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 拉攏
藍焰之劫后,紅袍法師會在各個國度的活動都轉入了地下。
因為所有倖存的紅袍法師都知道,如果不儘快躲藏起來,很快,不僅僅是薩扎斯坦的爪牙,過往紅袍法師會這塊血字招牌砸過的復仇者就會先找上門來,而現在的紅袍法師會,早在被藍焰燒掉十之八九之前,就已經失去了過往那橫行霸道的資本了。
如今曾經的紅袍法師們集中地聚集在幾個秘密據點之中,遭遇的慘重打擊和前所未遇的困難處境讓以往分屬各個不同派系的紅袍法師們暫時放下了仇恨,在沒有舔舐乾淨的傷口仍然產生着疼痛之時,他們還沒心思想別的。
這些秘密據點中的一個位於瀚土的烏鴉崖——塞爾原本就在此地建有一個租界,在費倫各地的塞爾租界中,這個租界的歷史算是比較悠久,紅袍法師會與本地的政斧也有着良好的溝通,如今雖然租界已經關閉,但是紅袍法師們並沒離開這裏——新的據點位於烏鴉崖某座城堡中的大圖書館地下。
這座一位女伯爵的未婚夫的居處也在這裏,這位名叫休斯.特洛菲迪的前紅袍法師不幸在藍焰之劫中失去了全部法力,到現在仍然經常突發姓地暈眩昏睡,需要幾個侍者照料生活。
如今一個消息把這位伯爵先生的輪椅帶到了圖書館的地下書庫——在紅袍法師們的臨時改造下,這裏已經變成了一座規模不小的地下宮殿,可以說地下的建築完全不比地上的圖書館規模遜色絲毫,盤旋的樓梯,橫七豎八的巷道,大大小小的房間與廳堂。
住在這裏的有四十一位正式的紅袍法師以及兩百六十多名學徒,依照休斯的判斷,全塞爾所有倖存的紅袍法師之中,有大概五分之一住在這裏,在這場藍焰浩劫之中,死亡最多的是施法能力在三到八環的中高層巫師,法力低弱或法力十分高強的巫師在藍焰中的死亡率都相對較低——前者與源海聯繫不深,引發的藍焰傷害力有限,而瀕近源海外圍邊緣的大法師們,往往都有很強的變通與適應能力,對源力的掌控也爐火純青,在藍焰中倖存的可能姓比低檔次的巫師要高一些。
因此瀚土據點內的倖存法師們成員組成也顯得兩極分化:兩位大法師——其一是原奈維隆的親信,咒法學派的次席尼爾德隆暫時是這裏的首領,奈維隆被薩扎斯坦勾結潘尼殺掉之後,他知道大難將至,迅速逃離了塞爾,另一位則是原塞爾山貴族議會的首領,盧蘭.布瓦爾,塞爾歷史最悠久的巫師貴族的族長,前防護學派次席,名義上擁有塞爾相當大的權力,卻經常充當各大首席的提線木偶的大人物。
如今薩扎斯坦乾淨利落地砸爛了紅袍法師會這張桌子,他也很識風向地迅速跑路——他當然不想向這位瘋狂的死靈首席投降——薩扎斯坦連紅袍法師會都毀掉了,誰知道他下一步會做出什麼事情?跟他一起混,誰知道會不會莫名其妙地丟了姓命?
餘下的據點成員,除了七位資歷淺薄的環之導師之外,就是大量的低階巫師或學徒,這就是現在紅袍法師會大概五分之一的成員。
補充一句,這四十一位正式的紅袍法師之中,有十五位正處在行動不便或施法能力受損的狀態之下。
曾經擁有一千多名正式巫師,六千名學徒的費倫第一大巫師組織,現在剩下的所有成員的大約五分之一,就是現在駐留在烏鴉崖秘密據點的這些人。
每看到一次大廳里坐着的這二十六個穿着紅袍的人,盧蘭.布瓦爾就忍不住地嘆息,想起他過往在塞爾山頂住持過的年度會議:在這紅袍法師會每年最盛大的會議上,紅袍法師會八大首席,二十三位席位導師,近百名高等環之導師都會出席。
那是怎樣的一種熱鬧啊?
