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塵世南國

大陸最南邊，是上古時期建立起來的王國，盤踞於最南端故而叫做南國，幅員遼闊，東臨東海西靠永夜深林。再往南凡人幾乎不知道是哪裏了，傳說那裏有一處神秘的暗月幽林，林間有南國禁地南都秘境。傳說中的南都秘境裏住着仙人。

驚雷響起的夜晚，永夜森林裏的野獸紛紛往東狂奔，越過灕江跨過洛水進入暗月幽林，匍匐在南都秘境的邊緣上，像是在等待着什麼瑟瑟發著抖。

秘境被七座小山呈環形包圍着，外側的山壁像是被人以大法力生生削去的一樣光凈，這一圈絕壁的存在就是始終沒有凡人能走進南都秘境的原因，秘境內有個水面如鏡子般的水潭，傳說里水潭是從蒼穹之上掉落下來的一顆碧綠色水晶，落地后化作一潭水，像極了碧落蒼穹，於是水潭有個很好聽的名字，碧落潭。

然而其實更準確的說法是碧落潭水是由周圍七座小山腳下流出的溪水彙集而成，神奇之處在於，原本清澈透亮嘩嘩作響的溪水一入水潭瞬間變得悄無聲息，水也化作碧綠色。

驚雷響起之時一道閃電直插潭中，並未激起一點點漣漪，彷彿被吃掉了一樣。許久之後水面也沒有出現任何異常，匍匐在秘境外的野獸才緩緩抬頭起身有序的往外圍退去，水潭邊那塊如小山般的石頭居然微微動了動，水面頓時起了波。

仿在塵世外，悠悠小南山，白天的小南山就像世外桃源一樣，霧氣層層，到了晚上四周一片寂靜只得蟲鳴鳥叫和山腳下小南水嘩嘩作響。驚雷起，一縷無聲的閃電沒入水中，炸起水花數十丈，泛開的浪花久久不散。

下游一點的小村莊並未察覺，只是小南山深處的一處山溝里，幾件簡單的石牆房裏，一個有些虛弱的女聲傳出。

“老頭子，你說外面閃電帶來的那人是不是我們要等的？”

另個有些倦意的男聲回道：“你傻啊，老糊塗啦，那人就算掉河裏也只會掉蒼河嘛，怎會掉入着籍籍無名的小南水裏，嗯...”。

男聲似乎沉思起來了。女聲有些失落的嘆了口氣便沒了聲響，小南山寧靜依舊。

小南山下南水潺潺而過，水面偶爾劃過的竹筏上漁民們臉上掛滿了笑容，這些小漁村的村民們世代靠着打魚為生，南水從未虧待過他們，每次幾乎都是滿載而歸，淳樸的人們相信這是信仰的回饋。

河邊，錯落着幾十戶人家，炊煙裊裊升起，女人們忙着做飯男人們整理着自家漁具，小孩們奔跑追逐着。

譚公皺着眉理着網，屋內傳來喊聲：“老頭，快來快來，姑娘醒了。”譚公放下手中趕忙起身走進屋內。

有些破舊的床榻上，女子烏黑的秀髮散落在臉頰兩旁，精緻的小臉顯得有些發白，彎彎的柳葉眉下一雙美麗的眼睛有些艱難的睜開，迷惘的看着譚家二老，挺翹的瑤鼻下朱唇輕啟，虛弱的問道：“這是哪裏，你們是誰我是誰？”

譚婆開了口：“姑娘，這裏是南水鎮南水漁村，前些天我們打魚時把你撈了上來，見你還有呼吸就給呆了回來，你咋掉水裏，叫啥名，家住哪裏？”

面對譚婆的一連串問題，女子有些犯難，閉上眼努力的回想着，片刻后睜開依舊沒有答案。

正端着魚湯的譚公走來，放下湯把一個卡片遞給了女子，上面字跡有些模糊了，隱約能見姓名綰清璇。譚公道：“這是老婆子在給你收拾時你身上發現的。”看來綰清璇就是女子名字了。

