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巧合還是宿命
每到心裏有記掛着的事情，總是睡不踏實，沒到五點便起床刷牙，下樓準備早餐了。
“瑤瑤，怎麼這麼早，你沒睡好嗎？”
“生日快樂，我可愛的老男孩，是我吵醒你了嗎？”
“沒有，也差不多要起床了，你去沙發上躺一下，我來做早餐。”
“沒事，下個面很快的，你去煮開水，把我們那兩個大水壺裝滿。”
“拿礦泉水就好了，這個背着不方便，這麼燙也喝不了。”
“那好吧。”說罷，便交由讓他來煮麵了，我在客廳的椅子上坐着閉幕養神，因為沒睡好，眼睛確實有點涉痛。
我們吃過早餐，提上蛋糕，剛開院門便看到碧瑤站在門口，我吃驚不已，我都已經提前起床也提前出門了，她到底是幾點到的？
“碧瑤，你怎麼這麼早，來了怎麼也不打電話。”我責怪道。
“也是剛到，他以往也是這個時候出門，我不會早很多的，你也去嗎？”
“嗯，你的咖啡館有人看嗎？不然今天我們就休業一天，你不用辛苦過來守店了。”
“婷婷在家呀，我店裏一直有請店員的，只是你兩次過來都是她的休假時間所以沒遇到而已。我店裏也剛好要換花了，過來拿花的，你們開心玩去吧，不用管我。”
她看到我手裏的蛋糕，眼神有掩飾不住的落寞，我的內心也瞬間難過了起來，同為女人，是能理解她的感受的。
“冰箱裏有菜，你煮來吃。”小劍對着碧瑤說。
“好，你們出發吧，注意安全。”碧瑤進入了院子。
小劍開着皮卡穿街走巷，兜着小路出到了城牆南面的大路，過了跨海大橋直達碼頭。剛下車，腥臭味撲面而來，碼頭上泊滿了漁船，長長的路面上，每個卡口都鋪滿了各種海鮮，有些漁船剛回到，正在卸貨，人頭涌動，比不夜城的街區還要熱鬧。
小劍背着釣具，左手提着我的防晒用品、礦泉水和一些乾糧。我右手提着蛋糕，他牽着我的左手快速往前面走。
不遠處的卡口，停着一艘目測12米左右的海釣遊艇，船上已經站着四五位裝備齊全的釣魚愛好者。小劍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就牽着我上了船。
“齊了吧。”一位戴着墨鏡，黑黝黝的壯男子問道。
“齊了齊了，可以起航了。”幾位男士異口同聲的回應着。
說罷，黑黝黝的壯男子便走到駕駛艙去啟動遊艇了。
小劍牽着我來到船尾的座位上卸下東西，他拿出防晒衣帽讓我穿戴好后，又在座位底下拿出救生衣要我穿上。
“我會游泳，這麼熱穿上這個不好受。”拒絕了他的要求。
“在家裏說好了要聽話才帶你來的，不然我生氣的了。”
“那等下出到外海再穿，這船才剛起航呢。”
“嫂子，謝謝你呀，讓我們難得一見劍哥有這柔情。”一年輕男子俏皮的的說。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嘛~”另一位鬍子拉碴的男子微笑着加入了話題。
“我老婆抓她過來都不肯來，真的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只愛逛街購物這一項娛樂的，對吧，劍哥？”年輕男子繼續問道。
“逛街購物不挺好的，跟着出來受罪嗎。”小劍回應着。
“兩公婆還是要志趣相投感情才堅固，不然日子難熬着呢。”另一年級稍大的男子也加入了我們的談話。
“這倒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有個三觀一致的伴在身邊，人生會有趣許多。”鬍子男說。
另一位寡言少語的男子已經在搗鼓釣具，大家都開始說說笑笑的又把話題轉到了釣具和哪片海域有什麼魚之類的話題上了。
開了兩個多小時后，我們停在一片水面平穩的海面上，大家在遊艇四周圍散開找到適合的位置，開始下釣。
我也穿上了小劍再次拿到面前的救生衣。意想不到的是，只是過了小半會，我竟然是第一個釣上魚的，是一條20厘米長的黃姑魚。小劍投來讚賞的目光，臉上掛着姨母笑。
“果然是女中豪傑呀！”幾位男士都讚歎着說。
“看來今天大家必定滿載而歸了，嫂子開了個好頭。”年輕男子說。
一個多小時后，每個人身旁的桶里都有了收穫，看了一下手錶十一點來鍾，溫度已經很高，估計蛋糕都融化了。
“大家休息一下來吃蛋糕吧。”我呼喚着。
“劍哥這麼浪漫的呀，原來今天是嫂子生日，要帶嫂子出海慶祝。”
“不是的，今天是他生日，是我要跟着出來陪的。”
“哦哦，劍哥有福氣，難怪今年精氣神全不一樣了。”
“許個願吧阿劍。”
“許過了，吃吧吃吧~”
“不會吧，嫂子蠟燭都沒點上，才剛打開盒子。”
“沒事，他用意念許過了，要趁快吃，乾冰全部散發掉了，等下怕裏面的奶油都融了。”
說完，大家便迅速的瓜分了整個蛋糕，美味依舊，隨後大家又分享着各自的乾糧。男士們段子不斷，你一句我一句的，都笑得停不下來，男人的快樂真的很簡單。
