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將將五月,正值鬱金香盛開最好的時候。色彩絢麗,清新雋永的花朵競相綻放,爭相向外界展示自己的婀娜姿態。蓬勃的生機,繁複的美麗,把這一方寂靜花園襯出份堂皇的富麗。
現在正踩着春天的尾巴,將要進入初夏了。沒有初春冰雪消融的寒涼,也不是處暑的酷熱燥悶,不冷不熱,不過分乾燥,也不會太濕潤,正是一年中最為舒適的一段時間。
白嫿的預產期也在五月,故而這段時間秦家上下都嚴陣以待。
午睡后,白嫿來了花園。她最近下午很喜歡待在花園紫藤蘿下。這裏有鬱鬱蔥蔥的樹木,淡淡的花香氣,看書看的累了,或仰頭看看零零散散還未凋落的紫藤蘿,或是就這樣躺着,看不遠處嬌妍的鬱金香。
這裏原本坐久了不甚舒適的椅凳,早就被秦崇換成了一組小沙發。白嫿在上面窩着,時常就這樣消磨一個下午的時光。
最近的胎動愈發頻繁清晰了,白嫿現在才能真切的意識到自己的肚子裏揣着一個娃,一個由自己供養,和自己血肉相連的孩子。
一邊看着書,白嫿一邊輕輕的緩慢的一下一下撫着肚子,快九個月了,肚子已經大的像一個隨時都要破開的瓜了。
一身淺藍色長裙,襯着女人更為纖細純美。白嫿近來愈發單薄的身子上,籠着大大的肚子,隨時都可能支持不起的模樣,讓人看着觸目驚心。
她倚在白色沙發上,上面是繁密的紫羅藤,偶有陽光透過層層葉子細碎的灑在如玉的面容上,像是透着聖光的天使。
突然,她的手停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接着撫摸起來。許是感受到了母親此時的悠然閑適,肚子裏的寶寶剛剛和媽媽小小的互動了一下。
醫生說是個男孩兒,但他在媽媽肚子裏並不調皮,相反,許是知道媽媽懷着他不容易,大多數時候都是安安靜靜乖乖巧巧的。縱然如此,白嫿懷着他也依舊吃了不少苦頭,體重不停的往下掉,瘦的沒多少肉了。
白嫿懶得動彈,精神也沒多好,連折騰秦崇都沒有多少勁兒。大多數時候,都只想懶洋洋的窩在哪裏。
再過幾天,昭蘇哥哥就要來a市了。自己生產的時候,他肯定是要陪着自己的,白嫿想要一個親近的人那個時候在自己身邊,才不要一個人孤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
想到昭蘇哥哥,白嫿嘴邊不自覺的露出了一點笑來,精神也好了些。
昭蘇哥哥這次來,會陪着自己把所有事情都解決乾淨,然後,他們一起回b市。之後,她念書,昭蘇哥哥工作。
有時間了,兩人可以一起出去旅遊,去西藏的布達拉宮,追尋文成公主和松贊干布的歷史,去雲南的西雙版納感受熱帶雨林的風光,去蒙古見廣袤無垠的草原。
時不時的,他們也可以去尋覓美食,遊走在大街小巷中。
或者就這樣靜靜的待在一起,做着各自的事情,偶爾抬起頭來相視一笑,溫馨美好。
做什麼都好,都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怎樣都是快活的。
微風輕輕的吹過,零星的花兒在藤曼上盪着,一朵紫色的小花脫落,慢悠悠的隨風飄着,落在了白嫿的面頰上。
白色的沙發上,穿着藍色衣裙的人倚在上面,烏黑的發散落在周邊,露出的半張臉如雪一樣潔白。往日裏總似含着一汪秋水的瀲灧雙瞳此時已經合上,只見得到濃密的睫毛,隨着主人呼吸的起伏,如翩躚的蝴蝶在起舞。
穿着灰色家居服的俊美高大的男人站在沙發邊上,垂眸看着已經陷入睡眠的白嫿,眸中神色難辨。
作為一個加班狂魔,一年365天,天天都在壓榨着自己,為公司發光發熱的秦氏boss,最近一反常態,儘可能的待在了家裏,所有的事務都被秘書送來書房處理,不是特別重大的事情並不去公司。
這自然是為了白嫿,儘管,白嫿並不怎麼想看到他。
秦崇之前在書房辦公,而透過書房的窗戶剛好可以看到花園的這角。從白嫿出現在花園開始,秦崇的注意力就一直分了一些放在她身上,或是餘光追逐着她,或是明目張胆的把所有目光投注於她。
花園裏是春光明媚,鮮花嬌妍冷淡,而樓上隔着牆的書房裏,陰涼安靜。靠着花園的窗邊,半個身子都隱在帘子後面的俊美男人,面容上映着破碎的陰影,漆黑深沉的眼直直的望向樓下那一抹鮮亮。純凈的藍色讓濃稠的黑色也沒了那麼悶沉。
他就像一個變態一樣,時時關注着白嫿的一舉一動。躲在看不見的黑暗角落裏,肆無忌憚的讓目光黏上她的每一處,臉頰,腰肢,纖細的胳膊。他痴迷的看着她,眼中的黑色像一個漩渦,把周圍一切都拖進去。
他是如此的淡漠矜貴,如今卻躲在不惹人注意的角落裏,像只見不得人的老鼠,狂熱的偷窺着。
等到白嫿睡著了,他才動動自己的身子,腳步輕緩的走去她的身邊。
白嫿被男人抱了起來。
秦崇看着懷裏的人,被抱離沙發后,她身子微微動了動,睫毛也顫巍巍的抖了幾下。
在秦崇以為她要醒來的時候,又恢復了平靜,微皺的眉頭也慢慢鬆了下來。
最近秦崇抱了白嫿許多次,他的懷抱已經被熟悉了,所以在深睡時,她也接受了他的靠近。
發現了這一點,秦崇暗沉沉的眸才透出了一點笑意。
白嫿被輕輕放在房間柔軟的大床上。
看她奶貓似蹭蹭身子下面柔軟舒適的床后,露出點滿意色彩的小臉,秦崇的臉色更加柔和了下來,望着床上人的眼裏,滿是寵溺縱容。
心裏卻是微微嘆了一口氣,她還是睡着時,這樣安靜乖乖的樣子更讓人安寧。
只要是醒着,就無時無刻不在自己的心房裏,胡作非為,肆意妄為。
有意無意的試探着自己,踐踏着自己,也折騰着自己,像一個小惡魔,讓人無奈,又無法不愛。
雖是這樣想着,看着白嫿的眼神還是軟的不可思議,裏面的柔情蜜意多的都快要溢出來了。
秦崇不覺得這樣縱容着,毫無原則的縱容着白嫿的自己有什麼不對。
他本人是一個極度自製有原則的人。他也喜歡每一個人都在各自的那條線內活動,喜歡秩序克制。
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限制白嫿。
她可以不守秩序,她是他世界裏唯一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