“我叫綰清璇，只是不記得是如何落水，也不記得從哪來了，謝謝大娘大爺救命之恩。”女子言謝道。

譚婆繼續道：“你昏迷是還時常念叨幾聲九哥，估計是你挺重要的人吧，興許能幫你。”說完老兩口走出了房間關上門，留下綰清璇一臉茫然的小聲嘀咕着九哥，似乎想要立刻想起來一樣。

碧落潭下深千尺，內有一洞穴，穿過洞穴是一片由石鐘乳形成的溶洞，洞壁岩石上印着水波反射着壁上花草而呈現出五光十色的光彩。溶洞不大隻有三平米左右空間，中間堆積着一堆水晶，水晶相互擁簇着像是一個巨大的蠶蛹。

片刻后，水晶寸寸碎裂，裏面捲縮着一具軀體。這是一個女子，軀體蹲坐在地上雙腿曲在胸前，雙手環抱着雙腿，頭緊緊的深埋着然後緩緩抬起。這是一張完美的臉龐，一雙丹鳳眼鑲嵌在不深的眼眶之中，紫色的眸子給了她一種聖潔的氣息。微微挺起的鼻樑架在正中，殷桃般的小嘴珠落滴霜，一頭淡紫色微卷的髮絲垂落在後背上，最耀眼的當屬額頭正中的那個亮白色月牙印記。

女子緩緩站起身來，三尺綢緞包裹全身顯現出有致的身段。

地上原本寸寸碎裂的水晶又泛起白光，這些白光聚集在一起湧入女子額頭上的白月牙之中，結束之後水晶徹底失去光彩化為灰燼，感受到白光湧入的力量女子輕輕閉上了雙眼，像入定一樣就站立在那裏。

這一刻，秘境之外的南國沸騰了。南國帝都月城裏有一座數百米高的白玉雕像，雕像是一女子，仔細與看這雕像竟和碧落潭底的女子相貌如出一轍，此刻雕像額頭之上的月牙正散發出奪目的光彩，普照着整個南國。矗立在帝都數萬年之久的先祖雕像終於是出現了異動，正在上朝的南國皇帝帶領着群臣即刻進行祭祀活動。

祭台之上皇帝南問天身着黃袍如天師般進行着祈福禱告，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南國皇帝現在正對着雕像恭敬的叩拜，皇妃皇子們匍匐於身後，再是數百文臣武將，皇家禁衛軍全都單膝跪地。

宮牆之外的廣場上，帝都的平民百姓也自主的跪拜起來，這是怎樣的一副畫面啊。祭祀持續了近三個時辰，這些真誠祈禱的人們身上飛出絲絲肉眼凡胎不可見的光線聚攏在掉線額頭上，最後往南都秘境涌去，穿過碧落潭。

入定的女子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睜開眼立即揚手，一塊三池昌的菱形石頭穿破岩層而來懸浮在女子面前，女子隔空輕輕拖着石頭，石頭顯得很親昵的在空中旋轉着，背面可以隱隱看見兩個遊戲莫虎的字眼。

月闕的旋轉慢慢加速，隨着時間流逝越來越快，到後來根本看不清楚形狀，再飛速變小直到小道三寸大小，旋轉停止后月闕靜靜的躺在女子手心裏，女子嘴角微彎掛起一絲抿笑。最後月闕嵌在女子右手手腕上變成一個此情一樣的團散發出淡淡的光輝擴散到全身，一波接着一波。

待得這一切都平靜下來，月成立的雕像額頭也再發光，祭祀已經結束，人民們平復着激動的心情慢慢的各自回家，從他們的面部表情看來無一不是帶着欣喜，試問，又有什麼能比自己所信奉祭拜的神靈顯靈讓人興奮呢。

然而，碧落潭底的女子再次盤腿而坐，再次入定，這一次不知道她要定到什麼時候再醒來，至少能斷定的是她再次醒來時絕對還會牽動萬民的心神。

此時，南國皇帝南問天已經在空無一人的金鑾殿上按下了龍椅上的扶手，龍椅背後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隆聲，一扇石門緩緩打開，一條漆黑的通道出現在眼前，片刻后兩旁燃起了火把，南問天帶着滿臉的興奮踏入通道漸漸失去了蹤影。

轟隆聲再次傳來，石門緩緩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