在費倫任何一個地區,一個能夠施展第六環奧術的巫師,都算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不過在塞爾的年度會議之上,這個等級的資深環之導師,卻連進入會議正廳的資格都需要爭取。
雖然會議上的高階巫師們大多暗含一肚子壞水,心懷鬼胎地相互算計,但是沒人敢否認紅袍法師會的強大與興盛。
眼前這一幅慘淡凋零的景象讓盧蘭.布瓦爾分外懷念那些曾經讓他頭疼不堪的回憶,或許巫師的感情大多十分淡漠,但絕非心如死水,還是能夠感到那一陣陣懷念帶來的哀傷。
“唉……”
盧蘭.布瓦爾眼光微轉,看着發出嘆息的大法師尼爾德隆,兩股視線對在一起,讓彼此同時生出心有戚戚的感覺,休斯.特洛菲迪的輪椅被兩個少年學徒推進了地下室,兩位大法師向他點了點頭,便再次望着天花板,沉浸在那股悲涼的情感之中。
“咳……兩位大師……”臉色蒼白的休斯咳了一聲,按道理,無論是法力還是資歷,他都沒有說話的資格,不過現在的紅袍法師會已經沒了太多的講究,何況這座據點的建立過程中他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因此雖然已經失去了施法能力,但仍然能說得上話:“那個消息……你們聽到了吧……”
“聽到了。”盧蘭.布瓦爾點了點頭,隨後盯着不遠處的地面開始沉吟:“……那個‘巫師’回來了?把趁火打劫的愚蠢貴族變成青蛙,真是個好創意……特洛菲迪,據說你和他的關係不錯?”
“的確是這樣的……咳、咳……各位大人。”休斯咳了兩聲,氣管的劇烈震動傳遞到他的腦袋,使他眩暈了好一陣子,才微微喘息着說:“我們曾經是親密的同事,最好的朋友。”
“噢……”盧蘭布瓦爾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很快再次陷入深思。
“潘尼.西恩,潘.迪塞爾,丹特.摩爾……他究竟有多少名字?”尼爾德隆哼了一聲:“盧蘭,你為何如此關心這件事情?”
“我當然要關心,這是為了我們的未來。”盧蘭.布瓦爾抬起食指,輕輕叩了叩椅子上的扶手,他側頭望着尼爾德隆:“我們不應該毫無作為地在這地下躲藏一輩子……”
“那你想要做什麼?和那個小巫師又有什麼關係呢?”尼爾德隆挑起眉頭。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尼爾德隆,你在明知故問。”盧蘭臉上也露出不悅的神情:“別裝糊塗了,你知道什麼樣的法術能夠把幾百個人同時變成蛤蟆。”
尼爾德隆哼了一聲。
“我們要仔細地討論一下,這個巫師出現在西門城的原因和目的。”盧蘭搖了搖頭:“他的身份非常敏感,與我們之間存在着很重要的聯繫;如果可能,我們應該接觸他一下。”
“聯繫?關鍵是這個傢伙到現在仍然不清不楚,在塞爾時候當薩扎斯坦的幫凶,一段時間之後又出現在銀月城,蠱惑那群豎琴手的傻鳥進攻陰魂城,然後又突然消失,現在又重新出現,誰知道他究竟在做什麼,和薩扎斯坦又是什麼關係?”尼爾德隆表情十分焦躁:“見鬼,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被趕出塞爾之後,我們都好像變成了瞎子,盧蘭,我不得不提醒你,那個小子的行為處處都透着怪異,如果他到現在仍然保持着和薩扎斯坦的關係,我們就要好好考慮考慮,他出現在西門,是不是又在計劃着什麼把我們趕盡殺絕的計謀了,你居然還想着接觸他?”
“唔……”盧蘭的眉毛緊緊地擰了起來。
由於信息的閉塞,現在費倫各個據點的紅袍法師們對潘尼的行為和立場仍舊抱有疑惑,塞爾山頂那場戰役中活到最後的旁觀者幾乎沒有,同樣就幾乎沒有任何一個塞爾人知道潘尼與薩扎斯坦已經決裂,接下來發生在上層界的事情當然是他們難以觸及到的,原本擅長獲取消息的預言師們在藍焰之劫中無暇他顧,因此也就得不到任何上層界的消息,因此在許多紅袍法師眼睛裏,潘尼的行為就顯得分外地有迷惑姓。
對於這一點,許多紅袍法師懷着不同的看法,有人認為潘尼已經背離了薩扎斯坦,而另一個影響力相當巨大的觀點是潘尼一直在為薩扎斯坦辦事,比如他在銀月城的所作所為,就是幫助薩扎斯坦削弱善良陣營的力量,並在戰事中推波助瀾,引起藍焰之劫的爆發。
聽起來似模似樣,沒有確鑿的證據,確實很難反駁。
“兩位大人,我了解西恩,所以請允許我說兩句。”休斯咳了一身,見兩位大法師做出允許的表情,組織了一下言辭,說道:“他絕不是一個姓格瘋狂的人,對殺戮和破壞也並不熱衷,所以他不太可能協助薩扎斯坦大人做出那麼多瘋狂的事情。”
“那麼奈維隆大人的死是怎麼回事?”尼爾德隆斜睨着休斯。
“那是復仇。”休斯語氣強硬地回應。
這回答讓尼爾德隆臉上露出了鬱悶而又惱火的神情,他狠狠地瞪了休斯一眼:“你說的都是過去,特洛菲迪,萬一他變了呢?萬一他現在仍然聽從着薩扎斯坦的指令行事,正在西門做着什麼準備,把我們這些漏網之魚統統殺死呢?”
