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知道了知道了,趕緊睡吧!”
孟大魁不耐煩地嘀咕了句。
聽出男人多半是在敷衍自己,王翠翠氣得在被窩裏踹其一腳,惡聲惡氣說:“你可別只是應付我,要不然我回頭叫你好看!”
孟大魁頭大,壓着脾氣說:“我打那狗東西個半死,你看成不?”
王翠翠聞言,再次踹其一腳:“你要這樣了,還不得咱家梨花受罪,我可不想我閨女像地主家的丫頭似的伺候人。”
孟大魁:“行了,我給他幾拳這樣總成了吧?”
“對,就給那狗東西幾圈,也好叫他知道咱老孟家的人不是好惹的!”
王翠翠憤憤地說著,如果不是為省點錢,她肯定跟着一塊去,有她在,看她不把那王八羔子的臉給抓成玉米英子!
……
翌日。
帝都。
這會子約莫下午一點鐘,孟三魁在待客廳坐着接完電話,迎上在座諸人的目光,不由說:“沒啥子大事,你們坐,我就回院子了。”
起身,他朝韓副廠長與曹雲女士說了句,就提步從溫暖如春的待客廳走了出去。
“我去看看。”
舒穎察覺到孟三魁這個乾爹必定有事,她在孟三魁走後沒多久,看向韓副廠長等家人,說著,便起身往門外走。
顧彥見狀,“小穎等等,我和你一塊過去。”
-
回到一家三口住的院子,孟三魁進門就對妻子秀玉說:“是大哥的電話。”孟喬年初三便已歸隊。
他在進入部隊第三年,就因表現優秀,被推薦上了軍校,畢業后,回到原部隊繼續保家衛國,現如今,職銜達到了副團級別。m.
據孟喬這次過年回來說,到今年年中應該還會被提干。
總之,孟喬是真給娘老子長了臉。
秀玉眉心微蹙,問:“你臉色不大對勁,莫不是大哥要你幫什麼忙,你又無法辦到?”
“大哥確實有讓我幫忙,不過,我不是為這事生氣,是大哥家那個知青女婿要和梨花離婚,聽大哥說了他那女婿的事,我是為這氣不過。”
孟三魁悶聲說著。
“離婚?好端端的為何要離婚?當初我可是聽你過來着,是那位男知青心甘情願娶梨花的,這都過了好幾年,怎猛地提出了離婚?”
秀玉覺得很是莫名其妙。
“有件事大哥一直瞞着咱們,今個他也在電話里說了,是怕咱們笑話他,就沒打電話到帝都和你我說。”
孟三魁如是說著,面上表情不自主地皺巴到一塊,他沉默片刻,不等秀玉開口問,就直說:
“大哥家那個知青女婿參加了前年那場高考,大哥擔心對方拿了錄取通知書丟下梨花娘倆離開,就私底下叮囑梨花,
一定要從郵遞員手裏提前截下通知書,再藏起來,等到開學臨近,讓梨花帶着孩子跟着她男人一起離開屯子。”
見男人打住,秀玉不由催促:“你接著說啊!”
孟三魁嘆了口氣,續說:“結果大哥家那個女婿也是個鬼的,竟裝模作樣哄着梨花,然後趁着梨花放鬆警惕,
找到他的錄取通知書,連行李都沒帶,就偷偷走了。可大哥一家子只知道對方是杭城人,以及看到錄取通知書上寫的是帝都外語學院寄的,對那小子別的信息是一概不知……”
沒等孟三魁往下說,舒穎和顧彥從門外進來:“爹、娘。”兩人和孟三魁夫妻打了聲招呼,舒穎說:“爹,我和顧彥看出你有事,就過來看看。”
孟三魁聞言,神色動容,他和妻子秀玉招呼兩人落座,再次嘆了口氣,將前面與妻子秀玉說的重複一遍,繼而接著說:“你大伯去年本想着找到帝都外語學院,
但隊上的事多,梨花又成日尋死覓活,生怕她有個好歹,家裏是忙得一團亂,便暫時壓下來帝都的心思,
想着他那女婿沒準放暑假回屯子。誰知,整個暑假過去,都沒看到那小子的人影,對此,你大伯一家子很是氣憤,
卻又想着那小子和梨花是冷了證的,只要對方一天不提出離婚,那他就還是梨花的男人,這樣的話,他遲早得回屯子接梨花娘倆。”
舒穎聽到這,說:“年前人依舊沒回屯裏,而我大伯家裏收到了對方寄的離婚協議,對不對?”
