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來都來了……
蕭珩出去吩咐追雲去找個扇子來。
追雲很快尋了個扇子來,又稟報道:“大人,紫雲院的丫鬟說雲娘病了,想請大人過去看看。”
蕭珩拿過扇子看了看,慢慢展開,道:“病了就請府醫,找我做什麼?”
先帝在時,蕭珩深受隆恩,賜下的侍妾也不在少數。不過蕭珩挑剔,留下的不足十人,留下的原因也只是看中她們身上的一些才藝罷了。
也從未叫她們侍寢,閑得無聊時才會喚她們隨便表演一下解解悶。
雲娘便是蕭珩後院裏的侍妾之一,也是唯一一個能在蕭珩身邊說得上話的。
……
轉眼便過了三天,李卿凝也終於退燒好轉。
李卿凝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五六歲在自己外祖父家小住的時候。
她手裏拿着一串外祖父剛給她買的糖葫蘆,因為外祖父的偏愛,府里幾個表姐妹都喜歡欺負她,看到她手裏拿的糖葫蘆還想搶着丟掉。
李卿凝當時嚇得在花園裏躲來躲去,最後不得已躲到一個小角落裏,像個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留意着四周,然後還不忘繼續吃手裏的糖葫蘆,糖渣都粘在了嘴角。
“你在幹什麼?”
陌生少年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李卿凝回神一看,撞入一雙含着笑意的眼裏,嚇得叫了一聲。
少年很自來熟地盤腿坐到她身邊,束袖束腰的裝束乾淨利落,五官好看的不像話,他偏頭對李卿凝一笑,又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麼?”
李卿凝微微睜大眼睛,包子臉顯得呆萌可愛,手裏攥着糖葫蘆的竹籤,奶聲奶氣地回道:“藏……藏起來,糖葫蘆。”
少年唇角揚起一抹惡劣的笑,道:“那我幫你藏。”
李卿凝當時就傻乎乎地點了頭,把糖葫蘆交給少年,然後就眼睜睜地看着少年把她護了好久的糖葫蘆吃掉了。
山楂的顏色和少年的唇色接近,上面覆著的冰糖嚼得咔咔響,像嚼骨頭的聲音,聽得人脊背發涼。
李卿凝猛地睜開眼睛,從夢中驚醒,一直守在外面的婢女也走了進來。
“公主終於醒了。”婢女端着水盆進來,見李卿凝坐在床上發懵的樣子,福身行禮,“蕭大人吩咐,公主住下的這段時日都由奴婢照顧。奴婢名喚紅玉,公主金安。”
紅玉偷偷打量着這位清樂公主,她坐在拔步床上,錦被堆疊在周身,長發散亂,顯得整個人都嬌小又羸弱的,讓人心生憐惜。
紅玉跟在蕭珩身邊也有好幾年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她家主子從外面帶人回來住,而且還安排住在攬月閣里。
李卿凝的記憶也終於回籠,她現在是住在蕭珩的府邸上,暫時不能回宮。
紅玉伺候李卿凝洗漱更衣,李卿凝一邊喝着葯膳,一邊由着紅玉給她梳妝,紅玉道:“公主高燒了三日,若是今日再不醒,大人就要進宮請太醫了。”
“那蕭……蕭珩現在在府上嗎?”李卿凝想了想,外人面前還是直呼蕭珩名字好一些。
“大人早朝還未結束,不過應該也快回來了,大人每天都要回府用午膳的。”紅玉一邊給李卿凝梳發,一邊道。
李卿凝心裏嘆了口氣,有句古話說得好,來都來了……
不管是為她自己的事情也好,胥府的事情也好,她都得再求一求蕭珩。
李卿凝大病初癒,走在游廊中,臉色蒼白,穿着水紅色襦裙,更襯得肌膚如雪。
“紅玉,你在蕭府上待了很久嗎?”李卿凝一邊走着,一邊想從紅玉嘴裏套話。
“回公主,奴婢跟在大人身邊已經有六年時間了。”紅玉回著話。
李卿凝心裏數了數,六年前蕭珩還在外祖父家呢。
“那你知道他有什麼喜好嗎?”李卿凝問道。
紅玉微愣,有些不確定地道:“這個……奴婢說不準,大人做事向來都憑心情。”
李卿凝心裏嘆了口氣,喃喃道:“也難怪外面傳他性情陰晴不定的。”
紅玉引着李卿凝到了蕭珩平日用膳的花廳,沒想到已經有別人比她先到等着了。
李卿凝抬眸,看着站在那裏的白衣美人,約莫十七八歲,身子高挑,妝容淡抹,一雙明眸溫柔似水。
“妾身雲娘見過清樂公主。”雲娘向李卿凝行禮道。
李卿凝剛才見雲娘挽起的髮髻,大概也能猜到她的身份,“免禮。”
李卿凝坐到上位,雲娘立於一側,身份差距便凸顯出來,雲娘眼底閃過一絲不甘。
她在府中久了,府中除了蕭珩,其他人見了她都要敬她三分,她也已經習慣了高人一等的感覺。
誰能想到突然來了個清樂公主,奪走蕭珩所有的注意力不說,這會兒又跑到她面前來給個下馬威嗎?
雲娘心思百轉,但是李卿凝心思就很單一,她一會兒要怎麼開口求蕭珩呢?
她不想去東夷當質子。
胥府的事情也應該再查明真相再做決定。
但是這兩件事,都極難開口。
李卿凝的視線落在雲娘身上時,忽地福至心靈,問道:“雲娘,蕭珩平日裏對你好嗎?”
雲娘以為李卿凝這是在刻意刁難她,面色有些沉,道:“大人對妾身自然是極好的,大人最愛聽妾身撫琴,時常會喚妾身過去。”
雲娘的話說得模稜兩可,透着幾分刻意炫耀。
李卿凝眼前一亮,原來蕭珩喜歡聽琴啊。
雖然她的琴藝不好,隨便抓只貓綁琴上都彈得比她好聽,但是她可以找宮中最好的樂師來給蕭珩演奏。
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李卿凝心底暗喜,又招了雲娘過來,繼續問道:“那你是後院最受寵的人嗎?蕭珩是不是最喜歡你呀?”
雲娘臉上偽裝的笑意都要維持不住了,這都什麼鬼問題。
李卿凝滿眼期待地看着雲娘,雲娘咬了咬牙,應道:“是。”
李卿凝更高興了,追着問道:“那蕭珩都喜歡你什麼?”
雲娘一時語塞,被李卿凝這個問題問得有些難堪。她進府快兩年了,根本沒有侍寢過,蕭珩也從不與她獨處一室。
而李卿凝高燒昏迷的這幾天,蕭珩每天都會在攬月閣待上幾個時辰,哪怕不合禮數,也無人敢說。
雲娘垂眸,餘光瞥見後面走來的身影,忽地跪在地上,叩首道:“公主恕罪,妾身不敢與公主爭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