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兩個哥哥
白嫿兩人聊了沒多久,顧昭蘇就過來了,原是那邊有幾個人要去打桌球,顧昭蘇過來問她們想不想一起去玩兒。
白嫿對這種活動沒什麼興趣,自然是拒絕了,張璨見狀也跟着拒絕了。
“桌球沒興趣的話,要不要去牌桌上玩兩圈,這個不需要動,只用坐在那裏。”張璨看着白嫿,眼眸里又帶出些玩世不恭的氣質來,就像哄騙小妹妹的花花公子。
顧昭蘇看了張璨一眼,微不可見地抿了抿唇,但到底還是覺得白嫿的心意更重要,跟着用問詢的目光看向白嫿。
白嫿想着左右現在離吃晚飯還早,干坐着聊天也沒意思,玩兒玩兒也不是不可以,嘴上卻故意擠兌張璨,“張璨哥哥一看就是老手,我就算玩也不要和你一起玩,那樣肯定沒意思,我要和跟我一樣的新手玩兒。”
被故意針對了,張璨也沒有生氣,看着白嫿低低笑了兩聲,聲音沙沙的,恍若人拿着小勾子在人心上勾了勾。
白嫿在心底暗自翻了個白眼,吐槽他的破煙嗓。
還不待她們繼續說下去,旁邊就突然插進來一道很是積極的聲音,“你們要找打牌的新手啊,我表弟就是啊,他今天也想嘗試一下新鮮事物,你們算上他一個唄。”
何知年剛把聽到的消息告訴自家表弟,後腳就又耳尖的聽到她們在說打牌的事情,趕緊把時禪居扯了過來,厚着臉皮想給他佔個位置,能讓他跟意中人多接觸接觸。
他可真是個絕世好表哥,天底下再沒他這樣積極為表弟的愛情奔走的表哥了吧,何知年內心感嘆,被自己這感天動地的兄弟情感動到了。
聞言,幾人目光俱都聚在了何知年和時禪居的身上,時禪居感覺到白嫿的目光正投注在自己身上,身體微不可察地緊繃了一瞬,心底有些緊張又有些希冀,不知道對方是否還記得自己。
他絲毫不曾掩飾,拿他那雙沉靜的眼眸專註的望着白嫿,寤寐思之的佳人就在眼前,他連一絲一毫的注意力都不想分散在其他地方,時禪居的目光和他的人一樣柔和靜美,能感受到其中翻湧壓抑的情意,但落到人身上時,就像被一層月光覆上,讓人感受不到絲毫的不適。
顧昭蘇和張璨見這清俊少年如此作態,也終於明了何知年為什麼這麼積極地要參加這次聚會了。
原是為白嫿而來。
白嫿也終於從過去的記憶里扒拉出了對方的身影,是去年在度假村裡遇到的那個羞澀的迷路少年啊,嗯,名字叫什麼來着,“時,禪,居?”
清泠好聽的聲音傳至耳邊,被人誇過很多次名字好聽,時禪居才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名字被念出來如此的動聽,他很高興,她還記得自己。
白皙清俊的少年沉靜的宛如一捧月光,靜美又柔和,此時卻一反常態,隱隱有些躁動起來,形狀優美的眼睛裏光亮愈盛,白皙的面頰因情緒的強烈而染上緋紅,眉角眼梢卻還帶着少年的青澀自矜,像一朵渾身羞紅的純潔百合花。
“白小姐你好,能再次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時禪居的聲音又輕又柔,像是擔心面前是一場會被戳破的飄渺幻夢。
張璨最後還是和她們一起上了牌桌,除此之外還把以前也不曾參加過這項活動的林月澗拉來湊數,倒是顧昭蘇被張璨以“擔心他會給白嫿妹妹放水”的理由禁止上牌桌了。
簡單講解了一番規則,大家就開始在牌桌上實踐起來,麻將在牌桌上“嘩啦啦”作響,白嫿照樣學樣兒的跟着人接牌,然後有些生澀的把牌整理好,好在顧昭蘇還坐在她身後,時不時會輕聲出言指導她。
剛開始玩兒,幾個新手都不熟練,白嫿這邊有顧昭蘇看着,時禪居那兒也有何知年幫忙,林月澗以前見人打過,約莫知道些,就自己一個人在哪裏慢慢摸索,張璨也不着急,就悠閑地看着坐他右邊的白嫿,眼裏隱約還有流轉的笑意。
白嫿抬頭間偶然看到他那副悠然看戲的模樣,心下有些瞧他不順眼,忍不住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腳。
張璨眼中笑意愈盛,絲毫沒有要生白嫿氣的意思,甚至還把腿朝白嫿的方向遞了遞,一點兒都不介意她的行為。
“嫿嫿。”
就在白嫿想再踢一腳這送上門來的腿時,忽地聽到顧昭蘇叫了她一聲,注意力便立馬轉去了顧昭蘇身上。
顧昭蘇看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溫柔愛護,可白嫿隱隱感覺昭蘇哥哥的情緒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平和,她伸出手去拉住顧昭蘇垂下的手,輕輕搖晃了兩下。
