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不知不覺,一年便過完了。除夕這天,秦慎之,秦崇都早早的回來了。
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食物,旁邊還放着兩瓶酒,這是剛剛才從酒窖拿出來的。
四個人在桌邊坐好,臉上都帶着笑意,喜氣洋洋的。
去年的年夜飯還是三個人,今年就四個人了,等到明年就是五個人了。秦慎之夫妻臉上的笑不禁深了些,看着白嫿的眼神也更柔和了。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着這頓飯,歡聲笑語就沒有停歇過。當然,主要是白嫿和陳燕行在講,兩個男人含笑在一邊看着,偶爾搭上一兩句話。
飯後,幾人轉戰沙發那邊,圍着電視等今年的春晚,畢竟不看春晚的除夕都不圓滿了。
白嫿脫了鞋窩在沙發上,上半身靠在了秦崇身上,整個人都沒什麼正形。
她晚上喝了點酒,有點暈暈乎乎的,秦崇怕她口渴,幫她拿了一杯牛奶,低着頭溫聲問她要不要喝。
旁邊沙發上的秦慎之夫婦就規矩得多,陳燕行對他們的“沒規矩”視若無睹,專心的看着電視,眼眸里隱隱還帶了些笑。
而她旁邊的人,哪怕在這種時候也依舊嚴謹,端端正正的坐在沙發上,似乎下一秒就要開始某個會議了。
秦慎之不經意間看到了那邊小夫妻的動作,欲言又止的想要說些什麼。卻突然被扯了一下衣袖,他轉頭便看到自家夫人不贊同的神色,瞬間萎頓了下來。
隨着歡快喜氣洋洋的樂聲響起,今年的春節晚會便開始了。
看了一會兒,白嫿就覺得有些無趣,轉頭一看,其餘三人都聚精會神的盯着電視,神情一個比一個嚴肅。白嫿沉默了一下,又回過頭去看了一眼,發現自己沒出現幻覺,電視上放的確實不是什麼學術類節目。
她倚在秦崇肩上,無聊的抓起他的手,慢慢把玩着。
他的指甲修的很短,顯得很乾凈。手很大,手指修長。嗯,比自己的手大多了,她看着完全貼合在一起的兩隻手,得出了一個嚴謹科學的結論。
她一寸一寸摸過他的手,食指上有點薄薄的繭,是捏筆捏久了留下的。他的手和人一點都不像,乾燥溫暖也柔軟。
慢慢的,白嫿摸到了手腕,上面帶着一隻表。仔細看看,好像是自己送他的那一隻,她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罵了聲死悶騷。
手腕的主人動了動,似是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白嫿抬頭,從電視偶爾閃過的光,她彷彿看到,男人如玉般精緻可愛的耳垂似是染上了一抹薄紅。
男人沒有看她,好像在專心致志的看着電視,形狀好看的薄唇卻抿了起來,臉上神色也沒有那麼自然。
白嫿調整了姿勢,臉貼在他身上,悶聲笑了起來。
電視裏現在是歌舞節目,火紅火紅的背景佈置和服裝,熱烈的幾乎要扎傷人眼。歌曲里洋溢着對新年美好嚮往,看得人不由升起了對生活的期盼眺望,一派喜氣洋洋的歡樂景象。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節目吸引了,故而沒有發現她突兀的笑聲。
秦崇有些無奈,側過頭來看,一個小腦袋正抵着他的肩膀,笑的一顫一顫。
白嫿貼着他的肩膀花枝亂顫的笑着,一滴眼淚飛快的從臉上滑落下去。她似是什麼也沒察覺到,卻也沒有抬頭。
萬家燈火連綿匯聚成了一片火海,每一盞燈都是一個家,推開門都是一片合家團聚的溫馨,他們相互依偎守望,帶着對未來的憧憬,等待着迎接新的一年。
當外面的炮竹第一聲響起時,白嫿抬頭期待的看着秦崇,她知道家裏買了很多煙花,就是等着在這個時候放的。
跟公公婆婆說了一聲,兩人攜手去了前院。空曠的場地上積滿了瑩白的雪,還未被人踏過,純白無暇不染塵埃。
傭人去拿煙花了,這裏只剩他們兩個,穿過院牆,看得到遠方別人燃放的煙花。
似一朵朵熱烈的綻放的花,肆無忌憚的展現着自己美麗,從容的在下一秒凋零。
這是一場盛大的葬禮,所有人無聲的看着絢麗燦爛的花奔赴死亡。
白嫿沉默的看着,第一次,臉上失去所有的表情,眼睛也是。
一下子,她似乎距離自己很遠,秦崇有些倉皇,毫無預兆的抱住了她。
白嫿慢慢垂下了眼帘,等再抬眸就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神態。
煙花已經被送過來了,白嫿吵着想自己去點,秦崇怎麼敢讓她去,只好耐心的溫聲哄着她,最後是他自己去點燃的。
火樹銀花不夜天,漫天星辰墜人間。
白嫿輕輕扯了扯旁邊人的衣袖,見他低頭望過來,說了句什麼。鞭炮聲,煙花聲混雜着揉成一團,秦崇沒能聽清楚,眼裏透着點疑惑,彎下腰湊到了她跟前。
背後,煙花正衝到最高處,炸裂開來,熱烈瑰麗美得動人心魄。
但秦崇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了,他的腦海里也燃放着一朵煙花,炸的他理智全無。
面前是白嫿放大的臉,鼻尖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唇間,是柔軟甜美的觸感。
白嫿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