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嶺之花(3)

高嶺之花(3)

郝宿再次回到座位以後目光也仍舊停留在范情身上,他坐的位置恰好能看到那人的側臉。有光從窗戶處映照在了他的右側,下頜線到側脖頸那一截皮膚被籠罩其中,偶爾低頭吃上一口麵包,略微彎曲的動作也拉出了無限的美態。郝宿回想着剛才范情看他的那一眼,記憶回到了第一天站在講台上的時候。那時候他已經基本上弄清楚了這個世界的相關概念,按照系統給出的台詞念着,隱約當中感覺到似乎有什麼人在看着自己。郝宿下意識望了過去,視線直抵范情。與此同時,大腦中也傳來了一聲提示音。“目標對象已出現,請宿主把握機會。”目標對象,范情。郝宿的心裏將它們聯繫了起來,同時為美人而驚艷了一瞬。比起長相來,范情身上那種疏離淡漠的氣質更先一步抓住人的眼球。他就坐在靠近前排的位置,身姿端正,然而目光卻是微微下垂,不知道看向哪裏,冷冷的,有一種不屑的清冷感。既孤高,又漂亮。仿若高嶺之花,不可侵犯。郝宿站在上方,只要稍微壓下視線就能將對方的舉止神態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睫毛很長,濃密的,在眼瞼下方映出了一片陰影。眼角的弧線因為目光的下垂往上拉了些,帶出一股目下無塵的距離感。嘴唇卻在這樣的冰冷中泛出姝紅之色,並不是很薄,有些微微抿緊的樣子。比普通男生要更長一點的頭髮,黑色的,微卷,發端觸着脖子。學校里並沒有對學生的着裝有什麼要求,他穿的也不過是一件普通款式的衣服,顏色簡單,只有黑白兩色。然而越是這種單調的顏色,就越能將一個人的本來面目更清晰的襯托出來。襯衫上的每一粒扣子都被他規規矩矩地扣上了,白皙的脖頸被掩映在領口當中。幾乎是不可避免的,郝宿的腦子裏出現了這樣的場景——面無表情的范情站在鏡子面前,強迫症一般,一絲不苟地將衣服上的扣子都好了,又認認真真檢查了一遍后才正式出門。想到這裏,講台上的人眼中也就帶出了一抹淺淺的笑意,衝散了五官本有的冷漠。還沒有怎樣接觸,郝宿就對系統說的有關范情的性格有了一個明確的認知。那天他在講台上說完台詞以後就下去了,直到今天才跟范情有了接觸——視線當中,范情已經吃完了他的那塊小麵包,最後又喝了一口牛奶,不知怎麼,慢慢趴在了桌子上。耳朵從黑髮里露了出來,像染了一層霞光,有種跟他渾身的冷態不同的艷美。郝宿立刻又想起范情眼尾的那抹余紅,他的眼睛看上去有些狹長冰冷,但剛才那樣神情專註地看着他的時候,分明是渾圓的。彷彿一隻被投了食的貓,不確定來人究竟有什麼目的,就用圓溜溜的眼睛看着人。等上課以後,他看到范情又重新挺直了身體,耳朵上的霞紅也褪了下去。一天的課程很快就結束了,期間郝宿沒有再找范情。在教學樓撞倒對方,儼然像是一場真的意外,過後特意給對方送吃的東西,也如同一般同學的關心,過了就過了。高三晚上都是有晚自習的,但由於郝宿今天要搬進宿舍,所以班主任特意給他放了假,讓他提前回去寢室整理東西。郝宿臨走的時候又看了眼范情,對方正握着筆解題,十分認真的樣子。他腳步輕輕地走到對方身邊,屈指敲了一下木質課桌,說出的話像是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懂的密語:“我要先去宿舍整理東西,等會兒再見。”其實范情在郝宿站起來的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即便是已經下課了,但高三的教室里大多數時間都是安靜的,所以椅子在地上拖動的聲音就格外明顯。只有郝宿才會將椅子拉出這個聲音,並不刺耳。

