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秦陵
似乎以空氣為基,其上懸浮着一整座皇城。
四角的八角的亭台紅磚黑瓦,樓閣似玉宇,石拱橋上石雕栩栩如生,白玉走道段段輝映,兩旁石佣拱手低頭盡顯禮數,微微沉浮。
這些獨立間隔的建築齊齊拱衛着遠處正中央一座宮殿,金碧輝煌,無需過多修飾,宮殿四平八穩卻是不見沉浮。
韓九辰還被眼前這場景震驚之時羅通卻像是見怪不怪一般從玄戒拿出幾件雜物扔了出去,雜物依舊懸浮之下,羅通縱身一躍直接落在了那白玉走道之上,走道微微下沉后緩緩上升。
示意之下韓九辰躍了過去,剛一落地羅通一把提起他往一旁推了出去,立時一道銀芒閃過,劈在身後石佣上現出深深的刀痕。
一身冷汗不禁而起,還未來得及喘氣又是一道銀芒閃現,慌忙躲閃,銀芒越來越多。
“兄弟擋住,給我點時間。”羅通開口。
隨後盤腿而坐,雙手在胸前快速結印,口中念着聽不清的咒語,片刻后抬手向天再緩緩畫圓落下,一個透明的保護罩就此落成,羅通繼續補強着,銀芒劈在上迸發出陣陣火花。
銀芒好似憑空出現根本不見其機關在何處,二人好生無奈,只得躲在保護罩內,保護罩不斷潰散又不斷補強,足足兩刻鐘過去才得以停止。
剛鬆了口氣,羅通就要躍向前方石拱橋,哪知一旁石佣包圍而來,看似笨重的石佣卻動作靈敏,二人再次陷入苦戰,韓九辰殘破的衣衫下金黃色的肌膚上鑲嵌着一塊塊青黑魚鱗,正是那嵌入體內的青鋼甲對戰時自動浮現了出來,於石佣的交手間砰砰作響。
隨着石佣不斷碎裂,二人終是突出了重圍,躍上石拱橋。
拱橋上石雕如活過來一般,兩隻凶獸一左一右堵住了前路,韓九辰吃力的對峙着,羅通在其身後瘋狂畫著符紙,眼看就要不敵。
“鎖。”羅通額頭見一個巨大的金色鎖字向凶獸逼去,一張張符紙緊隨其後,鎖字近身凶獸一陣慌亂徑直竄如石雕之中,符紙貼上,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宮殿石梯下兩少年正欲抬腳而上卻如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幾番掙扎之下陷入了昏迷。
韓九辰眼前場景寸寸破碎消失不見,替換而來的是陣陣狂風驟雨遮天蔽日,寬闊的大路上兩女一男三個身影正在奔跑着,兩女分列前後男子在中間,前方橋下煞白的白光照得人睜不開眼睛,顧不得那麼多,過了橋就能到家就能躲雨了。
正至橋中,白光無聲炸開頓時籠罩了整座橋面,一根光柱衝天而起射入無盡星空之中,三個身影在光影中漸漸扭曲牽扯消失不見,卻是在最後一刻不回眸看向旁觀的韓九辰。
“綰綰,綰綰...傾城,傾城...啊...。”韓九辰脫口而出,兩張何其熟悉的臉頓時浮現又瞬間消失不見,心底最深處似乎有什麼記憶就觸動了,飛奔着就要撲進那光柱里。
“辰哥。”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才停下了腳步,眸子裏勾出一絲紫光逐漸恢復了明亮,俯身一望身前竟是那無底深淵,而且周邊卻沒有任何落腳點。
‘這是幻覺。’用力甩甩頭總算清醒過來,再一看羅通依舊手扶着扶手正欲抬腳,快步前去輕聲喚着,羅通居然醒轉過來。
“嗯?我剛才睡著了么?”羅通疑問道。
韓九辰沒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應付着。
