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拿證

翌日清晨，李家溝村門口站滿了人，男女老少幾乎彙集了全村的鄉親，還有四五個中年人拿着鑼鼓嗩吶，畢竟整座大山還是第一次有人進京參加國考，聲勢自然浩蕩，當然更多的還是代表着鄉親們的一份心意與祝福。再一次聽完李母深情地囑咐，村長叫喝道：“吉時已到！”霎時間，鞭炮齊鳴，聲樂喧天。李小天轉身離去，不時回頭而望，終過山頭，聲音漸止。李小天忽覺心裏空落落的，莫名地落寞，不由心嘆只要當真正別離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對於這座生活了十幾年的大山如此愛戀，當想到山外的世界，心中不禁又莫名憧憬，空蕩感才少了許多。行了大半天的山路，黃昏時刻，李小天終於趕到了州城文州。一進城，李小天目難暇接，房屋群蟻排衙，皆是青磚木瓦，商鋪玲琅滿目，種類花樣極多，大部分李小天只從書中所聞未見，小部分未聞未見，人群亦是絡繹不絕，穿着各樣，熱鬧得很。這一刻，李小天似乎理解為何大家都想往山外跑了。來不及過多地去欣賞這些新鮮的事物，李小天向路人打聽了官衙的所在，直奔而去。因為參加國考的通考證書就是在官衙領取，它可是參加國考的憑證，重要性可見一斑。州城衙門，朱門銅飾，門前蹲有一對石獅，石獅之旁側各站有衙衛，看起來頗有氣勢。李小天一到衙門口便拱手而道：“煩請兩位差大哥通報一聲，落辰山李家溝李小天前來領取通考證書。”兩衙衛一臉不悅，別人的考生來都是敬稱差大爺，這廝倒好，自來熟叫大哥，足足掉了兩輩。雖有不悅，未立馬發作，兩人別有意味地打量着李小天，見李小天半天沒得反應，喝聲道：“不看看什麼時候了，城主早下衙了，你這麼晚，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對於守衛莫名其妙突然的變臉，李小天大為不解，明明上一秒好好的，下一秒便破口大罵，心想這城裏人果真是脾氣古怪。縱是如此，李小天還是表現出來寒窗十載的修養，禮貌道謝離去。看着李小天離去的背影，兩守衛嗤笑道：“真是鄉巴佬，連規矩都不懂。”離開府衙，天色漸暝，首要就是尋找住處。李小天走問了五六家客棧，價格皆是昂貴。這房價於常人來說自是常價，但對於李小天來講可算得高價。要知道李小天自幼生長於大山，涉世又淺，一聽住一晚的宿費足抵父母親好（本章未完，請翻頁）幾天的勞作，心中大為不舍，忽又想到進城時郊外有座廢棄的荒廟，於是乎決定去那裏對付一宿。既進破廟，李小天整理了一塊暫眠之地。時值春末，寒意尚存，李小天在廟中綉爐生了火，霎時間，整座廟被昏紅的光照亮，暖意漸升。李小天仰躺在乾草地上，廟頂似篩，數不清的白色光柱傾瀉而進，影影綽綽，大小不同，形狀迥異，頗有一種遊子流浪的蒼涼感。但李小天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悲涼情緒，只是有些想念父母故鄉，內心更多的只有說不出的寧靜，面對此情此景，不由朗聲道：“以地為床，以天作被，以月當燈，快哉快哉！”話音剛落，李小天忽然痛叫一聲，感覺腳踝處傳來巨大莫名的痛處，定眼一看，腳踝有兩顆尖牙洞滲着血，且漸黑腫起來，作案成功的毒蛇揚長而去，只留下一道黑白相間的長影。李小天認得那蛇，大山之中曾見過，叫百步蛇，為毒蛇之首，據說被此蛇咬了百步時間內若無專業郎中醫治必死無疑。