“……”
孟三魁怔住,半晌,他說:“你咋猜中的?”
“爹你把事情都說得這麼清楚了,我想不單單我有猜到,我娘和顧彥肯定也猜到了。”說著,舒穎看向乾娘秀玉和她家顧副局。
秀玉點頭。
顧彥亦點頭。
孟三魁苦笑:“確實如你們猜到的一樣,那小子年前給梨花寄了一封信,立馬夾着一張離婚協議書,說他對梨花沒有任何感情,
說他當初娶梨花只是權宜之計,說他現在有他的理想,說他不想讓自己的婚姻繼續將就下去,
因此,他提出離婚,希望梨花和他好合好散,並且將兩人的孩子留給梨花。還說如果梨花不同意的話,
他便起訴離婚,總之,他和梨花的婚姻是一定要結束的,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
秀玉問:“那你大哥是什麼意思?”
孟三魁:“大哥打算在今個下午帶梨花娘倆坐火車來帝都。”
秀玉繼續問:“這麼做,是把梨花娘倆送到那位宋知青身邊?”
“嗯。”孟三魁點頭。
“這人家都把他的意思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大伯在這種情況下把梨花娘倆送過來,梨花她男人能對梨花娘倆好?”
說實話,秀玉挺不理解大伯子的做法。
孟三魁在臉上抹了一把:“這就是我覺得難辦之處。”
舒穎開口:“爹,大伯是想要我和顧彥幫孟梨花母子一把,對吧?”
“……”
孟三魁又一次怔住,他張了張嘴,點頭:“又被你這丫頭猜中了。你大伯知道你和小顧是個能耐人,知道你們倆的長輩在帝都都有頭有臉,
所以……對了,也怪爹不好,曾無意間被你大伯套話,說了你們倆本是帝都人,家中長輩都很是了得,沒想到你大伯把這事給記着了,
於是,他就想麻煩你和小顧給梨花撐撐腰,好叫他家那白眼狼女婿知道害怕,不敢不要梨花娘倆。小穎,你大伯在電話里告訴我,
梨花她自打她男人偷偷離開屯子,丟下他們娘倆后,整個人就變了……梨花她是真喜歡她男人,因為梨花喜歡,
你大伯一家對那位宋知青相當不錯,又是想法子給宋知青安排了個代課老師的工作,又是把家裏好吃的,
隔三差五送到梨花他們的小家裏。而梨花自個,從來不用宋知青幹活,她平日裏帶孩子、做家務,
並做隊上的記分員掙工分,很是稀罕她男人。這一收到她男人的來信,梨花高興得很,不料,看到心裏對方提出離婚,
同時給她寄來離婚協議書,梨花當場就昏了過去,等人醒過來,就跟傻了一樣,木愣愣的,家裏人一不留神,
她要麼往河邊跑,要麼往井邊跑,直到你大伯說帶她和孩子來帝都找宋知青,精神才變得正常了些。”
聽孟三魁語罷,舒穎靜默須臾,說:“去外語學院找人倒是不難,給梨花撐腰也不是什麼難事,可就那個宋知青在信里說的,
他這是明顯對梨花沒什麼感情,要是讓他們強行在一起,梨花她能過得幸福?”
“你大伯估計不會管這些。”
秀玉開口:“在農村,夫妻倆在一塊就是搭夥過日子,沒人在乎什麼感情不感情的,尤其涉及到離婚,
這於農村人來說,是很丟人的,你大伯和你大伯母肯定不希望梨花離婚,就梨花自個,那也是不可能離婚的。”
“既然這樣,到時我和顧彥就陪着大伯和梨花母子二人去趟外語學院,咱們把車開上,保准讓那個宋知青把什麼心思都收起來。
他不是覺得和梨花沒共同語言么,這說白了,就是個借口,在我看來,他八成是在學校找了女朋友,想要攀高枝,才想着甩開梨花母子這個大包袱。
回頭我和顧彥見了人,絕對站在我大伯和梨花這邊,將那道德敗壞的玩意兒壓得死死的,讓他往後在梨花面前裝也得裝出笑模樣。”
她就狐假虎威了!
