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逢賭必輸
陳三磊哆哆嗦嗦的站在吳半仙面前,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你來陋室有何事相求?是求財?還是求婚?亦或求子啊?吳半仙用干啞的嗓音問三磊,他說起話來直漏風,有些字眼自然不太清晰,但能聽個大概。
“求財、求財,俺是來求財的。”三磊連忙回答,他心想算完趕緊離開這裏,再呆一會非嚇死不可。
吳半仙費力的撩起大眼皮,用獃滯的眼神看了一眼三磊就問:“你想在哪發財啊?”
“寶局,俺在寶局輸了很多錢,俺想撈回來,還請半仙指點迷津。”三磊掏出幾枚銅板,然後將銅板放在吳半仙坐着的土炕上,接著說:“這是卦資您收下。”
說完三磊又把銅板往吳半仙身前推了推,吳半仙撩起大眼皮看了一眼銅板又把大眼皮撂下,看樣子是嫌錢少,所以他閉口未言。
三磊難為情的說:“老爺子俺就這麼多錢,等俺把錢撈回來一定回來重金答謝半仙之恩。”
吳半仙點點頭問道:“後生你坐下,告訴俺你姓甚名誰啊?”
三磊按吩咐坐在半仙對面的木凳上才說:“俺姓陳,窮人家的娃娃也沒個大名,在家排行老三所以都叫我三磊。”
吳半仙聽聞到此,猛然一拍大腿,大呼道:“啊!原來結症在此。”
半仙一驚一乍的,把三磊嚇得差點從凳子上栽落下去,三磊連忙問半仙看出什麼門道來了嗎?
半仙捋着擀氈的一綹鬍子道:“你這個姓氏就不利發財,另外你這個名字也頗為累贅。”
“半仙爺爺有何解決的辦法嗎?”三磊張口叫起了爺爺,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瞪大了綠豆眼珠子等着答案。
“你需要改名更姓,陳通沉也!遇水則沉,水乃財也!你的姓氏與水生來相剋。水可載舟亦能覆舟,覆舟者必沉也!故若要求財必更換姓氏,再者你的名字三磊,磊乃石頭堆砌之意也!而你的名字偏偏又多了個三,又加上三塊石頭,一孤舟行於茫茫水上,壓着六塊巨石,豈有不沉乎?這又落到了這個沉字之上。”說至此吳半仙連連搖頭嘆息。
吳半仙一頓之乎者也差點把三磊跩懵圈了,幸虧三磊讀過三年半的私塾,還能聽明白個大概。
三磊忙問:“半仙您的意思是按換個姓名就能發財了嗎?”
半仙點點頭說:“是的,但不能亂改。”他又捋捋鬍鬚故弄玄虛的說:“需按老朽的指點方可奏效。”
吳半仙告訴三磊,離開馬架子后,回到自己的村子裏見到的第一個人,無論男女老少跪下就磕頭認乾親,遇見男者叫爹,遇見女者則叫娘,然後就隨了他的姓,半仙還賜了他個名字叫旺財。
三磊得到半仙的指點,感覺自己馬上就可以發達了,不由得欣喜若狂,連忙趴在地上給半仙磕了六個響頭。
三磊匆匆忙忙往家裏趕,心裏叨咕着:“可得讓俺遇見個有錢有勢的人啊!磕了頭認做乾親也光彩,這要是遇見個窮棒子可就褶子了,丟人是小,說不定還要養他老,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他正急匆匆邊走邊琢磨,可剛一進村口,迎面晃晃蕩盪走來個傻小子。這傻小子剛十歲三歲,是村裏有名窮得掉底的老胡家的傻兒子,小名叫傻翔子,這小子傻到了極點,十幾歲了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全。今天怎麼這麼倒霉居然碰見這個瓜娃子?那也沒辦法也得跪下叫爹,不然就破了發財的路子了。
三磊把他這個活爹畢恭畢敬的請到一塊石頭上,待傻翔子坐穩,陳三磊趴在地上就給他的小爹磕頭,頭磕得咚咚響,可見頗有誠意,三個響頭磕罷!三磊喊了一聲爹,傻翔子傻傻的看着,弄不明白個所以然來,只顧坐在巨石上一個勁的嘿嘿傻笑。
認親儀式算是完畢,三磊算是認祖歸宗了,自此改名胡旺財。
三磊改了名姓就以為握到了法寶,他刻不容緩的直奔寶局而去。他進門就要向寶局借二十百塊大洋做賭資。寶局讓他以質押的方式才可放給他大洋,三磊混到現在家徒四壁,兜比臉都乾淨,只有三間破土坯房,連半畝地都沒有,拿個六餅質押啊?最後寶局的給他出了個注意,既然你窮得底掉就拿你的老婆為質吧!