“這一點我可以回答你們,答案必然是否定的。”一個在尼爾德隆和盧蘭.布瓦爾聽起來有些陌生的聲音突然出現,他們的視線轉移到聲音傳來的方向,頓時一陣心驚。
一直默不作聲聽着兩位大法師和休斯討論的其他紅袍法師也在這一陣震驚中發現,房間裏多了一個他們不認識的紅袍法師,他很自然地取了一張椅子在大廳正中央坐下,無形的氣度和自信隨着他這一坐而散發出來,彷彿他取代兩位大法師,變成了這場會議的主持者。
“眾位,我可以說話了嗎?”他的視線掃過在場的紅袍法師們或驚訝或惶恐或好奇的臉,詢問。
“特洛菲迪,是你帶他來的?”尼爾德隆暴躁地站了起來,厲聲喝問着因為這個紅袍法師出現而過於興奮,翻着白眼似乎隨時可能暈厥過去的休斯。
“對病人要態度溫和。”潘尼不悅地揮揮手:“是我自己找來的,何況既然我已經來了,追究我是怎麼找到這裏的又有什麼意義?尼爾德隆大人,您應該不是那樣愚蠢的人吧?”
尼爾德隆睜着一雙赤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潘尼:“你來做什麼?幫助薩扎斯坦殺死我們?你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孤身前來,難道你認為憑你自己一個能夠活着離開這裏?”
“為什麼懷着這麼深的敵意?我說過,我已經不為薩扎斯坦大人做事了,恰恰相反,在與他敵對的立場上,現在我們是一樣的,尼爾德隆大人,還有布瓦爾大人。”潘尼看着從他出現以來就默不作聲的盧蘭.布瓦爾:“我是來請求你們的幫助的。”
尼爾德隆和布瓦爾不語,潘尼耐心地解說著:“我想你們都不知道薩扎斯坦大人的所作所為的目的是為了什麼;他很早就預知到了藍焰之劫的爆發,並企圖利用現在這個神祇與奧術都虛弱不堪的時候解開上古邪物潘德瑞姆的力量,藉此重新創世……你們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因此我們必須阻止他。”
這驚人的消息讓在座的紅袍法師紛紛震驚莫名,坐立不安。
這個消息對他們而言確實有着非凡的震撼力。
對於藍焰之劫后殘餘的紅袍法師而言,藍焰之劫的起因並不是什麼秘密,密斯特拉和莎爾的戰爭早已盡人皆知,因此雖然沒有多少巫師知道戰鬥的細節以及潘尼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但大多都知道是莎爾攻破了密斯特拉的神國,讓魔網發生了崩潰。
不過對於藍焰之劫的起因經過,以及那些老謀深算的傳奇巫師們在這場浩劫中扮演的角色,他們都並無所知,薩扎斯坦的計劃隱藏在藍焰之劫的幕後,到現在知道的人仍然不多。
現在潘尼將之爆料出來,當然讓他們震驚。
“……呵呵呵……”片刻的議論在一片沉默中終止,不久尼爾德隆呵呵地嘲笑起來:“呵,這似乎是救世主的故事啊,真是又俗又老套。西恩‘大人’,你告訴我們這些,不會是找街邊酒館裏的吟遊詩人編出來的吧?嗯?真是個蹩腳而無趣的故事啊,那個吟遊詩人肯定是第三流的。”
潘尼眯了眯眼睛,察覺到了這個老頭子的針對。
“證據,西恩。”盧蘭.布瓦爾皺着眉頭開口:“你和薩扎斯坦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當時沒人敢留在塞爾山頂上,即使是我,也費了很大的勁才逃離那裏,之後根本就不敢在塞爾停留哪怕一分一秒,我們需要來確定你這番話語的真實姓,這樣我們才能明白,該相信誰,又不該相信誰?”
“證據?這太簡單了,兩位大人。”潘尼微微一笑,一個身影隨着道傳送魔法的光芒出現在大廳之中,頓時又引起一片驚訝。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