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念熙吻住謝未央的那一刻,謝未央大腦一片空白。但下一秒,聽到他嘴裏嘣出別人了別人的名字,謝未央心裏瞬間五味雜陳。露露?露露是誰?謝未央懷疑自己的耳朵。什麼時候開始的事情?是前天那個女孩嗎?謝未央感覺整個人摔入了冰窟。明明外面是熱火朝天的氣氛,明明面前的人懷抱滾燙,像要把她燙傷似的。但她手腳冰涼要命,心如刀割。
謝未央一把推開了白念熙,跑出了【rose】。連中途有人拽住她的手,她也不想理會。眼睛疼的要命,有什麼液體從眼眶裏流了出來。
房間裏,白念熙摸了摸唇上殘留的餘溫,眼裏的醉意一掃而光。
“非要對這丫頭這麼殘忍嗎?”門外一女聲問。
白念熙看着手裏的紋路,剛剛他抱了她,和印象中一樣,很軟很軟。
“那丫頭好像哭了哦!”女人聲音中帶着戲謔。
下一秒,一個酒瓶砸向了門框,“閉嘴!”霎時間,玻璃四濺。酒瓶里殘餘的液體潺潺流出,浸濕了地板,門外的人也訕訕離開。白念熙坐在光影交錯的地上,剛剛下去的酒意也瀰漫了上來,口腔里湧上一股血腥味。白念熙從下午就一直在買醉,但號稱“千杯不醉”的他哪是那麼容易醉的。十幾瓶洋酒下去,也只是半醉而已。那通電話是他故意的,白念熙清楚明白的很。謝未央喜歡他,很早很早之前就開始了。可是,這份感情他承受不來。
他是爛泥,他是垃圾,他滿手臟污。謝未央對他來說是一塊美玉,有一點瑕疵都會破壞這種美好,而他,就是那點瑕疵。
白念熙不是不知道謝未央喜歡他,可是他能給她什麼呢?生活?錢財?地位?白念熙一樣都給不了。十六歲,白念熙還有期待,但他現在十九歲了,如螻蟻蛆蟲一般,生活在惡臭不堪的角落裏。
白念熙耳畔響起謝未央清脆的聲音。
“念熙哥哥,我要是考上了大學,你就回去讀書好不好?”
“念熙哥哥,你看,有彩虹!”
“念熙哥哥,媽媽…媽媽她…”
“念熙哥哥——”
白念熙痛苦的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嘴裏不斷念着謝未央的小名。一雙手將一床毯子輕輕蓋在白念熙的身上。
門外三人小聲議論着。
“我真不明白,都過去那麼久了,念熙,他還是不肯原諒自己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件事情……”
“好了,別說了!”
另一邊,謝未央坐在街邊的長梯上,掩面而泣。謝未央這一生只為兩個人哭過,一個是她的媽媽,一個就是白念熙。
都說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謝未央的兵荒馬亂是始於青春悸動之初,現在應該無疾而終嗎?
謝未央這樣問着自己,在白念熙身邊這些年,她不是沒有見過他身邊的鶯鶯燕燕。可是白念熙從未搭理過她們。讀書時期,他一向都是獨來獨往的,就連她,也是她死皮賴臉偷偷跟着他的。那時候,白念熙的同班同學老是揶揄他說,“白大帥哥,你的小跟屁蟲又來咯!”
當時白念熙也沒有什麼,背起背包往身後一甩。他的背包就到了謝未央的懷裏。謝未央也憨憨一笑,屁顛屁顛跟了上去。背包其實並不重,只放了一本書而已。白樺林間,一高一矮,一前一後,一少年漫無經心的嘴裏吹着口哨,一女孩擦着頭上滲出的細細汗珠,望着前面少年的後腦勺,輕輕的笑了。夏日的風吹動,林間樹葉颯颯作響,一片葉子掉落在女孩的頭頂,少年纖細的手指向女孩頭頂伸去,女孩抬頭,少年逆着光,笑得前俯後仰。
那時白念熙十四歲,謝未央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