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李浚
周太夫人哭天抹淚,一迭聲地叫丫鬟婆子來給自己揉心口,整個椿萱堂里忙成了一團。
李湛看着周太夫人氣怒交加的面容,手指微微在身側蜷了蜷,忽然什麼都不想說了。
“母親不要裝瘋賣傻,這和渺渺有什麼關係,總歸那些話從母親嘴裏說出來的,莫非還有誰能脅迫您不成?”
“我,我那是受人蒙蔽······”周太夫人滿眼淚花地看着山一樣偉岸的長子,才解釋了一句,就見李湛沉默着躬身向自己行禮,跟着便頭也不回地轉身告退,立時向後軟倒在嬤嬤懷裏,手指着李湛的背影哆嗦了半晌:“他,他這是想做什麼?他想將我活活氣死不成!”
李湛出了椿萱堂,在門外佇立了片刻,視線落在院子裏那塊刻着萬蝠捧壽的照壁上。
椿萱堂是侯府從前的正院,從前,那個位置不是什麼冷冰冰的石壁,而是父親少年時親手種下的一株紅梅,花開時千朵萬朵,彷彿連雪地都能點燃。
父親走後,母親每每睹物思人,他就把這裏讓了出來,辟做母親的居所,自己搬去了照影軒。
而母親對這院子做的第一樣改動,就是以犯煞為由,砍了那株紅梅,另起一座照壁。
李湛握緊了手裏的馬鞭,大步走出椿萱堂的大門,讓候在門外的心腹親隨備馬,他要去一趟陸府。
“大哥!”
一道飽含驚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湛回頭,就見穿着一身深青色國子監學子服的李浚滿臉是笑地朝自己快步走來,鼻尖上還帶着晶亮的汗珠,顯然是聽到了自己回府的消息就一路趕了回來。
李湛看着數年未見的弟弟,也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來。
他和李浚從小相依為命長大,感情深厚,這個年紀尚小就在國子監中搏出一番才子盛名的胞弟,就和博陸侯府這塊世襲罔替的金字招牌一樣,都是他的驕傲。
李浚疾行至前,見李湛正立在馬前,一手握着馬韁繩,不由一怔:“大哥好不容易才回家一次,這是要去哪裏。”
“陸府。”子不言母過,李湛不欲多說,“回家途中聽到了些傳言,正好去看一看渺渺。”見李浚臉上儘是茫然不解的神色,李湛忍不住皺起眉頭,“怎麼,莫非你至今還未去陸府弔唁過?”
“阿娘早上不是才······”李浚見此話一出,李湛臉色越發黑沉,急忙轉口,“國子監這幾日正是旬考,脫不得身,我本就想着今日出來弔唁這才請假的,大哥既然要去陸府,不如一道?”
李湛面色稍霽,點了點頭,讓親隨給李浚也牽了一匹馬來。
這馬是李浚從邊關帶回來的戰馬,頸長頭小,一對卷耳,同李湛胯下的那匹一樣皆是皮毛烏黑髮亮,只李浚那匹腹下有一塊拳頭大的白記,李浚一見便贊:“好神駿!想來前人詩中所謂‘竹批雙耳峻,風入四蹄輕’,也不過就是如此了!”
李湛看着李浚臉上做不得偽的興奮喜悅,心軟了些,想,弟弟一向兩耳不聞窗外事,對自己未來的岳家難免有關照不到的地方,日後自己多提點一些也就好了,倒也不必如此苛責。
他點了點頭,“本就是帶回來送給你的,你既喜歡,也不算辱沒了它。”
李浚謝過兄長,翻身上馬,兄弟二人並肩朝陸府疾馳而去。
------題外話------
竹批雙耳峻,風入四蹄輕。——[唐]杜甫《房兵曹胡馬詩》
刁奴已經幹掉了,接下來要開退婚副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