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一切都是局
老地方，王者網咖對麵茶樓。
“請坐吧，這次你坐這裏。”李德雲對着張海川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所指的方向正是當初第一次見面李德雲坐的主座位子。
“這……還是算了，我還是坐我這裏比較習慣。”
張海川神色微變，有些尷尬，他知道李德雲是什麼用意，無非就是刻意表明他現在的地位，同時表示將正式讓出玉龍堂分舵之主的位子。
“以前那是你資歷尚淺，但現在你有資格坐這裏。”李德雲板著臉說道。
張海川並沒有傻到立馬照做，終究是他骨子裏就是一個傳統的華夏男人，打了個馬虎眼說：“下次，下次一定聽老大哥的話，這次就免了。”
李德雲眉頭一展，笑着搖了搖頭，笑罵道：“你這小子還挺滑頭，坐這裏又不少你二兩肉，至於嗎你。”
“至於，當然至於。”
張海川憨厚的笑道，尊重長輩那是理所應當的，總不能自己大刺刺的坐主位，將李德雲這老大哥放在次席，這肯定是說不過去的。
“看你生意做的很成功，我也感到很欣慰，證明我的眼光不僅沒問題，而且還低估了你的本事，確實讓李某人刮目相看。”
落座后，李德雲毫不吝嗇對張海川的讚美之詞，這讓張海川臉頰有些發燙，能夠被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李德雲看得起，或多或少有點受寵若驚。
兩人喝着茶水客套了一番，李德雲終於是轉入了正題說：“那件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再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而且我有感覺總有一天你是用得上玉龍堂這一股助力的，這對你做生意也不是一點好處沒有。”
張海川愣了一愣，手臂上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被李德雲驚人的直覺嚇了一跳，心說這老江湖就是老江湖，直覺是驚人的准。
李德雲居然已經料想到了自己不僅不會拒絕，甚至還會主動要求接下玉龍堂分舵的位子。
“舵主什麼的就算了，讓我去當總裁其實是可以考慮的。”張海川不緊不慢的說道。
“呵呵，你這小子何必拘泥於頭銜，你不就是怕打黑除惡牽扯到你頭上嗎？”李德雲輕笑道，一眼就識破了張海川的小心思，搞的張海川臉色一僵，只能一個勁的陪着乾笑。
“我進監獄這幾年，每次看新聞聯播的時候就在琢磨，確實一直蠻幹不是長久之計，”
李德雲拿起一根大熊貓香煙發給張海川，自己卻沒有點上，面露出追憶之色，接著說：“不管是在刀尖上添血，還是扛着砍刀往前沖，這一套過去或許好使可現在就難了，但我這把老骨頭想改變玉龍堂的現狀那是不可能了，所以我才找到你，我認為你有改變現狀的潛質。”
“我哪兒有這麼大的本事，您老謬讚了。”張海川被誇得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到底他能有今天，自然是離不開站在自己背後的那小妮子。
張海川猶豫了片刻，終於是下足了決心，學着江湖人士的架勢抱拳說:“行吧，我也不來虛與委蛇那一套了，許大哥這段時間也幫了我不少，不管是出於報恩，還是出於為國家做一份貢獻，玉龍堂分舵之主的位我張海川接下了。”
“好！那我們接着喝茶。”
李德雲聞言神情一震，終於是等到了這小子親自點頭，他也可以放心過自己的退休生活了。
雖然張海川對混黑沒什麼興趣，但他說的為國家做一份貢獻，這確實是他心中最樸質的願望。
作為一個貴安人，他怎麼沒聽說過城鄉結合部的混亂，那裏說難聽點就是貧民窟，一個普通老百姓想從貧民窟里爬出去，難度可想而知。
既然自己有這樣的機緣去改變那裏的現狀，那為何不盡自己的一份力呢？
“對了，老大哥你可認識叫做李耀光一個人？”
過了一陣，張海川一臉平靜的問道。
李德雲正端起茶杯喝茶，張海川一開口，茶杯就懸停在了半空，面色變得不太自然，說：“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李耀光。”
“我敬重老大哥，但老大哥別把我當成傻子，這對大家都不好，您說是吧？”張海川忽然抬起眼皮，眼裏精光閃爍。
這一幕落在李德雲眼中，彷彿看見了一頭滿是獠牙的狼崽子在衝著他齜牙，並且這狼崽子還在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跟印象中的有點小聰明的愣頭青截然不同。
“這話怎麼說？”李德雲放下茶水，嚴肅了三分。
