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星張小冰
米月第二次見到胡玉,胡玉正坐在店門口與兩個男子聊天,這次,胡玉穿的是一件白底藍色碎花連衣裙,v形胸有些低,露出深深的**。
見米月來了,兩個男子忙告辭。
“唉,你們怎麼又來問這些事了,該說的,我們都說清楚了的呀!”
米月笑了笑,道:“這次來,是想了解一下張小冰的去向。”
“怎麼了,不會是她殺的人吧?”
米月道:“在沒有查出真兇前,誰都有可能是懷疑對象。”
胡玉擺了擺手:“我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蓋妮不會殺人。”
“你怎麼能這麼肯定?”
胡玉哼了哼:“我跟她一個宿舍住了幾年,我還不曉得她那幾道彎彎腸子?”
米月道:“王必成死的當天晚上,她去約會王,你知不知道?”
“她的那點事,哪裏能瞞得住我們。”
“她不是有男朋友嗎?”
“你是說那個潘大榮嗎,別提他了,那不是個東西,見她一面打她一次,有時還當著我們的面打人。”
“為什麼打她?”
“還不是說她對他不忠,勾引野男人。”
“她與王必成相好的事,他男朋友知道嗎?”
“哪能不知道!他放了話,再看她與王相好,見一次打一次,我們都覺得老大就是潘大榮殺的,這人心狠手辣,什麼事做不出來!”
米月查看過案卷,潘大榮自稱當晚在他自己的房間睡覺,沒有作案時間,也沒有找到任何當晚他到過王必成家和作案現場的證據,包括他與王的手機通信信息。
“知道張小冰現在在哪裏嗎?”
“老大死後,聽說她回老家跟那個潘大榮結婚了,這兩年,又聽說她回城了,在一家娛樂城重操舊業。”
“在哪家娛樂城?”
胡玉搖了搖頭:“我也是聽有人說在娛樂城見過她,是真是假都難說,不過我想,如果沒有人阻止她,她是不會放棄這一行的,她太愛唱歌了,她唱的也好,不像我,只是為了混碗飯吃。”
米月笑道:“你當時不也是頭牌嘛,你看,人還這麼漂亮,現在放棄,不覺得惋惜么?”
胡玉一臉苦笑,嘆息了一聲:“有什麼惋惜的,那種生活,總是不踏實,被人捧得越高,就越怕被摔得更重,還是過個腳踏實地的日子好。”
米月問:“你有孩子嗎?”
胡玉點了點頭:“孩子兩歲了,在老家父母親那帶着呢。”
米月笑道:“我看,你做生意也會好的,是個男人,都會想到你這裏買你的東西。”
胡玉也笑了:“你們當警察的,也會說這麼不正經的話!”
在娛樂城找一個有名有姓的歌舞小姐不難,米月很快就有了張小妮的下落。
這是在市區銀河商業中心的一家名叫銀河的歌舞廳,正是周未晚上的高峰期,歌舞大廳,輕歌漫舞,正中舞台上,一女孩子正在如醉如痴地傾情訴唱,歌聲中帶着憂傷:
我獨自在深夜裏買醉
這種感覺誰能夠體會
愛在崩潰的邊緣
正在慢慢枯萎
最後剩下的夢境也支離破碎
突然之間恨透這個世界
現實的你帶走我的一切
曾經完美的愛戀
此刻早已殘缺
我的心就這樣被你撕裂
你的眼角流着我的淚
我卻堅守着承諾不肯後退
……
米月來到吧枱前,問一男服務生:“張小冰在嗎?”
服務生一頭染的五彩披髮,搖了搖頭:“這是沒有叫張小冰的。”
吳昊道:“她外號叫蓋妮。”
“這裏也沒有叫蓋妮的。”
米月明白,這張小冰又換代號了,她看了一眼正在唱歌的女子,與案卷中的照片有些像,便指了指着唱歌的道:“就是她,張小冰!”
報務生輕蔑地看了看米月和吳昊,哼了哼:“連我們這裏的頭牌咪咪都不認得,還好意思問!”
米月同吳昊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聽張小冰唱歌,聽着聽着,歌聲卻把米月帶進去了,心裏不覺也傷感起來,不是為自己,而是想着這女子的遭遇。
張小冰下了場,米月便把她帶到了一間房間,向她亮了亮證件。
“你們還有完沒完,還讓我過安生日子么!”
張小冰一屁股坐下來,氣呼呼地道。
米月嘆息道:“哪個想來打攪你,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你知不知道,吳重九死了。”
“什麼?九筒子,他死了?”張小冰驚異地杏眼圓睜:“什麼時候的事?”
米月從張小冰的表情中看出來了,她真的還不知道昊重九死了的事,看來,吳重九在這張小冰的心裏,早已沒戲了,她早已不是那個圈子裏的人了。
“你能說說吳重九的情況嗎?”
