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第一個蜜月(4)
惱人又得寸進尺的念頭盤踞在范靜的腦海,話題越是嚴肅,就越襯得他此刻究竟有多不堪。
“要再倒一杯嗎?”
郝宿停住了話頭,見對方一直看着兩人中間的小圓桌,自然而然地拿起了屬於范靜的杯子,問完后聲音又頓了頓,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靜靜?”
不是小靜,而是類似於“心心”這樣疊詞的親昵稱呼。
心心是范意的小名,范靜的小名叫青青,都是取名字的一半。
平時在家裏面,就連爸爸媽媽都不會再叫哥哥“心心”了。
郝宿來范家那天,范靜從他的口中聽到這聲稱呼時,除了難過以外,還有濃濃的,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嫉妒。
現在聽到郝宿這樣叫自己,范靜被喊得有些慌神,胸膛那顆心又在不受控制地瘋狂跳動。
是叫錯了嗎?為什麼會突然叫他靜靜?在向他表達親昵嗎?
郝宿依舊溫柔地注視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面前的人仍舊跟剛才一樣正襟危坐,只是他的耳朵卻慢慢的,慢慢的,整個兒紅了起來。連放在身側的手也像是被過度挑逗而控制不住一樣,蜷縮非常。
范靜跟范意連指甲的形狀都長得一模一樣,郝宿昨天晚上不止一次地親吻過范意的手指尖,居於隔壁的范靜便一次又一次地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尖也像是被什麼含住了。
舌尖的柔軟和潮濕,都同步地在指尖誕生。
比起范意來,范靜在那副冰冷的姿態下,要更容易害羞。
單是一個名字,就能令他至此。實在讓人好奇,昨天晚上對方的情況又是如何。
彼此對視的時間有些太長了,氣氛也彷彿在無形當中變得黏稠膠着起來,超出了一名弟弟和哥哥的男朋友應該有的分寸。
曖昧頓生,勾動人心底最癢的那根弦。
郝宿的眼神溫潤,卻來回挑起了范靜心中的弦,拿着杯子的手並不太用力,只是神態之間,叫人產生了一種他在按着范靜身體的錯覺。
范靜白皙的臉頰逐漸透出一抹薄紅,再看下去,怕是連身體都要發顫了。
郝宿忽而沒什麼意義地笑了笑,不但沒有打破先前的氛圍,反而還將無形的曖昧又推到了頂點。
他上身微微前傾,轉了轉手中的杯子。
范家的教養不會讓范靜當著郝宿的面將杯子喝到底朝天,因此晃動的時候,還能看到裏面剩下的一點橘汁。
橙黃色的,空氣中都泛濫開了果汁的清甜。
范靜的心也隨着微末橘汁的流動,而變得忽快忽慢。
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抓着他的心臟,無聲地笑着勾引他。
他覺得自己的眼皮都有些發熱了,看着郝宿也沒有了底氣。
齷齪不堪的思想在這一刻爆發得更加厲害,范靜坐在那裏,雙腿併攏得猶如教科書般標準。
不能再逗下去了,等會就該哭了。
郝宿停止了轉動玻璃杯,從鼻腔當中又冒了一個音:“嗯?”
像那種漫不經心,卻又溫柔非常地哼出來的聲音。款慢得如同貼着他的耳廓,在同他調情,末了還要嘲笑一下他的敏感,輕咬着他的耳朵,噴洒出來的氣息都能將人淹沒。
范靜在忍,忍得指腹都被掐得緊緊的,喉嚨也在剋制着,可還是狠狠地顫了一下。
郝宿的聲音和視線,連繞成了一陣特殊的電流,在他的身上發作。
范靜倏而垂下了眼皮,不敢再去看郝宿,對他的問題做出了回答:“要。”
即使只有一個字,細心的話,也能聽出已經與他平時的語態大不相同,含着點被挑弄到極致的情狀,偏偏還要兀自忍耐着,實在是難為了他。
郝宿卻又起了壞心,將杯子重新放在了圓桌上。
玻璃杯底跟圓桌之間產生了“噹啷”的輕響,他的視線更加放肆地在范靜身上流轉着。那種莫名的打量讓不願意抬起眼皮的范靜感到緊張,背脊都僵了一大片。
可與此同時,郝宿的目光又令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興奮。
他在看他,他眼中的全部是他。
跟郝宿看着哥哥一樣。
“要倒滿嗎?”
嗓調更加柔和,貼心極了。
范靜也綳得越發厲害,他雖然面無表情,但看着似乎哪哪都透着可憐。
昨晚回到房間以後,郝宿又抱着哥哥進行了很長時間。那時候范靜聽到郝宿用着同樣的聲調跟哥哥說,“心心,已經滿了。”
“要。”
比上一聲的回答還不如,范靜想,郝宿在問他的時候,會想起來昨晚跟哥哥那樣的對話嗎?他會不會是有意欺他不知,故意說著這些話?
念頭才冒出來,就被范靜狠狠地否定了。
又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樣變態,郝宿才不可能會這樣。
大概是覺得單獨的一個回答太乾巴巴了,范靜又很小幅度,看上去分外矜持地點了點頭。
然後說:“謝謝。”
“好,跟我客氣什麼。”
這句話過後,縈繞在兩人中間那種無形的曖昧似乎也消散了大半。郝宿的態度太過自然且從容了,甚至於起身的時候,還拍了一下范靜的腦袋。
沒有任何特殊意義,只是處於略長的身份,對他的親切。
他的手掌寬大,溫暖,在范靜的頭髮上一觸即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