‘咯吱’宮殿大門緩緩打開,聲音響徹整個空間,裏面依然敞亮,沒有龍台沒有龍椅,沒有屏風沒有扶扇,只有大殿上四根紅木柱子撐住房頂,中間一個巨大鼎爐。
帶着不解步入其中,預想中的機關偷襲沒有出現,鼎爐里卻憑空冒氣了輕煙,陣陣熏香味悄然傳來。
不覺中韓九辰悄然倒下,側卧於門檻前,羅通剛欲出手相扶卻發現根本動彈不得,眼前景象已然寸寸碎裂開來,后再片片拼湊。
晚霞已遠,一布衣老者輕撫着腮下鬍鬚,晚風吹動着頭上那些許散亂的斑白,胯下青牛步履蹣跚而行,牛蹄印鋪滿了歪斜的田埂,牧野的短笛響起,像是在給漸漸消失的騎牛老者送行。
陰雨綿綿,腐朽的青石橋便楊柳垂下了細細的紙條撥動着水面,青牛在岸邊吃着草,老者坐於石台洗着腳。
塞外風沙四起,數十米高的沙牆撲面而來,吹掉了關門士兵的帽子,吹散了關隘牆頭立着的軍旗,也蓋住了青牛走過的腳印,一人一牛終是消失在西來的沙塵里,再回首,關隘上三字在風沙侵蝕下日漸模糊。
“師尊,師尊....。”畫面外,羅通失聲呼喚着,彷彿風沙吹進了眼眶開始使勁揉着眼睛,越是揉越是難受,不多時面頰上絲絲血跡滑落滴在地面頓時煙消雲散。
醒來的韓九辰眸子裏閃過一絲紫光,對着鼎爐一掌劈出,鼎爐應聲裂開分成對等的兩部分,從中滾出兩顆眼珠大小的珠子。
聞聲的羅通才停下了揉眼的雙手,雙眼早已變得血肉模糊,韓九辰撿起珠子放他手裏,血肉竟然迅速凝固,只是卻也不見他那黃豆大小的眼睛了。
“兄弟,我看不見了。”羅通總算是恢復了清醒,小心的收起珠子。
大殿突然抖動起來,韓九辰一把拉住他往外跑去,外面變得搖擺不定,一些懸浮的小建築開始下墜,頂上也開始有石塊落下,似乎那股懸浮之力在急速消散。
“爾等豈敢,擅闖秦陵,爾等豈敢,擅闖秦陵....。”空洞的聲音不停的傳來,兩人一陣驚慌卻不見四處有人影閃現。
鼎爐碎片自主飛射而出,韓九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爐腳卻被帶離了地面,趕緊拉住看不見的羅通,碎片徑直往斷崖處飛去撞碎了石壁一躍而出,夜明珠也紛紛掉落四周變得漆黑,只的拉近爐腳任由其飛行。
身後不斷傳來垮塌的聲音,即使慌張也只能聽天由命了,不知道飛了多久一個落地變得灰頭土臉,睜眼依舊是黃昏天,扶起一旁的羅通,不久身後就傳來轟隆聲,遠處地面開始塌陷,又是一陣狂奔終於下了吉野坡。
不多時,吉野坡頂部開始慢慢下沉,最後高高的揚塵落下之後,整個吉野坡已經沒了坡。
看着這片平地,韓九辰嘆了口氣,撿起地上散落的鼎爐碎片扔進玄戒,扶着羅通走上了回城的小路。
“你感覺眼睛如何?”韓九辰問道。
“從前一直覺得這雙眼睛不是自己的,如今失去卻也覺得還自在。”羅通輕笑着回答。
韓九辰聽着正有些惆悵。
“我這張帥氣的臉如何能搭配黃豆眼。”羅通居然無恥起來。
不予反駁,兩人靜靜的往東陵城走去,進城已是半夜,晉家就不回了吧,徑直走向曾借宿一宿的破廟。
門外月光灑在地面,韓九辰獨坐跟前,地宮裏幻境中的畫面在被反覆重播,綰婉、傾城自己為何會那麼失控,都是掩埋在記憶最深處的信息,似乎在慢慢復蘇。
玄戒里‘爾等豈敢,擅闖秦陵。’聲音源自鼎爐碎片,只是虛弱了不少,不久后便沒了聲響,秦陵二字入耳,卻是覺得有些熟悉。
天色微亮,一身青衣的晉焉然便出現在了破廟前,身後站着晉滿堂。
父女兩不曾開口詢問,扶起羅通便往晉府去,昨天黃昏吉野坡垮塌之時五大家就明白了,今日一見羅通,似乎更是印證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