“我聽到消息，李耀光想要動我，估計還是像害死我家老頭子那等下三濫的手段，您是不會不知道這事兒吧？”張海川眉頭一擰，鋒芒畢露。
一向穩重如山的李德雲神色有了些許變化，張海川見他還不吱聲，於是繼續說：“你曾經作為打黑除惡的關鍵頭目之一，只被判刑區區幾年就出來了，可見你就不是擁有一般背景的人，何況經開區的區長也姓李，沒記錯的話叫做李德成，跟你還是一個輩分，其他的不用我多說了吧。”
李德雲聽到這話看待張海川臉色都變了，現在才發現他確確實實是低估了這小子。
“他是我同父異母親弟弟。”李德雲幽幽一嘆，眉宇間儘是惆悵，彷彿一瞬間就蒼老了十幾歲，也沒了往日裏的威風。
“那這李耀光算起來是你侄兒吧。”張海川淡然道。
張海川此時還認為自己已經看穿了李德雲的背景，可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再也無法淡定。
李德雲看着張海川，忽然有些耐人尋味的笑道：“看來還真是瞞不住你呀，民中他生了一個好兒子。”
“什麼！？”
“你竟然認識我爹？”
張海川頭皮發炸，騰的一下站起身，不可思議的看着李德雲。
“何止是認識，我跟你爹還是拜把子的兄弟，不過自從改開之後我們就很少見面了，到後來就只聽說他出了那件事。”李德雲說道，示意張海川稍安勿躁，讓他坐下。
張海川聽到這話心情複雜至極，他那兒曾想到平日裏一副憨厚老實相的男人，竟能跟混黑大佬有過關聯。
“也就是說你不是看我會做生意，所以才將心愿網吧交給我，還給了我三十萬啟動資金？”張海川猛然回想李德雲給他投資的這件事，起初他還天真的以為自己和謝珊是遇到了伯樂，可現在想起來整個過程到處是漏洞。
誰tm會覺得自己競爭對手會做生意，所以自己生意都不做了，不僅將網吧都給了競爭對手，還拿出整整三十萬入股，這踏馬不是天方夜譚是啥？
還有那不爭氣的堂哥張昊，坑了李德雲這麼多錢，僅僅只是被揍了一頓，這根本就不是李德雲這等狠人的作風，這歸根結底盤算起來張昊沒被砍斷雙手，那全是因為他好歹是他老爹張民中的侄兒，所以只是簡單的教訓了他一頓。
張海川只感覺渾身跟觸電了一般，呆在原地愣了好久，再看向眼前其貌不揚，打扮浮誇的老頭，不禁心裏多出了幾分敬畏，這才是運籌帷幄的高手！
“我們小時候穿一條褲衩，一起打田鼠，偷大隊玉米還被吊起來打過，我小時候身子弱，要不是民中老哥替我扛了十幾皮帶，估摸着那一天我早就被打死了。”
李德雲提到摯友像是變了一個人，給人的感覺不像是威風八面的大佬，而像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鄰居，眼裏充滿了對故人的追憶。
“既然你跟我家老頭子關係這麼好，那你怎麼能讓他死在李耀光手上？”張海川雙眼通紅，質問道。
“這事兒我確實不知情，直到出事我才知道那個人是他。”李德雲有些愧疚的嘆息道。
張海川看李德雲的樣子確實不像是在說謊騙他，而李德雲也說了，雖然李家勢力很大，但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他李德雲雖然是李家長兄，但小時候就跟着他娘被打發出了李家。
雖然跟現在的經開區的區長李德成是親兄弟，但他倆勢如水火，都恨不得找法子將對方幹掉，他之所以能在監獄減刑出來，那還不是李德成覺得他丟盡了李家的臉面，換言之，他李德雲就是李家的一個污點。
“李叔站在跟你爸是兄弟的身份上，想你保證，只要你能將兄弟們帶好，不僅李耀光動不了你，就算是他爹李德成也動不了你。”李德雲一臉鄭重的說道。
“哦？你不是跟李家沒什麼關係了嗎？這你怎麼能保證。”張海川帶着一絲嘲弄的口吻說道，始終對李德雲沒能救老頭子心懷芥蒂。
“我知道你現在不相信我，但我跟李家對着幹了這麼久，最不缺的就是關於李家的黑料，除非我那草包弟弟想給自己找不自在，不然他不可能縱容他兒子亂來。”李德雲說道。
張海川聞酒意消散了大半，信息量太大讓他一時半會難以消化，起身不冷不熱的說：“我答應你的事情，我張海川不會不守信用，但希望您老也別讓我失望。”
李德雲十分嚴肅的點了點頭，張海川也沒興緻繼續待在茶樓，轉身就開門走出了包廂。
“阿坤。”
張海川走後，李德雲開口道。
一直坐在旁室如同石雕一般的徐坤走了出來，徐坤咧嘴調侃道：“老大，你還真以為這小子傻啊，這小子可精明着呢，我感覺就算你不管這事兒，李耀光也不一定能在他手上逃到便宜。”
“確實如此，虎父無犬子吶，要不是民中老哥不屑與我這樣的地痞流氓為伍，不然怎麼會死得這般凄涼。”
李德雲淡淡一笑，恢復了往日裏的威風霸氣，心滿意足的笑道：“還好他兒子比他更有野心與抱負，我這接班人可一點也不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