默默在心裏數着秒,就算不用回頭,范情也都知道郝宿會在什麼時候邁出左腳,然後將座椅放回原位,再順着所在的走道提步。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郝宿沒有從後門直接出去,而是先到他這裏打了聲招呼。這個招呼打得讓全班同學都看過來了,不管是郝宿還是范情,都不怎麼跟人來往,眼下郝宿如此舉動,自然引人注目。就連范情的同桌高義見了,也是一臉驚訝。高義是班長,所以知道郝宿跟范情成了室友,但他並不覺得范情會搭理對方。正這樣想着,就看到郝宿沖自己點了點頭。一個人的氣質跟風度是刻在骨子裏的,原主俊美的皮相只是錦上添花,同樣的動作,郝宿做出來就有種格外的賞心悅目跟優雅,很容易就能讓人產生好感。坦然大方的態度倒叫高義有些不好意思,他也禮貌地回了一個點頭,同時心裏跟白天班裏剩下的同學一樣,有些懷疑起了論壇帖子的真實性。可緊接着,他的耳邊就猝不及防響起了范情的聲音。“再見。”清清淡淡的語調,但由范情說出來本身就已經夠不可思議的了。郝宿哪裏知道高義此刻的震驚,他莞爾一笑,在跟范情打了招呼后就離開了教室,背影挺拔修長,帶着少年獨有的張揚感。范情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悵然,還有一種想要跟上去的衝動。他想要跟着郝宿一起回去宿舍,然後幫他整理東西。范情握着筆,手上解題的動作沒有停下來,目光也彷彿是極為專註的樣子,讓高義覺得他之所以會搭理郝宿,純粹是出於禮貌。實際上,他的內里則是涌生出了一個又一個過分的想法。手指會觸碰到郝宿的物品,他貼着唇喝的杯子,他翻閱過的書本,他拿過的筆……解題步驟終止在一個不等號裏面,范情垂着眼,手指在桌肚裏摸到了早就應該被丟進垃圾桶的麵包袋和牛奶盒。就連吸管都被他擦乾淨放到了一邊。他無意識地將指腹在麵包袋的鋸齒上來回撫弄了一下,後知後覺有一種輕微的刺撓感,好像在隔着它們觸摸郝宿本身。渴望因為這樣的舉動得到了並不充分的緩和,但好歹將過分的念頭壓下去了。-郝宿很快就來到了宿舍,他推開門,在牆壁上摸了一下,燈光亮起的時候裏面的情形一下子就映入了眼帘。是完全充斥着范情味道的一間宿舍,乾淨且整潔,就連被子也跟他本人一樣,疊得一絲不苟。將陽台的玻璃窗打開,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頭頂的幾件衣服兀自被風吹動着,在空氣中散發著洗衣液的清香。跟白天他在范情身上聞到的味道一樣。郝宿帶來的東西並不多,因此在晚自習下課前就收拾好了,坐下來開始給原主的父母發消息,彙報一下自己第一天入住宿舍的情況,並將一些堅持不懈找原主的狐朋狗友拉黑了。做完這些事情不久,郝宿聽到了開門的動靜。他抬起頭,跟走進來的范情四目相對。“回來了?”語氣好似兩人相識已久的熟稔。他正對着門口,坐得也相當隨意,讓人一眼就看到了那兩條修長的腿。映着手機屏幕光亮的臉俊美而充滿侵略性,一個人的時候沒有什麼表情,所以剛抬起頭的時候露出了本有的冷漠。但隨即嘴角又勾了起來,就連眼睛都是微微彎着的,弧度很好看。范情只有在推門的時候瞳孔略有輕顫地泄出幾分真實情緒,當下臉上是從容的冷靜。宿舍的門並沒有關嚴,燈光從留下來的縫隙里流淌出來。站在外面的時候,范情並不能想像出郝宿在幹什麼,他只是有些無端的緊張。

他要跟郝宿住同一個宿舍了,朝夕相對的。范情是在做好準備以後才推開門的,他往裏走了一步后頓了頓,頃刻間的冷淡彷彿因為突然看到了郝宿更盛,隨即語調毫無起伏的回了聲:“嗯。”緊張感並沒有因為見到郝宿而降下去,反而在感覺到對方一直看着自己后越來越多。原本熟悉的宿舍內多了許多第二個人的東西,好像他的私有領地被郝宿貿然地闖了進來,肆意侵犯着。范情覺得就連自己的遲鈍程度也更深了些,他都不知道是怎麼從門口走到座位處,然後坐下來的。他尚且有些不習慣跟郝宿這麼近距離的相處在一個幾乎密閉的空間內,正想着要不要開口跟對方說說話——他本能地想要去親近郝宿,但又不知道說些什麼。有種腳步置於高空的懸浮感,十幾年來都優異的人生陡然多出了他本人無法掌握的茫然無措。就在這時,宿舍門被敲響了。等范情反應過來要去開門的時候,郝宿已經提前一步去開了門,而後一道熟悉的聲音就傳了進來。是高義。“范情,你今天沒去買零食嗎?”范情性子冷,不過高義從初中開始就是他的同桌,是以比常人跟對方的關係更近一些。他過來是要把一些課外輔導資料的書單給郝宿,這是班主任最後一節課的時候交給他的。本來他是想要讓范情順便帶給郝宿,結果他因為一道題沒有解開耽擱了點功夫,等他再抬起頭的時候,就發現一向不緊不慢的人早就不見蹤影了。“什麼零食?”郝宿是先問的這個問題,再接過了高義手裏的書單,而後回頭看向了范情。“范情這幾天晚上總是餓得快,所以每次下課後都會去小賣部買點零食回來。”高義在旁邊解釋了一句。只是小賣部並不遠,但每回范情好像都要耽誤很長時間。不過想到對方總是慢吞吞的性格,高義也就不奇怪了。他還以為范情今天也跟前幾天一樣,沒想到對方並沒有去,而是直接回了宿舍。“嗯,今天沒有去。”范情有意繞開了郝宿的視線,忍住臉頰發燒的感覺,就連腳趾都好像在強烈的羞恥中一併蜷縮了起來。不見光的心思突然被扯了出來,叫人難以自處。他根本就不餓,只不過放學后不回宿舍總是需要一個理由的。因為是跟在郝宿後面將人送出了校門口,還要圓謊,所以一來一回就耽誤了不少時間。寢室里已經堆了六七天的零食,全都沒有拆封。范情連自己買了什麼都不清楚,此刻卻有種它們和郝宿一起審視自己的感覺,視線彷彿直逼他內心深處,將那些齷蹉曝之於眾。高義並不知道他隨口一問的話令范情心裏產生了這麼多波瀾,等將東西交給郝宿以後打聲招呼就走了。而郝宿卻在收回目光后,想起范情白天捂着肚子的模樣,又從自己那裏拿了幾瓶牛奶給對方。“我沒帶什麼零食,如果餓的話可以喝點牛奶,明天我陪你去買零食。”※※※※※※※※※※※※※※※※※※※※本文從今天起開始日更,更新時間還不確定,大概都是晚上感謝在2021-11-1123:58:08~2021-11-1322:58: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冰羅馨24瓶;何為言少錢10瓶;Even2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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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表裏不一[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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