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葬禮
一夜失眠。
輾轉反側到凌晨兩點多,白石總算是適應地板的硬度,陷入沉睡,口中發出輕微的鼾聲。
砰。
拉門被猛地打開,清脆的嗓音催促他,“快起來吃飯。”
“嗯。”白石嘟囔一句,下意識做出側身,摟被子的動作,人蜷縮着身體繼續睡。
志波空鶴的暴脾氣不慣着他,上去就是一腳踹他屁股,又蹲下道:“聽着,在我家,就要按照我的規矩來,不準睡懶覺,每天早上七點準時給我起床吃早餐!
聽明白沒有?”
“明,明白。”白石被逼近的胸器震撼到,說話都顯得有些結巴。
“大聲點!”
“明白啦!”
他中氣十足地吼一句,心裏吐槽,果然想像和現實是有差異。
想像里的他被美女叫醒,都是在耳邊輕輕呼喚,然後輕柔地推搡,用撒嬌的語氣喚醒,而不是這麼雷厲風行。
一點溫暖都沒有,像是在軍訓一般。
“很好,給我起立!”志波空鶴站起身,面上流露出笑容道:“吃飯去。”
“嗯。”
白石嘴裏附和,動作並不快,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彎着腰跟在後面。
走出房間外,沿着過道到達樓梯口前的房間,他腰還是沒能直起來。
跟在後面,反而更火大。
米色裙子下的蜜桃形狀搖來搖去,光溜溜的後背,偶爾能看見的側乳,無不刺激男人的神經。
好在,進屋后就不用擔心。
他匆匆盤坐在屬於自己的座位,腰桿直起來,案几上擺着一份煎蛋,一條煎魚,一碗味增湯,一碗米飯,算是挺豐盛。
“不夠吃的話,飯在那裏自己加。”
志波空鶴手一指飯桶,人走到上位,盤坐在蒲團,雙手合十道:“我開動了。”
“我開動了。”白石跟着說一句,便抓起味增湯先喝一口,有點海的鹹味。
他夾口魚,辣辣的口感不錯,“魚肉真好吃啊。”
“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
志波空鶴說了他一句,快速吃起來,似乎生怕被人搶走。
這是在軍訓嗎?
白石咽下這個疑惑,加快吃飯速度。
不多時,飯菜吃光,金彥和銀彥開始收拾碗筷。
志波空鶴手往後撐,舒展一下腰,短紅色上衣險些兜不住,兩個大大的保齡球彷彿要擁抱自由,“白石,你晚上有沒有什麼事情?”
“沒有。”
“那就參加我大哥的葬禮吧,不會讓你覺得悶,我們志波家信奉喜喪,在葬禮當天,絕不會流下一滴眼淚,要高高興興送走家人。”
志波空鶴說到這裏,主動問道:“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白石搖頭道:“不清楚。”
“志波家的祖訓是每一個人都是為自己的信念戰鬥到最後,用傷心不舍的眼淚送別,是對他們的侮辱。”
志波空鶴說出自家傳統的理由,仰起頭道:“不過,有時候我希望大哥能稍微圓滑點,不要那麼一根筋,啊,抱歉,不該說這些無聊的事情。
岩鷲,你這個愛哭鬼今天敢流一滴眼淚,我就狠狠揍你。”
“嘶。”岩鷲使勁吸了吸鼻涕,眼眶通紅,眼神很堅定道:“大姐,我才不會哭!”
“很好,這才是志波家的男子漢。”
志波空鶴誇了他一句,站起來道:“我們出去走走。”
“好。”白石很樂意陪美女散步。
地上的屋外陽光明媚,天空蔚藍,偶爾有大片白雲飄過,悠閑自在。
“跟我來。”
志波空鶴明顯是有目的性,繞到屋后,伸手一指轉把道:“麻煩你幫忙轉動這個。”
“看我的。”白石擼起袖子,一手抓一邊,開始轉起來。
轟隆隆,地面發出一陣轟鳴聲,草地裂開一道圓圈,接着向兩邊收縮,空鶴大炮往上升起。
一直升到頂,高百米的大炮徹底暴露在外面,再也不會有人認為這是一個煙囪了。
海燕的靈柩停在炮台前方。
志波空鶴一拍他的胳膊,笑道:“果然有力氣。”
“小意思。”
白石聳了聳肩,明知故問道:“這個東西是什麼?”
“空鶴大炮。”
志波空鶴手一拍大炮漆黑的表面,神情滿是驕傲道:“我可是流魂街首屈一指的煙火大師。”
“你想要在葬禮放煙火?”
“說對了一半,我還要將大哥的骨灰當做炮彈,一口氣發射到高空,連同絢爛的煙火,順着風飄向整個尸魂界,是不是很浪漫?”
志波空鶴面上流露出一絲追憶,“這是我和大哥的約定。”
“……有沒有可能他就是隨口一說?”
白石沒參加過他人葬禮,電視劇,電影那些還是看過不少,左右人的思想也告訴他。
死者入土為安。
火化在一部分地區都是不孝,更別提揚骨灰了。
砰,志波空鶴沒有任何猶豫,朝着他腦門打一拳,沒好氣道:“那種事情能隨便說?你這個白痴!”
“抱歉,是我錯了。”
白石摸摸額頭,覺得自己有些口無遮攔。
大哥是人家的大哥,她想要火化揚灰,那是她的自由。
外人不好插嘴。
“算了,你肯認錯就行。”
志波空鶴的心胸寬廣,並不會記仇,轉而盯着空鶴大炮,喃喃道:“是時候做些準備了。”
空鶴大炮想要使用,過程比較麻煩,需要提前佈置現場。
用注連繩綁住炮身,再將繩的另一頭直直插入地面。
拿出大毛筆,在漆黑的炮身畫下志波家的家徽,墜天崩塌漩渦紋。
萬事準備妥當,只等第一縷月光從天空灑落,就是空鶴大炮發射之時。
“咳咳,”驀然間,輕微的咳嗽聲響起。
!
白石瞳孔放大,手下意識握住腰間刀柄,隨即放鬆下來。
對方一定不在三步以內。
在這個刀鋒能觸及的範圍內,沒有人能瞞過他的靈覺,超過這個範圍,就要看他是不是主動去感知。
不是主動去感知的話,三步以外的靈子流動,他會顯得比較遲鈍。
主動的話,精準範圍在三公里內,任何人踏入都會被他捕捉到行蹤。
“咳咳,”又是兩聲咳嗽,男人捲起沾染猩紅的手帕,“抱歉,我來晚了。”
“浮竹十四郎。”
志波空鶴念出這個名字,暴戾的殺意幾乎要衝破胸腔,“你這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