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換菜油
天麻麻亮的時候,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踢開。
燦雪被嚇出一身冷汗,許氏和羽飛也都被驚醒。
“你們今天也打算去下秧苗么,我們一起吧。”朱氏扛着一把鍬表現出一種反常的熱心。
“不用了,我們等會再去。”許氏擦了擦額頭,歪着頭忍着火氣。
“才剛分家就懶成這個樣了,羽飛可別跟着被你餓死了。”朱氏似乎心情不錯,沒計較許氏的漠視,仍是尖刻地輸出自己在心裏磨了好久的刻薄話。
“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燦雪起身將朱氏往外推,“如果你還要一點臉的話就別這樣不請自入,再這樣踹門可別怪我們將你當小偷收拾!”
“我是來跟你商量個事的。”朱氏掙扎着回頭。
“我和你之間沒什麼好商量的。”燦雪不理她,將她推出門外將門閂上,卻發現門閂已經斷掉,關不上了。
“你他媽可別不識抬舉!”朱氏又對着門踹了一腳。
許氏已經走到門前,拉開燦雪,直直跨過門檻,“你再踹一下試試看!”
燦雪從認識許氏起幾乎從來沒有見過許氏發過火甚至說過一句重話。這冷冷地語氣讓她感到一陣寒意,仿似烏雲壓頂,讓聽的人壓抑的害怕。
“不得了了,果真是小人得志。”朱氏不理會許氏的怒容,右手食指點在許氏額頭上,“你等這一天等的久了吧,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善茬。”
“那就讓你見識一下。”許氏將朱氏的食指一抓往後一甩,朱氏身子一晃,搖擺間許氏又反手一掌拍在朱氏頭上,朱氏倒在地上殺豬般哼起來。
“你給我聽清楚了。以前是我敬你是大的,給了你臉了。往後你要是再膽敢惹我,仔細你的皮。”許氏雙眼發紅,一雙鳳眼瞪的大的有如銅鈴。
“你藏的真深啊,早就知道你不是溝里的魚了!”朱氏聽完這番話不再嚷了,一骨碌站起來,拄着鍬把斜着眼冷笑。
門一關,朱氏消失在視線里。
“我們去看看我們那兩塊田吧,再帶上兩把柴刀砍點柴去換點菜油回來。”許氏身體抵着門,一臉平靜地對燦雪和羽飛計劃道。好像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好啊好啊。”燦雪配合著發出欣喜的聲調,心想,這兩妯娌之間絕對不是僅僅是妯娌關係這麼簡單。
初春早上越往山邊走霧氣越大,走到山陰邊的那塊薄田的時候,霧水已經打濕了頭髮和外面的長衫。
“哪塊是我們的?”羽飛問出了燦雪的問題。眼前一大塊地沒有分界線,茂盛的枯黃雜草堆里冒出嫩綠的新草葉子。
“這塊地一天下來,日頭見的時候太短,其他家都沒人種,連分界線都長實了。”許氏自嘲着給二人耐心地比劃解釋着。
“那我們在這裏種點什麼呢?”燦雪早上見識到許氏的談吐,深信許氏並非目光短淺之人。
“我想着是不是可以種點不喜歡陽光和水的作物,不管種什麼咱們都得先將草鋤乾淨了。”許氏將柴刀和草繩放在一邊,開始找分界線。
“娘,咱們把地全種了吧!反正也沒人種了。”羽飛問道。
許氏將邊界旁的一把草拔起來發出一聲長嘆,“你如果在她們的荒地里收到糧食了那她們的荒地就比你收到的糧食還要值錢了。”
燦雪點了點頭,人心複雜,這荒地就比街上攤販桌子上的古董玉器,賣不了幾個錢,若是不小心打碎了就價值連城了。
許氏將邊界線的草拔掉,羽飛和燦雪在分界線內奮力拔草,一小塊地方,太陽剛升到樹梢時三人就已經將這塊地方整理出來了。
“現在去砍柴,砍多點了去集市換點菜油回來。”許氏帶着二人往山上走。燦雪將地里的一株蒲公英幼苗塞進衣兜里,跟着許氏往山上走。
春天的樹木都開始吐芽,幾場春雨一下,樹木都吸足了水分,不好砍。燦雪揮了幾下柴刀胳膊就胳膊酸痛無比,因是她搶着柴刀要砍柴的,又不好意思停下來,只好硬着頭皮干。
許氏看她小臉通紅,從她手裏奪了柴刀她才停下休息,大口喘氣。
三捆柴在中午的時候砍好。許氏母子一人背一大捆,許氏知道燦雪細皮嫩肉,捆了一小捆讓她背上,照顧着她那顆好強的自尊心,“你還沒有恢復好,背多了傷口要繃開了。”
背上柴又開始趕路,午時過後集市就要關門了,得趕在飯館關門的時候將柴換成菜油,燦雪拖着兩條顫抖的細腿咬牙堅持不要落後太遠。
集市上總共有五家飯館,是周邊十幾個村的中心。三人踏上寬敞的官道時,街邊的商鋪大多已經關了門。
許氏走在最前面,只剩最後一家沒去了,前四家都已經關門了,羽飛累的不想再動了。
“回去吧,都關門了。”羽飛將柴從肩頭放下,站在第四家飯館門口。
“哥,要不你等着,我和姨母先去看看,門如果是開的我再過來叫你。”羽飛一旦耍起脾氣來,攔都攔不住,眼下只能輕言慢語的好好說。按燦雪的性子不走到第五家門口她是不會死心的。
許氏也停下來,擦着臉上的汗水,對燦雪說,“要不算了吧,都關門了,去了也白去,都這個點關門的。”
“那一家在哪裏?您指給我,我先去看看,萬一在的話咱們再將柴背過去?”燦雪一想到這麼一路折騰都白費了,還是不死心。
“前面路口右拐,拐彎第一家,門口有個灶台的就是。”許氏喘着粗氣朝前方比劃。
燦雪放下柴,拖着腿往前趕。遠遠看見一個胖小子打着呵欠在關門,忙招呼道:“小哥,小哥,別關門,別關門!”
那小胖墩抬眼向四周看了看,沖自己額頭一指,一臉問號。
“是,是,我們有柴,來換點菜油。”燦雪腳下一歪,不知哪裏伸出一隻手將她的衣領一提,她才不至摔倒。
“謝謝你哈,呵呵。”她朝身邊這個穿着褚紅色緞面靴的男人點頭連連道謝,轉身又立刻往飯館跑。
“我們家今天沒有菜油了。”小胖墩攤手表示遺憾。
“那,那可不可以把柴寄放在你們這裏?”燦雪竭力露出燦爛不介意的笑容。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