畢竟她的背後確實站着舒家,她家顧副局身後也確實站着顧家,再說,就他們倆的能量,也足以讓那什麼宋知青不敢小覷。
來日他們夫妻倆給孟梨花母子做後盾,就讓那個當代陳世美做小丑吧!
孟三魁有些遲疑問:“小穎,這樣會不會對你和小顧帶來不好的影響?”
“爹你怕是想多了,這能有什麼影響呢?!”舒穎隨意地擺擺手,說:“就咱們顧副局的身份,及我目前的身份,不僅能震住那位宋知青,而且妥妥是對方巴結的對象。”
“那他要是找你們辦什麼事可咋整?”
孟三魁道出自己的擔心。
“若是小事,能綁上那便幫一把,反之,我和顧副局是不會給他那個臉的。”
舒穎說到這,笑看着孟三魁兩口子:“爹、娘,你們就放心吧,有我和顧副局在,定把梨花母子的事辦妥當,不叫大伯對你們生出半點怨言。”
“就是難為你們倆了。”
孟三魁面露羞愧:“如若不是因為我,你大伯不會想到你們。”
“這有什麼啊?!大伯是爹您的親兄弟,您又是我爹,我們倆作為晚輩,幫自家人一點小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其實在宋雲帆和孟梨花結婚後,沒少聽孟梨花提到孟三魁一家三口,及提到舒穎。
在孟梨花嘴裏,她三叔三嬸去了帝都生活,跟他們的乾女兒生活在一起,另外,她三叔三嬸唯一的兒子在部隊上,前途一片光明。
且孟梨花提到舒穎在帝都醫科大讀書,提到舒穎曾在北河鎮衛生院當過外科醫生,且一手醫術遠近聞名。
這些落在宋雲帆耳朵里,還別說,他真對孟梨花用了一點點真心,想着回頭能通過孟梨花這個妻子,從孟三魁兩口子和舒穎身上得到些好處。
結果,結婚好幾年,他沒見孟梨花這個親侄女從其三叔三嬸那收到任何好處,又聽說孟家三房和大房早就關係不睦。
立時,宋雲帆的心態發生變化,他覺得孟梨花在騙他,覺得他就像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因此,一聽到要高考,他忙將所有心思投入到複習中,想着通過高考遠遠離開孟家屯,離開孟梨花。
至於兩人的孩子,宋雲帆多多少少有點喜歡,可這和他的前途相比,遠不算什麼。
就這樣,在找到錄取通知書後,宋雲帆毫無負擔地偷偷離開孟家屯,在帝都上學期間,完全沒想過被他拋棄的孟梨花娘倆會面臨什麼。
直至放寒假,他臨回杭城家裏過年前,放拿起筆,給孟梨花寫了封斷絕信,並在其中夾帶一份帶他簽名的離婚協議,要孟梨花簽字,把離婚手續辦了。
原想着開學就能收到孟梨花寄的離婚證,可宋雲帆怎麼都沒想到,他被校領導喊到辦公室,來時心情愉悅,
腳步輕快,以為校領導給他有什麼特別的安排,卻在走進校領導辦公室的一瞬間,宋雲帆整個人懵了!
“小燁,宋同學到了,我出去有點事要辦,你和小穎還有孟同志他們就在我辦公室慢慢聊,我便不在這打擾你們了。”
羅雲峰曾是顧父的手下,專業后被分到外院工作,可以說是外院的二把手。
顧彥點頭:“好,羅叔叔您去忙您的,不用管我們。”
兩人話別,羅雲峰從宋雲帆身旁經過的時候,嘆口氣,又搖搖頭,繼而提步走遠。
宋雲帆整個人都僵住了,與此同時他只覺透心涼。
“雲帆……”
孟梨花喚宋雲帆,在看到宋雲帆的一剎那,眼裏的淚水就止不住往下流,她嗓音微啞:“雲帆,你為什麼要偷偷離開屯子,為什麼要丟下我和毛毛?為什麼放假不回屯子,為什麼一整年都不給我寫信?為什麼到年跟前給我來封信,卻提出要和我離婚?”
一連好幾問,孟梨花哭得泣不成聲:“你知道我被屯裏人怎麼嚼舌頭嗎?你知道毛毛被屯裏的小孩子怎麼欺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