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是金錢的味道
風和日麗，夏風徐徐。
兩人沿着子綾江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對對中分牛仔褲配大波浪花格子襯衫的濃情男女，他倆失業青年與學生妹子的組合顯得屬實有點另類。
張海川臉上很是尷尬，第一次跟異性來逛子綾江畔明顯準備不足。
跟周圍時髦的小港星比起來更像是穿着老背心的遛彎大爺，至於他旁邊穿着校服的謝珊就是他家不知事的嬌氣閨女。
“哇，真土，土到掉渣渣，他們哪兒來的自信敢這樣穿，這髮型，這山寨香水味……嘖嘖。”
謝珊由衷的發出靈魂吐槽，從旁邊經過的情侶十分不忿的看着他二人，張海川忍不住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強裝跟此女毫無……血緣關係。
“還是海川哥哥比較好，至少挺隨性，又不做作，相對而言姐姐我還是中意你這一款，靚仔。”
謝珊沒有注意到張海川的小動作，回眸衝著他嬌笑，笑成一朵花兒還不忘秀她那地攤級的二手粵語。
被周圍男女一直注目張海川老臉發燙，無暇跟謝珊鬥嘴，說：“你在哪兒上課，我送你回去。”
“上課？那多沒意思，我都已經找到工作了，還上什麼課。”謝珊翻着白眼說道。
“你知道啥叫新時代新青年嗎，即將邁入共和國成立五十周年，又要迎來千禧之年的新時代，謝小同志你的思想出了問題，得糾正！”
張海川板著臉嚴肅道，在他看來自己之所以現在混的這麼慘，那都是因為當年書沒讀好。
要是能有個本科文憑，那就進入體制內捧上了鍍金邊的飯碗，怎麼也不至於像現在一樣被社會淘汰。
“切，我要是思想有問題還能進中央財經……”
謝珊一臉不屑，一開口就差點說漏嘴，慌亂的伸手堵住了自己的小嘴，緊張兮兮的盯着張海川，生怕對方瞧出一點端倪。
“呵呵呵，中央財經大學，夢裏上的？我看你上的中央思想不正經大學。”
張海川一臉鄙夷，自認為已經看透了謝珊這妮子，覺得她不過是一個對法律有一定認知，並且愛耍小聰明的傢伙，應該是受家裏人的影響。
“哼，你管不着。”謝珊撇了撇嘴，聽的不耐煩。
張海川一反常態的沒有跟她鬥嘴，始終板著臉。
如果沒看錯的話，她身上的校服是貴港天一中學的校服，這學校可是典型的貴族學校，能念這所學校的學生家裏非富即貴，還有就是高智商天才這樣的特例。
中上階層家庭出身的女孩子，說什麼來他家裏當小保姆，應該就是一個過家家性質的玩笑罷了。
他張海川有自知之明，自己一個無業游民跟謝珊長時間待在一起，很難不會讓其他人產生一些其他想法，搞不好會給他帶來不小的麻煩。
“再說了，比起不正經，這一方面你才是行家。”
謝珊無視掉張海川疑慮，眯着大眼睛露出飽含深意的神情，一絲絲玩味中夾雜些許曖昧。
張海川聞言乾咳了一聲，無法抵抗這眼神的殺傷力只能老臉微紅，有種被調戲到了的感覺。
“你就別啰嗦了，我知道你這傢伙在想什麼。”
謝珊心如明鏡，一副小打人的模樣拍着張海川的肩膀：“還有幾天就放暑假了，只是提前來你家入職，
該上課我還是要去上的，但今天姐姐我心情好，不想念書。”
“這就好，還有，有人問起你是誰……”
張海川話還沒說完，謝珊俏皮的眨巴這大眼睛，“嘻嘻，我就說我是你的人，怎樣，怎樣？”
“你滾！”
再次被調戲的張海川臉頰通紅，從未見過如此沒節奏底線的妮子，算是被徹底整的沒了脾氣，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聳着肩嘆氣：“就說是我表妹，一定要注意影響啊。”
“聽見沒有你！”
“哇，我想起來，金港灣商業街前幾天剛剪綵開業！”
“你等等我，跑什麼快乾嘛？”
一抬頭謝小妮子已經跑到了貴港大橋的另一面，張海川連忙追了上去。
“原來這門口還有一對石獅子，好霸氣的樣子呀！”
謝珊興奮的跑到商業街大門口，下意識的去摸口袋，習慣性的準備自拍打卡，結果摸出了一部中文bb機，只能尷尬的摸了摸石獅子的屁股。
謝珊對這條日後貴港市最成功的商業街印象很深，曾孵化過不少月銷售額破千萬的中大型企業，一度被政府列為重要的商業中心之一。
直到2017年前後，電商開始爆髮式增長佔據市場，實體經濟遭到近乎致命打擊，金港灣商業街也由此走向沒落。
眼下商業街人潮湧動好不熱鬧，張海川急的滿頭大汗，好不容易才在人群中找到正發獃的小妮子。
“沃日，你屬猴兒的啊，躥這麼快。”張海川鬆了口氣。
生怕這位小主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不然他可承受不起來自精英階層的怒火。