這小姑娘似的小動作卻奇異地安撫住了顧昭蘇,顧昭蘇的心慢慢從那種略微收緊的狀態平和下來,他安撫般的朝着白嫿笑了笑,示意自己無事。
在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張璨正冷淡地看着她們的互動,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幾圈過後,牌桌上那種生澀感就少了很多,開始變得流暢而熟稔起來,何知年見表弟已經步入正軌,也不想繼續呆在這裏閑看着別人玩兒,就自己出去找樂子了。而顧昭蘇也被朋友叫去一起玩兒桌球了。
然而幾個新手即便逐漸熟練起來,但到底是才剛剛接觸,哪裏玩兒的過張璨這個浸淫已久的老手,在張璨手下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張璨的臉上還總是帶着點兒漫不經心和不知道是不是嘲諷的笑,搞得連脾氣最好,最不在意輸贏的時禪居都有點兒上火了。
“碰!”張璨若無其事地收回自己準備接牌的手,笑看着白嫿把時禪居剛剛打出來的牌拿過來,然後從自己的牌里抽出兩張同牌面的牌。
碰完后,白嫿隨便挑了張牌打出去,因為逢對就碰的原因,她手裏的牌已經被打的一團糟了。見桌上沒有人要她這張牌,坐在白嫿下方的林月澗才伸手接牌。
桌上的人都看的出來白嫿在針對張璨,其實不僅僅是白嫿,桌上的三個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些針對張璨。
張璨倒也不在意,依舊一副漫不經心地從容模樣,臉上甚至還有若有似無的笑意,像是絲毫沒有把其他人的針對放在眼裏。這種穩坐釣魚台,勝券在握的樣子簡直是在撩撥白嫿心底的小火花。
即使是在三個人的圍攻下,張璨依舊贏了,並且是遊刃有餘地贏了。
一整個下午一局都沒能贏的白嫿在不斷的輸牌之下,一股煩躁自心底而起,慢慢朝上翻湧,淡淡的煩悶在大腦里流淌,這種程度的負面情緒還不至於讓白嫿失控和無法剋制,只是難免有些心情不佳,便乾脆先叫停了牌局,算是中場休息。
白嫿去了趟洗手間,清涼透徹的清水撲到面頰上,晶瑩的水珠四散開自指間流淌,有些微悶熱的大腦感到一股冰爽,感覺倒是清爽了不少。
出了洗手間,就見到張璨正靠在走廊邊抽煙,白色的煙霧繚繞在他面龐上,讓人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聽到白嫿出來的動靜,張璨看向窗外的目光移了進來落到她的身上,見白嫿站在原地,正微皺着眉頭看着自己,張璨聲音有些低啞,有種微妙的質感,“我讓白嫿妹妹不高興啦?”
白嫿還是沒有靠近他,拿手在口鼻處扇了兩下,眼睛裏有明顯的不喜,“煙味很難聞。”
張璨愣了一下,默默把煙滅掉,然後打開走廊上的窗戶通風,等他周圍煙味徹底消散,白嫿才走到他身邊。
兩人都沒有開口,靜靜看向窗外。
一隻鳥正從天邊掠過,不知要飛往何處,白嫿的目光追隨着那隻鳥兒,直到它越飛越遠,變成一個黑點,然後徹底消失在視野當中。
“張璨哥哥是不是很幼稚?”張璨的聲音少見的輕柔,似是會被風吹散在空氣中。
張璨像是說給白嫿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明明當初你和我更親的。”
白嫿還是沒有開口,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已經是這樣的局面了。她現在和昭蘇哥哥更加的親密,這是毋庸置疑,不可改變的事實。
又是一陣沉默。
“以後不高興的時候,或是遇到什麼困難需要幫助的時候,除了你的昭蘇哥哥,你也可以找張璨哥哥的,記住了嗎?”
張璨像是妥協了,又像是終於接受了現實,知道自己再回不到少年時,也找不到那個會在任何情況都第一時間看向自己的小姑娘。
在面對顧昭蘇第一次妥協時,他就已經從小姑娘的世界裏退出了一大步,並且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白嫿看着向來鋒利鮮活的男人此刻顯露出幾分軟弱的側臉,低聲應了聲好,然後上前去輕輕抱了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