲睜開了眼睛。
蘇賦賦朦朧地看着趙承延,耳邊就聽李小荔喊道:“賦賦…”
這一喊,蘇賦賦立刻清醒,從凳子上彈了起來。
眼看那門就開了。
回過神的蘇賦賦,只覺定要被罵慘了,起身跟小狗一樣哼哼唧唧的到了門前。
進門的李小荔卻沒有大發雷霆,反而看着趙承延驚喜道:“五皇子?”
趙承延步前來,大方施禮道:“晚輩趙承延,見過夫人。”
趙承延可是世間難得的俊美貴公子,誰看到他都會心裏忍不住讚歎上一番,李小荔也不例外,更何況她對趙承延的底細知道的頗多,若是他來當她的女婿,李小荔簡直能原地高興到蹦高。
她打量着趙承延,在心裏暗道,怪不得這丫頭看不上那許公子呢,敢情都是因為他。
李小荔嘴角上揚着,笑道:“早就聽賦賦說五皇子教她讀書,我這為娘的心裏很是感激。”
話完,跟蘇賦賦柔聲道:“娘親去給你們準備早膳,你先帶五皇子去浴房收拾一下。這衣裳,正巧府上前幾日我給你哥做了幾身,我讓小菁送一身過來。”
蘇賦賦看着反常的娘親懵色“奧”了一聲。
心猜着她是不是氣瘋了?徹底?
外面的阿施嚇得腿都軟了。
扶着門框小步挪進來道:“大小姐,夫人看上去…好似沒有生氣。”
蘇賦賦嗯了一聲,捏着下巴道:“按理說,這種情況,李小荔應該吼我一頓才是。可能是因為當著趙承延的面罵我太難堪,盤算着等他走了再補一頓厲害的。嘖嘖……女人心海底針,可怕,實在可怕。”
趙承延見她受了難為,歉意道:“怪我,是我一時大意了。”
“怎麼能怪你?你都是為了陪我讀書,才累的睡着的。”
“那大小姐,我去打來熱水,你們等會兒。”
話完,阿施便出門提着木桶出了院子。
……
盥洗換衣后,兩人剛在堂中坐下。
茸兒和竹兒來了。
“你們兩個小傢伙怎麼過來了?”
“是娘親……”
茸兒剛要脫口而出,竹兒一旁碰了碰她的手,緊而施禮道:“竹兒見過姑丈。”
蘇賦賦一驚,“竹兒,不能亂喊,稱趙叔叔就好。”
茸兒則是仰頭盯着趙承延的臉,什麼也沒說,只朝他展開了手臂。
趙承延看着她圓嘟嘟的臉蛋,笑滋滋的抱她起了身。
“這位大小姐如何稱呼?”
茸兒八字眉盯着趙承延道:“我是茸兒……姑丈,你何時娶我姑姑?”
這兄妹倆怎麼了?
蘇賦賦被他們驚的額間冒了一層冷汗,趕緊憨憨笑着打岔道:“吃飯吃飯。”
誰想,兩個小傢伙可不是如此好對付的。
桌前坐下,趙承延就見兄妹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竹兒正襟危坐,大人般問道:“姑丈,聽說你是皇子?那你多大了?”
趙承延一板一眼回道:“年有十七,比你姑姑長了一歲。”
“聽說你教姑姑讀書,看來你書讀的不錯,那你功夫如何?”
“嗯,我書讀的不錯,功夫也不錯。”
“那你可有官職?”
“沒有,不過明年皇上會封我為王,離開洛京去封地。”
這件事蘇賦賦頭次聽他說,轉頭驚訝道:“你要離開洛京?”
“嗯,明年十八歲生辰后。”
“那……就不回來了嗎?”
趙承延點點頭,“除去每年歲貢和父皇召見,便要一直待在封地。”
他要走。
蘇賦賦垂目不高興了。
她好不容易有個如此喜歡的朋友,她捨不得他。
她臉上一時板了下來,低頭轉動着湯匙,卻不往嘴巴里送。
竹兒該問的話都問完了,該茸兒了,就見她紅紅的小嘴巴嘟嘟道:“那…你娶了我姑姑后,還會再納妾嗎?”
蘇賦賦這才覺出這倆小傢伙是受人差遣來的。
跟茸兒蹙了簇眉間,跟趙承延道:“你別在意,這應是我娘親還有嫂嫂讓他們如此問的。尤其是我娘親,可能是最近我闖禍有些多,她突然很急切的希望我嫁出去。”
趙承延早就猜出這兩個小傢伙是當了提線木偶。
他只笑着跟茸兒認真道:“我此生,只娶一妻,不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