“你聞到了嗎？”謝珊忽然一臉神秘的看向他。
“聞到什麼？狐臭還是腳臭都有一點吧。”張海川老實巴交的點頭
緊接着就吃了一記結結實實的糖炒栗子，謝珊沒好氣的罵道：“你這白痴死性不改，這是金錢的味道！笨！”
“哎喲我擦，我笨我承認，你要說我死性不改，你才認識我幾個小時啊。”張海川齜牙着實不爽。
謝珊沒繼續搭理他，只是說：“快，抱我起來。”
張海川目瞪口呆，被小女流氓言語調戲就罷了，怎麼？！現在還上升到肉身的高度了？
“這……男女授受……”
“授你個頭啊，叫你抱我起來，你就抱！”
張海川下意識的捂住腦袋，簡直被這丫頭一對鐵指給敲怕了，看了一眼周圍沒人注意到他，還是硬着頭皮蹲下摟住小妮子纖細的小腿。
“嗯嗯，視線清晰多了，讓我來看看有什麼好項目，把你錢給送出去。”
仗着張海川一米八的個子，眼前視野開闊了許多，謝珊神采飛揚的自語道。
“啥？把錢送出去！”
張海川聞言立馬緊張了起來。
“哎呀，不是單純的送，你不要摳字眼，投資，投資懂了吧？”謝珊耐着性子解釋道。
“哦，嚇我一跳，也對，商業街剛開業，在這裏找創業項目正好。”
”不算太蠢，這叫觀察商業動向，把控時代發展的脈絡。”
謝珊嘴角上翹露出優美的弧線，侃侃而談之下目光落在一家門口圍了不少人的商鋪。
走過去一看謝珊恍然大悟：“難怪這麼多人，原來是網吧。”
“什麼網吧，你這就不懂了吧，這叫做微機室，聽之前的同事說按小時收費，挺掙錢的。”張海川一副我懂的不能再懂的表情。
“還可以再老土一點嗎？”
謝珊賞了他一個大白眼，在來的路上她就一直在考慮讓海川做哪一行的生意，開網吧自然也在考慮範疇之列，
只是沒想到區區一個電腦室三五台電腦，竟然吸引了這麼多人圍觀，還有很多人已經繳費等着前面的人下機，火爆程度超乎了她的想像。
不過，網吧這一概念在九十年代末還沒完全普及，現在大多數是沒聯網的電腦室罷了。
謝珊思索片刻，迅速總結出了這家微機室三大缺點：
第一，沒有網絡就好比肉體無了靈魂，一旦極少的單機遊戲玩膩了就很難吸引消費者。
第二，只有單一的消費模式，按小時收費，回收成本的效率較低。
第三，電腦配置渣渣，竟然連《紅警》這樣的‘小遊戲’運行都十分艱難，消費體驗感很糟糕。
“你覺得怎麼樣？”謝珊沖微機室努了努嘴。
張海川自然知道她在說什麼，而且他也不蠢，如此火爆的項目肯定能掙錢。
“我覺得開微機室確實能掙不少錢，不過我聽同事說一天電腦好一點的就要七八千，這成本屬實有些高，
還有就是既然我們能想到，那其他人也能想到。”張海川眉頭微蹙，說出了心中所想。
謝珊聞言不禁有些驚訝，有種奇怪的錯覺，那就是這個年代的老公像是智商變高了似的，他的顧慮確實也是她所需要顧忌到的重要方面。
“這好辦，先市場調研，再進行細緻規劃，如何？”
“嗯，這還聽起來比較靠譜。”
兩人一拍即合，說干就干，先對金海灣一代所有微機室進行考察，始終這些微機室或者網吧就是潛在競爭對手，知己知彼才有下注投資的底氣。
兩個小時后，張海川跟謝珊幾乎將金海灣整個商圈都跑了個遍，得出了結論也把兩人給嚇了一跳。
“天吶，菩薩！這才多大的一條街，竟然開了八家，還有兩家咖啡廳式的，看來聰明的實幹家確實不少呀。”
張海川看着筆記本上畫的草圖，忍不住驚嘆道。
算是刷新了他對貴安人商業頭腦的認知，起初還以為只要順利開店就能賺大錢來着，現在看來多少有些天真了。
“我覺得還是算了吧……”張海川頹唐的點了根煙，說道。
”這就害怕了呀？”謝珊沖他挑了挑眉毛，被她這麼一刺激，張海川大男子主義精神瘋狂作祟，挺直腰板，“開什麼玩笑，害怕，那是對一個四有青年的侮辱！”
“哎，但是比財力比底蘊，人家開咖啡廳不缺錢，電腦放那裏還是免費的，我們怎麼跟人家競爭。”
可回歸到現實張海川還是有些泄氣，比起這些花大價錢入駐商業街的土豪來說，他只是個兜里有點閑錢的普通人，很難從虎口裏奪食拉到客源。
“這你就錯了，姐姐我覺得你說兩家咖啡廳根本不值一提，還有另外六家店，真正有威脅的只有一家而已。”謝珊含笑說道。
“哦？這話怎麼說？”張海川來了精神，一腳踩滅香煙，卻被謝珊滿臉嫌棄的數落道：“別污染環境，撿起來，扔垃圾桶！”
“嘿嘿，你是大姐頭，聽你的。”
見謝珊如何有底氣，張海川秒變乖乖仔，老實照做。
“之所以威脅只有一家，原因很簡單，只有這家叫做心愿的才能稱之為網吧，
有網絡沒網絡是兩碼事，其他的幾家與其說是微機室倒不如說是遊戲廳。”
謝珊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笑意，從一個穿越者的視角她早就掐住了潛在競爭對手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