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雷
漆黑的夜空下茫茫荒原找不到邊際,時不時傳來兩聲狼嚎,無力卻也威懾力十足,畢竟是在晚上,任何動物遇上群體而居的狼都不會好過。
不止今夜,每個夜晚都荒原上都重複的播放着兇手之間的搏殺與鬥爭,短暫又刺耳的呱呱鴉鳴像是蕭條的背景音樂一般渲染着殘腥的畫面,鬥爭結束後會俯衝而下叼走幾塊爛肉作為奏樂的報酬。
點點星光顯得格外昏暗,只剩下白月亮在苦苦支撐着天穹,三兩隻飛鳥的黑影照影其上牽強的為這份孤獨增添了絲絲活氣。
蒼河是大陸的母親河,滋養着大陸數以億計的生靈,不論是人類還是其他種類都對蒼河充滿了敬仰之情。如一條蟒龍一般在大陸上蜿蜒而過,月光灑在河面帶去一層皎白,遠遠望去它卻更像是一條美麗的玉帶貫穿了大陸的南北,無盡的大陸,讓人們不知道蒼河從何而來到何而去。
夜晚總是有神奇的魔力,靠近后都能聽到河水的咆哮聲,波濤翻滾着,水裏各種奇異的水獸們開始各顯神通,十幾丈長的鱷魚被長着魚鰭的犀牛追趕着,旁邊還跟着一尺來長卻滿嘴長滿鋒利牙齒的食人魚。全身佈滿厚厚遁甲的像海豚一樣的遁甲梭快速的在水裏穿梭着,長着牛角卻拖着長長尾巴的電角鰻。電角鰻個頭不大,尖尖的雙角一接觸遁甲梭瞬間閃起了火花,遁甲梭翻起了白白的肚皮,片刻便消失在了河面。魚犀眼看鱷魚快要被咬住了,不料河面像是被抬起來了一樣一個深淵出現在眼前,想要掉頭已經來不及,只得和鱷魚一起掉進深淵,泰坦河馬心滿意足的合上巨大的嘴巴,緩緩站了起來,挪動着像小山一樣的身軀往岸邊的地方靠近。沒走幾步,河裏突然升起了好幾條觸手一樣的東西,直接向泰坦河馬纏繞去,河馬笨重的身體根本做不出反應就被拉到了河面以下。
這只是蒼河其中一段發生着的戲碼,無盡的蒼河,時時刻刻都在發生着這樣的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蒼河裏到底有些什麼水獸,知道的人不多,至少凡人是基本不知道,有些修士曾經下去探尋究竟,但上來的夜只有寥寥幾人。漸漸也就沒人下去了,還好的是蒼河裏的水獸只在水裏相互搏殺,從不上岸為禍人類和靠着河岸行駛的船隻。古老的傳說里說是大陸之靈和蒼河之靈的約定。
不覺間,夜過半數,時至黎明前的極致黑暗。天空上悄悄颳起了風,烏雲漸漸的聚攏在一起遮住了月亮的臉龐,玉帶一般的蒼河頓時失去了絢麗的色帶,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點點星光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風越來越大,帶起森林裏的古樹胡亂的搖着頭,樹枝帶着枝葉揮舞着唰唰作響。雲深處傳來幾聲轟隆,又幾聲,閃電似乎在天邊蓄勢卻又遲遲不見大雨的蹤影。
蓄勢繼續着許久之後,一道泛着紫色的巨大閃電從天而降,直挺挺的轟入蒼河裏,引起一連串爆炸聲,不知道又有多少水獸翻起了白肚皮。
閃電落下的瞬間,千里之外的雁盪山上,古稀的老松樹下一間簡單茅草屋咯吱一聲打開了房門,頭髮鬍子都已經純白的老人,身着灰色粗布衣負手而出,徑直到了山崖邊緣,靜靜看向蒼河北段的方向眉頭緊皺,片刻后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釋然了,轉身回屋,如不仔細根本不會注意到老人全程雙腳不曾落地,一路漂浮而過。
而老人所不知的是蒼河落下閃電之時,還有兩條幾乎細小到不可見的閃電落向了大陸最南邊的方向,怪只怪蒼河這條太過耀眼。
遙遠的中州凌霄城內皇宮地下不知道多少層,封閉的密室里,閉眼打坐的佝僂老人,緩緩睜開了眼睛,一道勁氣自體內擴散而出,密室里揚起陣陣灰塵,老人昏沉的眸子居然閃爍着光芒,自語道:“多少年了,嘿嘿。”嘶啞的聲音讓人心生寒噤,說完又閉上了眼,待得灰塵緩緩落下,密室又回到原本的樣子。
西邊的迷霧森林裏,存在了數萬年的雷澤散發著陣陣惡臭,表面時不時冒出幾個氣泡,一些特殊的動物能在上面來去自如而不沉下去。突然間雷澤變得暴躁起來,像是被煮沸了一樣,無數的還在其上的動物頃刻間被吞沒,許久之後才平靜下來。
東海邊的天澗淵深不見底,黑到極致的空間裏一束微弱的白光瞬間閃爍又瞬間消失。大陸南邊,南國境內密林深處一塊不滿青苔的像小山一樣的巨大石頭,閃爍出兩點綠光許久才緩緩消散。
隨着閃電落下,雷停了風歇了,烏雲也散盡了,月亮重新掛上了天穹,照亮了點點繁星也照亮了那條無盡的玉帶,河面卻已經沒了那些想像中的白肚皮,只是不再翻騰洶湧,平靜來的如此突然。
寬闊的蒼河河面上,多出了一個黑色的身影漂浮着,緩緩的向下游去不知道終點是哪裏,也許是那傳說中神秘的蒼河盡頭。視線拉近,這是一具年輕男子的軀體,黑色的頭髮散落在還算清秀的臉龐周圍,如青絲般隨水遊盪,清瘦的身軀上包裹着一襲黑布,根本看不出那是一件衣服。
男子丹田處擴散出淡淡的紫光在身體周圍形成一圈紫色電弧,把水獸們隔絕在一丈遠水域,老老實實的跟隨着身軀隨波逐流,更像是在守護這具軀體。
月亮悄然消失了,陽光正在着手染紅遠處的天際,不自覺又是個把時辰過去了,天已經亮了,陽光照耀着大地的每一寸,感受到熱量的男子漸漸醒來,首先傳來的是耳邊嘩嘩的流水聲,也不管不顧開始吃力的擺動着胳膊划水,順着波浪終是靠了岸。
站起身來用力甩甩頭,九辰看着周圍陌生的環境,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處什麼地方,而自己是如何到河裏的夜想不起來,失憶一樣的感覺讓他一臉茫然。
腹中傳來飢餓感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僅剩下一襲黑布,遙望四下連植被都少的可憐,渾渾噩噩的抬步往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