三磊以為經過吳半仙給更名改姓了,這回再出手准贏,他二話沒說就把老婆押給寶了局。這一押不要緊他直接鑽進了寶局精心設計的死套,人一旦入套想脫出來是比登天還難。
這個套就是沖三磊的老婆下的,這家寶局的老闆朱大印是個年過六旬的老流氓,手下打手養了幾十個,周邊十里八鄉無人敢惹。他更是一個遠近聞名的老色棍,家裏的小老婆就有十幾個,平日裏還帶着爪牙到處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這個老色棍還有個跟曹操一樣的癖好,不喜歡大姑娘,偏稀罕別人家的媳婦,而且最愛肉肉的熟婦,瑪麗婭恰巧就是他得意的類型。朱大印對其朝思暮想很久了,苦於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下不了手。
而今天三磊主動把這塊肥肉給送上門來了,他焉能放不活吞下去?其實賭鬼們拿老婆做抵押自古就有,在朱大印的寶局更是常見,最後都落得輸了錢又賠了老婆的結果,有的烈性的女人被糟蹋后直接尋了短見,朱大印算是賺盡了黑心錢,也害了不少良家婦女,多少人家因為進了他的寶局而家破人亡。
來寶局賭錢的人有幾個能把錢贏走的?基本都得輸個底掉才出得去門。就算僥倖贏到了錢,回家的路上就得讓人從後面來一悶棍,錢袋子直接也得讓人拿走。
今天的陳三磊也不例外,二十塊銀元分分鐘便又重回到寶局的櫃枱上去了。三磊立刻傻了眼,輸了錢不說,這錢還不上,只能用老婆去還債。
朱大印見大事已成立刻派人把瑪麗婭給捉了來,當晚就把瑪麗婭給辦了,瑪麗婭即便再潑辣她又有何本事逃出魔爪?經過一頓撕扯,挨了一頓胖揍,還是難免像一塊豬肉半子似的任人擺佈。
輸了錢賠了老婆的陳三磊,一氣之下找到了吳半仙,此刻的他眼珠子通紅,伸手薅着吳半仙的脖領子怒吼道:“老傢伙你不說俺認了乾爹,改換了姓名就會准贏嗎?俺他媽的咋還輸了?連他娘的老婆都輸給人家了。”
吳半仙可能沒少遇見秋後算賬的事,顯得特別鎮定自若,他不慌不忙的問;“你這是作甚?有話慢慢講來,莫要動粗,莫要動粗。我來問你你是如何拜的乾親的?你如實對老朽講來。”
三塊撒開薅着吳半仙的手,一屁股坐在吳半仙對面,拿起吳半仙的水碗,咕咚咚把吳半仙喝剩下的半碗涼水喝個乾淨,然後講起了如何拜傻小子胡翔子為乾爹的。
吳半仙突然把大眼皮一睜說:“着啊!石頭最克你,你這蠢廝偏偏讓你爹坐在石頭上,難怪你輸了錢還搭上了老婆,這都是天意啊!你天生就是個窮鬼。”說罷!吳半仙把大眼皮一閉,不再言語。
三磊離開吳半仙的狗窩后,用兜里僅有的一個大子買了半斤燒刀子,坐在他乾爹胡翔子坐過的石頭上喝起了悶酒。
三磊喝着酒想着事,越琢磨越憋屈,錢沒了不說,媳婦還讓那個老傢伙蹂躪着,真是王八鑽灶坑憋氣又窩火。路過的人更是對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難聽至極。
三磊跑回家去廚房找來了破菜刀,然後將菜刀在水缸上蹭了幾下,把磨快的菜刀掖在衣服里,就大步流星出了家門。
三磊這回還真來了血性,他來到寶局找朱大印玩命,可就憑他螞蟻都踩不死的主,可能是朱大印一群的打手的對手嗎?這些打手個頂個的虎背熊腰,哪個打他陳三磊不都跟玩似的,三下五除二就被撂倒了,接着一頓拳腳相加把陳三磊打成個半死。
“呸!不知道好歹的東西,你還來了能耐了,告訴你沒本事就別玩,願賭就得服輸。”他又上前抬腿踩住三磊的頭,把老臉湊過去說;“你那婆娘真夠味,二十大洋值了,在床上風騷得很咧!”說罷哈哈大笑起來,手下也跟着起鬨,附和着笑起來。
陳三磊雪恥不成反遭一頓打,胳膊腿都打斷了,臨了還挨朱大印一頓不乾不淨的羞辱。三磊被打手拖出去扔到了荒郊野地,最後被一群餓狼給撕扯着吃了,這個賭棍就落得這麼個下場。
陳三磊死了他倒是一了百了,他的遺孀瑪麗婭卻遭了罪了。她被朱大印關在寶局後面的屋子裏,一日三餐有人送飯,倒是餓不着,屋裏的便盆有人倒,伺候得也到位,只是她不能離開小屋半步。
朱大印這個老色棍一有閑工夫就過來施行獸慾,瑪麗婭稍有怠慢,老色棍便對她非打即罵,簡直過的就是人鬼不不如的日子。
一項剛烈的瑪麗婭不堪凌辱,偷偷撕開了床單來了個懸樑自盡。朱大印再豪橫也怕惹上人命,攤上人命官司,那是需要銀子打點的,為個娘們兒,大把的銀子給人送去實在划不來,於是他派人將瑪麗婭扔到白龍駒山腳下,讓她喂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