此情此景，腦海里突然就蹦出了白居易《垂釣》詩里的下半闕：
浮生多變化，外事有盈虛。
今來伴江叟，沙頭坐釣魚。
吃過了簡便的午餐后，黑黝黝的駕駛員說：“溫度太高了，中午這邊估計是釣不到魚了，我們要不去那邊島碰碰運氣？”他用手指着一個方向徵詢大家的意見。
“走走走，還用問嗎？”其他人都同意，唯獨小劍不同意。
“等下午三點過後就能釣到了，那邊島太遠了，而且那邊礁石多。”小劍反對着說。
“我們都去了好幾次了，又不是第一次去。”年輕男說。
“去吧，我沒去過，反正在這裏也是干坐，不如換個地乘涼。”我也舉起了贊同的雙手，不想掃大家的興，我非常清楚，如果今天我不在場，他肯定會贊同去的。
之後大家都收好了工具，遊艇在海里迎風朝前面的島嶼里駛去。一個小時左右到達了他們口中所說，已來過幾次的小島。駕駛員繞到了小島的背面，小島的倒影剛好給我們遮住了毒辣的陽光。停泊好遊艇，我們都心情大好的又開始擺起了釣具。
“陰涼的地方魚兒特別活躍，這邊除了遠一點真的沒啥毛病。”年輕男子說。
“來來來，又一條又一條。”年紀較大的男士說。
“今晚到輝哥的大別墅，做個全魚宴，大家喝一杯怎樣。”鬍子男提議。
“可以呀，又加上是阿劍生日，必須得露兩手廚藝。”黑黝黝的駕駛員說。
“我不去了，你們去喝吧，出來一整天，瑤瑤要累壞了。”小劍拒絕了聚會的提議。
“這就不夠意思了，兄弟們不止為了歡迎你歸隊，也是為嫂子接風洗塵呀。”年輕男子說。
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看起來不只是釣友的感情。我猜想是，很多年的老友，可能後來，小劍除了每年的這一天會與他們拼船出海外，其他時間都脫離他們的圈子罷了，如今朋友們發現了小劍的改變所以希望他再次融入他們。
“我們先喝吧，有的是時間，改天我們好好設宴款待瑤瑤的到來。”年紀較大的男子解圍道。
一陣熱鬧過後，大家又安靜的吊起了魚，每個人都碩果累累。
到了下午四點來鐘的時候，我們這片海域突然就烏雲密佈，風浪都大了以來，遊艇在浪里搖晃的幅度很大。
“現在趕緊回程吧，看樣子是要下大雨了。”小劍的臉色開始凝重起來，他把我拉到面前檢查着我的救生衣。
我也勸大家穿好救生衣，駕駛員迅速走到駕駛艙開動遊艇，想繞出小島背面，靠近島嶼的浪潮特別大，幾次都差點把遊艇拍到礁石上。分完了救生衣，還差小劍沒有穿，我讓他去駕駛艙里找找。
其他人穿好了救生衣便散開來去收拾釣具，小劍移步到駕駛艙去找救生衣。此時遊艇已加足馬力繞開了有巨大礁石的島背面，已經駛到了小島的正面，就在此千鈞一髮的時刻，一個巨大的風浪從船尾處蓋過來。正在準備轉向的遊艇，被巨大浪潮的推力推向小島的正前方，一聲巨響，遊艇觸礁了，巨大的衝擊力，把坐在船尾的我和一位沉默寡言的男子甩到了船頭，而我又剛好被沒有收拾完的釣具，巧合的扎進了左耳。此時在船頭的兩位男子也被衝擊力甩下了水，小劍和駕駛員都重重撞在駕駛艙的擋風面板上，遊艇在礁石上卡住了。
小劍面容扭曲的從駕駛艙爬出來，跑到我的位置，看到他把我抱在面前的那刻，他的面容越來越模糊，哭喊聲也越來越小，我再也撐不住的痛暈了過去。
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的早晨，床頭邊有儀器發出規律的嘀、嘀響聲，鼻子上插着氧氣管，整個頭部都包紮着厚厚的扎帶。小劍一隻手墊在頭下趴在床邊，另一隻手搭在我的右手心上。
本能的動了一下手指，小劍驚醒般抬起頭來看着我，隨後裂開了苦澀的笑容，眼淚簌簌的落下，兩眼猩紅，我也扯了一個微笑，抬起手來撫摸他的臉龐，用拇指揩去他的眼淚。
“其他人沒事吧？”
他搖頭，還是抑制不住的更咽，說不出話來。
“我不會是已經死了吧？”我也不知道此時的意識是夢境還是現實。
“小傻瓜，我們才開始續上15歲夏天的緣，過去錯過的幾十年，現在才開始補上呢，往後無論是人間也好陰間也罷，我都會守在你身邊的。等你好起來之後我們去扯個證吧，萬一要簽什麼生死狀的時候，好有個資格執筆...”我笑着點頭答應了，在我搶救的時刻，他一定排除了萬能，以家屬的身份為我簽著一張張的責任書吧。
小劍按了護士呼叫，護士進來換了針水。碧瑤提着一個保溫盒進來，放在我左邊的柜子上，小劍也走到了左邊打開保溫盒，他們在交流着什麼，我一句也沒聽清，明明有聲音，但就是沒有聽清內容。
“我左邊是不是失聰了？”我疑惑的問。
小劍把碧瑤熬好的粥端到右邊喂我，碧瑤難過的看着我，沒有說話。
“我就是你的左耳，有外人的時候，我會守在你左邊，只有我和你的時候，我會守在你右邊。以後的漫長歲月，左耳是用來對付負面話語的，右耳是用來聽好言好語的。”小劍吹了一下粥小心翼翼的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