張小冰搖了搖頭:“我們歌廳的姐妹們同他的關係都不好,這人好色又下流,對他的情況,我們也很少知道,也不想知道。”
“吳重九和謝小樂的關係怎麼樣?”
“這兩人開始還挺好的,後來為了女人爭風吃醋,關係不怎麼好了。”
“是為了胡玉嗎?”
“不止她一個。”
“娛樂城停業后,知道吳重九去向嗎?”
張小冰搖了搖頭。
“你認識王玉山嗎?”
“不認識,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潘大榮認識吳重九嗎?”
“我不知道,但阿榮沒有向我提過他。”
“我聽說,娛樂城散了后,你回老家同潘大榮結婚了?”
張小冰低下了頭:“現在離了。”
“怎麼離了?多久以後的事?”
“婚後不到兩年,就離了,那種人,我能和他過日子么!”
“那你當初為何又要同他結婚?”
“不同他結婚,他會打死我的。”
“那後來他怎麼又願意同你離了?”
“那是他顧不上我了。”
“他找了別的女人了?”
張小冰搖了搖頭:“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我身上,他要顧他的事去了,嫌我礙眼。”
米月一時頓了頓,沒再問話,米月判斷得不錯的話,這張小冰是潘大榮一直苦追的女人,卻又在不到兩年後離了,他要去顧他的事,那麼,一定是比他苦追的女人更讓他上心的事,才嫌她礙眼,那麼,這個事如果不是為了別的女人,那一定是不想讓身邊的女人都知道的事。難道這個潘大榮,是那個與吳重九一個團伙圈子裏的人?
米月試探着問:“這個潘大榮,原來是做什麼的?”
張小冰嘆息道:“他同我是一個村的人,一同從家鄉到這城裏打工的,阿榮先是在建築工地做工,我在一家童服廠工作,工作不久,那老闆見我就賊眉鼠眼的,幾次把我叫到他辦公室要對我非禮,我當時非常害怕,就給阿榮打了電話,阿榮當天就在老闆下班路上,把老闆痛打了一頓,打完后,那老闆報案,他被拘留了七天。後來,我也不敢在那廠子幹了,出來后,先在一家餐廳當服務員,不久,被王大哥看中,問我會不會唱歌,我說,我上高中時,學校歌詠比賽,我還得過獎呢,王大哥就帶我到他這家歌廳工作。阿榮出來以後,就常到這裏來找我,他就把我當成他的人了。”
“阿榮後來還在建築工地嗎?”
“他要在建築工地干就好了,他在拘留所認識了一班朋友,出來后,就在黑道混了,經常干欺行霸道、打架鬥毆的事,先後被公安抓了幾次。後來聽說他進了一家娛樂城,才消停些。我是又怕他,又不敢同他分手。我同王大哥認識后,他對我很好,很關心體貼我,後來我得知他已離了婚,單身一人,便有想與他長期生活的打算,沒有想到這事被阿榮知道了,把我暴打了一頓,打完后對我說,有兩個選擇,要麼是要王大哥給他五百萬的賠償費,讓我與她一刀兩斷,要麼就讓王大哥永遠消失。”
“他在哪家娛樂城干過?”
“就在這裏。”
“在這裏?”
張小冰點了點頭。
“你這次來這裏,是阿榮介紹來的?”
“我還用他介紹!”
“他後來找過王必成沒有?”
“我也不知道他找沒找過王大哥,但我估計,阿榮沒有找過他,因為王大哥沒有向我提起這個事。”
“你會不會懷疑是阿榮殺了王必成?”
張小冰搖了搖頭:“阿榮這人,心狠手辣,何況還放出了話來。要說是他殺的,我一點也不懷疑,但是你們不是也查了么,那天晚上只有我和華姐在王大哥家,王大哥晚上兩三點鐘還給我發了信息,阿榮當晚沒有在王大哥家。”
“王必成被害后,你有沒有發現阿榮有什麼異常?”
“那些天,我就一直沒有見他來找我,後來我回了老家,才見他也回了老家,他才逼我結的婚。”
“你知不知道阿榮現在在哪裏,在做什麼?”
張小冰搖了搖頭:“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我還管他去幹了什麼。”
……
米月的下一個目標:潘大榮和謝**子。
米月佈置人員查找了三天,兩人都沒有着落。
佈控銑頭的偵查員傳來了消息,發現有銑頭的蹤跡了,羅浮市g324高速公安檢查站,查獲一輛從廣西過來的灰色麵包車,車上有一男一女,還有一位不到1歲的男嬰,自稱是一家人,而車上的男子,正是銑頭。
米月恨恨道:“我們一面在通緝搜捕拐賣兒童犯,這夥人卻一面還在拐賣兒童!”