而棄廟位置荒郊野外，且自己人生地不熟，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找得到醫館，想到將要這般窩囊死去，李小天不由心生絕望，自己還是考取功名，自己還要帶父母親走出大山，自己還這麼年輕，還有那麼多事沒做，那麼多的風景沒欣賞，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想到這些，李小天不由蛇毒攻心，不省人事了。翌日晌午，太陽上竿。破廟裏的李小天一動不動地躺着，從他胸口有規律的起伏可以判定他並沒有死去。沒過多久，李小天竟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於恍惚中，感受到了太陽溫暖的柔光，分外舒怡，猛然間，李小天想起昨晚被百步蛇咬的事，驟然坐起，望向腳踝，驚奇地發現兩顆牙洞已經結痂，自己好像安然無恙，大吃一驚，自己怎麼可能從這毒物最下逃生？李小天百思不得解，只能暫作闕疑，只要沒死，管它是如何活下來的。

李小天收拾完剛走出廟門，發現了更加怪異的一幕，一隻百步蛇死在門口，屍體已經發臭上頭盤繞着不少蒼蠅，觀其大小極似昨晚偷襲他的那條，可是這傢伙是怎麼死的？李小天萬思不解，再作闕疑，毒物既死，管它是怎麼死的。文州府衙。門前還是昨天那兩守衛。李小天依舊上前拱手禮道：“煩請兩位差大哥通報一聲，落辰山李家溝李小天前來領取通考證書。”對於李小天還是沒改口稱呼大哥，兩人雖有不爽，想到是窮（本章未完，請翻頁）酸書生沒入世，倒也沒有昨天那般生氣，便是寬宏大量地原諒了。兩守衛一如昨天那般別有意味地打量着李小天，見李小天沒得半點反應，只是大眼看小眼，心想是該給這窮小子好好地上上人生課了，便道：“城主沒上衙，改日再來吧。”李小天忙問道：“那城主何時上衙？”守衛笑回道：“這個就不一定了，有時候一天上一個時辰，有時三五天不上也是常事，有時三更半夜上也有先例，總之，看心情了。”隨性上衙，怠政無紀，嚴重瀆職，簡直屍餐素位，真不知這種人是如何當上一城之主的。李小天心中好一番義憤填膺的腹誹之後，無奈，只能走到對面的大樹下靠坐溫書，守株待兔。兩衙衛見得，一臉得意的嘲弄。約么過了半個時辰，衙門口來了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人，李小天一眼就斷定這青年也是來通考證書的，因為他肩上背的是讀書人專用的書袋。李小天以為青年會和自己一樣吃癟，三言兩語后，沒想到這傢伙竟然被引帶進了衙門，這讓李小天大為迷惑，難道這少年不是書生，不是來領取通考證書的？心中打算等少年出來詢問明白。沒過多久，青年終於出來了。他的臉色頗為鬱悶，等至經過李小天身前時，李小天立馬起身叫住了青年，禮問道：“兄台留步，冒昧問一下，兄台來衙門可也是來領取通考證書的？”青年打量着李小天，確定其也是書生，嘆回道：“唉，是。”李小天繼續問道：“瞧兄台挺失落的，莫非沒拿到通考證書？”青年回道：“拿到了。”李小天納悶道：“那就奇怪了，我不久前便請守衛通報，他們說城主沒上衙。”青年道：“你可有給兩人通報費？”李小天疑復道：“通報費？”青年解釋道：“那就難怪了，你若是不給這通報費，怕是等到明年他都不會上衙，這通報費，說通俗點就是賄賂，你不主動給錢，他們是不會主動辦事的。”李小天氣憤道：“兄台就沒和城主舉報這兩廝？”青年搖頭苦笑道：“舉報？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沒有裏面那位的默許，他們哪敢這般公然變相索賄？實話告訴你，裏頭那位才是真正的吸血鬼，外面守衛才花兩銀幣，裏面那個吃了我四銀，唉，剩下的錢要熬到京城，夠嗆。”話完，青年愁着臉離去。李小天聽完，憤然不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