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土著娃娃
當下已經是下午五點鐘左右,雖然氣溫仍然悶熱,讓人大汗淋漓,但一輪如血殘陽已經漸沉海中,散發出無數道金黃餘暉在掙扎。
天地始交。
陰陽輪迴。
光明終將遠去,黑暗不久來臨。
等一干船員合力將兩舟推上灘涂,便四散開來各自尋了個乾淨沙灘角落,身子癱軟地躺在了柔弱海沙上休憩。
別看駕駛小舟從大港口來到小港口,才用去將近一天的時間,好像兩處之間距離不是很遠的樣子。
若是這麼想,那則大錯特錯。
雖然小舟看上去船小,但貴在靈活方便。
與動輒一趟行駛幾萬海里的大傢伙相比,在這段較為不長的範圍里,小舟實際上並不比大船速度來得慢。
原因有二。
一:人多手腳快,划槳者亦都是極具富有航海經驗的船員和土著,懂得如何最大限度的省力、持久和快速。
二:因為順風的緣故,自然事倍功半。一日千里肯定是誇張了,但上百公里行程應該有矣。
是以。
才可在這不長期間,順利到達小港口。
與之同時。
遠處的土著們早早就注意到有人登岸,只是男人們都有活在忙,顧不得許多,亦不便上來盤問。只有一些搗鼓家務,清洗工具的婦女抬着頭望向這邊,目光中充滿了濃濃審視。
再之後。
一群皮膚黝黑,身材瘦弱,只穿着不知是用草皮還是獸皮扎着的僅僅包裹住私隱部位褲頭的孩子,本來正在互相開心追逐打鬧着,見有一幫不知來歷的陌生者來。閑來無事的他們便帶着強烈好奇心,往這一蹦一甩的集體跑來。
這裏面個別才五六歲大的男孩,甚至都未穿任何遮擋衣物,直接露出了男性生殖器官,完全暴露在空氣中,看上去非常的細小,還有點彎彎的。
很快。
土著娃娃們就出現於林克這幫人面前。
許是孩子們從小在港口混跡,與形形色色的來者打過交道,膽子儼然已經磨練出來。
一個個表現的都不怕生。全部兩手非常自然的伸出,並口中嘰里呱啦吐出土話,圍向船員們在訴說和討要着什麼。更有甚者已經開始扒拉上手。
表情興奮的同時隱隱又帶着分明貪婪。
這種詭異貪婪的神色若出現在成年人身上,那尚可理解。可在平均七八歲年紀的孩子群體中見到,卻是極為罕見。
彷彿面對的不是純潔無瑕,不諳世事的孩子,而是一個外表披着孩子人皮,內心陰險狡詐的成年人。如此形體和神情這兩方面所呈現出來的巨大反差,直讓人不由細思極恐,毛骨悚然。
這已經不單單是貧窮的原因。
貧窮的乞兒只會讓你感到可憐和不忍,絕不會產生別的不良情緒。
此刻。
大港口雇傭來的黑人土著和身為大乾人海員,這兩個不同群體遇到同鍾情況作出的反應卻是截然不同。
前者對同個種族的娃娃卻是嚴詞厲色,無情斥責辱罵著,並動手粗暴驅趕圍過來的孩子。
如同在趕蒼蠅一樣,無不顯示內心的厭惡。
而後者卻有些不知所措。
一時間。
呆立在那。
任由土人娃娃們圍來哄吵。
這不是因為大乾海員們沒有警惕心,而是作為土生土長的大乾人,內心終究有一絲禮義廉恥,很難會對老幼婦孺下手。畢竟悠久歷史熏陶所出來的道德感,不遇到極端情況,真的極難主動改變。
大乾海員本能想要用力推開,可又怕傷害到孩子們,勢必會造成不良影響。可如果不推開,這人多手雜的讓自己防不勝防,只能儘力護住口袋裏的為數不多的鈔票。
須知。
黑爾格島地處大乾邊緣勢力影響範圍之內,乾幣在這可是一等一的硬通貨。比之黃金價值都不差多少。
畢竟乾幣有強大國家的信用在背書,這裏的土著上流階級對此相當認可,皆以擁有乾幣身家為榮。
只要掙到了各種外幣,第一時間就會馬上兌換成乾幣,這樣才能保證自身財富不會突然之間大規模的貶值。
貨幣的穩定是所有富人必定需要考慮的因素。
但接下來的一幕。
終印證了古人一句話,柿子專挑軟的捏。
那些土人娃娃們見大乾海員不咋反抗,周遭同伴看在眼裏,全都往那邊涌去,眾志成城的蜂擁而上,爭相討要着。
看上去彷彿在索要,其實已經是搶劫行為。
若不是因為他們年紀小的緣故,早就已經痛下殺手,格殺勿論了。
另一邊,林克忍不住擰眉,冷眼望着這一切發生。
好在。
其與李玉等人站在一塊,周邊有大乾人海員專心護着,這才沒讓孩子們衝擊過來。
不然。
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畢竟現場當中可不止有林克這一位超凡者,還另有餘信和安老太二人。