更令米月恨得咬牙切齒的是,為了怕孩子驚哭暴露,他們竟然給這麼幼小的嬰兒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
坐在米月面前的銑頭,個頭不高,瘦猴樣的身材,一頭披髮,一張刀削般的臉,嘴上稀稀拉拉佈滿灰色的鬍鬚,穿一件米黃色暗花襯衣,下着一條灰色牛仔褲,神色泰然自若,一雙腿不停地抖動。
“你手上的孩子,是從哪裏來的?”
“給朋友做好事嘛,朋友的孩子,不想帶了,托我找個好人家,我就給帶過來了,這個不犯法吧。”
“朋友是誰,家在哪裏?既然是朋友的孩子,孩子還不到一歲呢,卻給他服了這麼多的安眠藥,你們也下得了手!
“孩子太吵,我們也實在是哄不住,有啷個法子嘛!”
“他要是你的孩子,你會這麼做么?”
“反正死不了的,這不犯法吧!”
米月十餘年的刑警生涯,也審過不少疑犯,但她還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胸中的怒火一陣陣湧向腦門,她實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你相不相信,我今天突然有個衝動,想脫下這身警服,不想幹警察了,在脫下這身警服之前,想把你這條畜生的四肢的骨頭卸下來。”
“你,你敢么!”趙顯龍仍然一副不屑的眼光。
“你要不要讓我試試!”
米月不知道,坐一旁的吳昊火氣比她還大,他站起身來,乾脆就走到趙顯龍身前,脫下了警服,對米月道:“米支,不用你動手,我也早就想脫下這身警服不幹了。”
米月的眼中閃出怒火:“我再問你一遍:孩子是從哪裏來的?”
趙顯龍還是不作聲。
吳昊便掄起了胳膊,米月竭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對吳昊道:“你回來!”
吳昊看了看米月,米月向他點了點頭。吳昊回到了坐位上。
米月作了幾口深呼吸,聲音平緩下來:“我問你,家裏有老婆孩子嗎?”
趙顯龍還是不說話。
“我不逼你,不過你應該知道,這起拐賣案不是你一個人,還有其他人,你不說,自然有人會說。你要是家裏有老婆孩子的話,你不為自己想想,就想想家裏的老婆孩子吧。”
一陣沉默后,趙顯龍說話了。
“孩子是一個女的交給我的。”
“那女的是誰?”
“我啷個曉得,只曉得叫阿麗,她是我的上家。”
米月一驚:林嘉麗?
“是不是叫林嘉麗?孫運秀的女兒?”
趙顯龍哼了哼:“是不是林嘉麗我不曉得,但是林嘉麗的個人,我曉得你們抓不到她,這女子太厲害,我們這些人,在她眼中都不值一提,都是她手中的玩物。”
“她多大,說說她的身貌特徵?”
“年紀不大,不到三十歲吧,身高一米六七樣子,身子白,苗條勻稱。”
“你怎麼知道我們就抓不到她?”
“她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今天在廣西,明天說不定上就在西安了,而且,還從來不用手機與我們聯繫,用的都是公用電話,我們找她接頭,弄得像當年地下黨似的,一時換一個地方,一時換一個地方,弄得我們的頭都轉暈了,每次見面,她不是戴着墨鏡就是戴口罩,我們看不清她的真面目,哦,對了,她還能化裝,有一次我看了她半天,還問她阿麗去哪裏了……我做的事,好多都是跟她學的。”
米月哼了哼,問:“你們這次在哪個地方換的人?”
“在廣西中越邊境的地方。”
“萬峰縣梅灣鎮大谷村那個孩子,是不是你們弄的?”
“什麼,大谷村?我沒有聽說過。”趙顯龍頭搖得像撥浪鼓。
“如果她再跟你聯繫,你能不能配合我們?”
趙顯龍搖了搖頭:“說實話,這兩年,這個事很少做了,你們現在都有高技術,那攝像頭到處都是,哪裏丟個孩子,你們就能跟蹤到到哪裏,這一次的這個孩子,我估計就是從越南弄來的,要等下一次她聯繫我,可能一年兩年都不一定有。”
“那你們現在不是沒事可做了?”
“是呀,兄弟們都找其他事做了,有做外賣的,也有跟別人做點生意的……”
……
米月嘆息地對楊茹道:“將大谷村地下河的痕迹物證與他們比對一下吧。”
吳昊道:“如果是林嘉麗,按他們所說的在各省市到處跑,我們怎麼會查不到她的行蹤,至少乘坐飛機、高鐵,都是要憑身份證的,就是駕車,各高速路口檢查站收費站也會有預警。”
米月笑道:“如果我是林嘉麗,早就改名換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