尤其是余信。
這可是在廣中行省專打地下黑拳的狠人。
別看之前他表面上和林克相談甚歡,互報家門,有說有笑的,但這份親善亦只局限於同個檔次的強者之間。
面對弱者,其估計不會有如此友好的態度。是生是死,只在余信一念之間。
思及此,林克拿眼看向旁邊的余信。
果然。
只見余信眉頭緊鎖,臉色深沉,顯然不勝其煩。
“真是一群惹人厭的小鬼。”余信語氣極為嫌棄。“吵得我耳朵難受,心情煩躁。”
林克深有同感。
世上有三類人最難親近。
一是別人家的熊孩子。
二是多情善變的女人。
三是為老不尊,不明是非的老人。
此三者雖罪不至死,但總是無時無刻不在撩撥男人的脾氣底線。極易讓人情緒失控,痛下殺手。
“余先生,別生氣。”
“這種小事就讓布萊上去交涉。”
李玉連忙站出來打圓場,生怕余信會忍不住做出傷害孩童的舉動。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其很清楚武人的恐怖殺傷力。
不誇張的講,強大武人完全可以輕鬆屠戮這座小港口的所有人。即使土著巫師及時出手阻攔,十之八九都保不住。
雖然李玉與本土巫師沒有打過交道,亦不知道有無真材實料,但僅憑黑爾格島如此貧瘠的資源,便知根本培養不出有多麼高端的戰力。
只是如果這麼干,一來勢必將影響到己方接下來追查三隻失蹤貨輪之事。二來作為乾人,出國在外,非必要不殺人。不然有損大乾國家形象。這是身為每個國民所該有的民族心。
待李玉將話說完,又對着布萊言語兩聲。
布萊點了點頭,從右手邊的海員手中接過一些乾糧和糖果,便徑直步向孩子們那兒。
兩方人用土話開始交涉。
可即使布萊將乾糧和糖果都分發到黑人娃娃手裏,但這些孩子們仍然不滿足。
一雙雙火熱而貪婪的眼眸都注視着一名大乾海員。
準確來講,是盯着那名海員已經掏翻出一半的口袋。口袋邊上正露着幾張花花綠綠鈔票的一角。
乾幣!
那是大乾的鈔票!
即使只看到紙幣一點點真容,但這些眼尖鬼精的孩子們內心早已激動難耐,若同百爪撓心一樣,蠢蠢欲動着。
若不是礙於對方都是大人,自己這邊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估計早已化身為強盜,行殺人劫掠的事情了。
天底下任何貧窮落後的土地,都生長不出高尚的花朵。
或許曾今有過,可後來因汲取不到充足養分而導致枯萎,直至最終絕種消失。
這下子讓土人娃娃們再次鬧騰起來,皆拚命往前擁擠推搡,大有趁亂搶錢的意思。
布萊多次厲聲呵止,嗓子都喊冒煙了,都未能讓他們停手。
並且雇傭來的土著划槳夫極不靠譜,這時候已經退到場外,在那洋溢着笑容看熱鬧。
只有大乾海員們同仇敵愾,盡忠職守,正竭力阻攔。
別看孩子們年齡小,力氣弱,但數目着實不少,又擅長鑽褲襠和咬人,無所不用其極,就像滑手骯髒的泥鰍一樣,讓人心生極端厭惡。
目睹這鬧哄哄逐漸失控的局面,林克眸光漸冷,心生燥意,自己一行人大老遠的跑來,可不是專門到這和小孩子們起爭執的。
如果當下事情得不到解決,依舊受阻的話,其真不介意動手好好教訓下這群噁心的黑人孩子。
便當大家耐心即將耗盡之時。
幾個衣不遮體,裸着大半身軀,肩上扛着木頭的土著從旁邊小路走過,正好看到了這一幕,便立在原地及時出聲制止。
還別說,本土大人的講話就是好使。
只不過高聲喊了三兩句,這些黑娃娃便不甘心的乖乖退散。
這讓一直居中調解的布萊,得以大鬆口氣,便用感激的眼神望向聲源處。
再見到是成年人後,人心頭一喜,估計是覺得可以正常交流,於是一路小跑而去,與他們言語溝通起來。
不多時。
布萊帶着滿臉笑意回來。和李玉講那幾個土人可以帶他們去小港口的居住地。
李玉聽此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后又將上面內容翻譯給林克等人,林克和余信及安老太亦沒有意見。
遂一幫人浩浩蕩蕩的跟着土著往居住地走去,黑娃娃們在周遭時不時打鬧着,一邊開心吃着勝利糖果,一邊傳來歡快嬉笑聲。
夕陽西下,海面波濤,金黃的餘暉斜灑在眾人身上,將身旁影子拉得極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