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歲歲無憂

4、歲歲無憂

陸聽酒受傷的消息,雖然在第一時間被霍庭墨下令封鎖。

但彼時正在國外出差的陸家大少——陸京遠,還是在當天知道了。

放棄上億的合作案,陸京遠在當晚就急匆匆的趕回了雲城。

在途中知道陸聽酒的傷並無大礙時,陸京遠反而沒有急着進去看她。

黑色的世爵在星湖灣外面,停了整整一夜。

星湖灣。

陸聽酒正坐在餐廳旁安靜的用着早餐。

她換了一身湖綠色的家居連衣裙。

頭上還是纏着厚厚的白色繃帶。

為了避開傷口,吳姨把她的茶色捲髮編成了魚骨辮,側放在她的肩頭。

陸聽酒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白,膚白如雪,清清冷冷極其耀眼的樣子。

其次是漂亮,美人在骨。

她是骨子裏的漂亮,以及與生俱來的尊貴周身不好接近的氣質。

等陸聽酒手中的湯匙剛放下,就有傭人進到了餐廳。

「陸小姐,」傭人恭敬的道,「虞小姐來了。」

陸聽酒進星湖灣的第一天,就明令禁止傭人稱呼她為太太。

傭人話音剛落,清越而刻骨的女音就接着她的尾音響了起來。

「酒酒,你嚇死我了。」

虞明煙面帶焦急,她快步走向餐桌,「酒酒,你的傷怎麼樣了?」

「是不是阮扶音推你的,你給我說,我去找她問個清楚!」

虞明煙猶如鬼厲般的聲音,落在耳膜處的那一瞬間。

陸聽酒整個人身體一僵。

手指一點點的蜷縮,指尖狠狠的攥進白皙嬌嫩的手心。

陸聽酒面上神色卻不動分毫,避開虞明煙伸手想要查看她頭上傷勢的動作。

陸聽酒抬眼定定的看着她,清冷的嗓音不辨情緒,「不是你跟我說,只要我稍微受點傷,我要怎樣霍庭墨就只能妥協么?」

她站起身,慢慢彎腰附在虞明煙耳旁,輕聲道,「不小心滾下樓梯這招,你可是教了我兩次呢。」

陸聽酒說完直起身,唇角微勾,淡笑得毫無溫度。

虞明煙全身一驚,瞳孔猛然震開不敢置信的望向陸聽酒,「酒,酒酒……你……你什麼意思?」

虞明煙心裏一慌,她知道了什麼?

——不,不可能。

「酒酒……」

虞明煙追上走向客廳的陸聽酒,「酒酒,是不是有人給你亂說了些什麼?」

「酒酒,只有我一個人對你是真心的,我們十幾年的感情你怎麼能夠去相信別人說的?」

見陸聽酒不說話,虞明煙伸手就要去拉她,「是不是阮扶音,酒酒……啊!」

‘啪的一聲。

乾淨利落,毫無徵兆的客廳內響起。

「陸聽酒!」

虞明煙怔愣了幾秒。

她——她被陸聽酒打了?

!

陸聽酒居然敢打她!

吳姨以及周圍的傭人看着這一幕噤若寒蟬。

太太想要做什麼,不是他們能夠阻止的。

虞明煙反應過來之後,她目光狠狠的看向陸聽酒,「陸聽酒你知不知道你打了誰?」

「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讓沈洲一個月都不見你——」

「陸聽酒你——酒,酒酒,對……對不起。」

虞明煙眼尾一掃,驀然轉了音調。

低頭對陸聽酒道歉,「是不是我說錯什麼惹你不高興了?對不起酒酒。」

「真的對不起,你說我錯哪了,我給你賠罪好不好?」

虞明煙說完之後還對着陸聽酒鞠了一躬。

不出意料的——

陸聽酒轉身。

剛好對上門口處陸京遠黑眸里深而靜的目光。

西裝革履的男人臉部輪廓精緻衿貴,鋒利的側臉線條勾勒出最完美的藝術品。

在商場運籌數十年造就的魄力,讓他只是站在那裏,就極具壓迫感。

數秒之後。

陸京遠抬步走向陸聽酒,在她面前站定。

「陸……陸大哥。」虞明煙感受到一身凜冽氣息的陸京遠,低斂下的眸底閃過一抹陰狠,隨即隱沒。

「是我不小心說錯了話,讓酒酒不高興了。」

虞明煙看着陸京遠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道,「你不要怪她,都是我的錯,酒酒她不高興打我也是應該的。」

換言之。

只要陸聽酒不高興或者心情不好,就可以肆意的打罵其他人。

陸京遠卻沒有看她。

應該說。

他的目光從一開始就落在陸聽酒臉上繼而到她額頭上的繃帶時,就沒有移動分毫。

「歲……」陸京遠伸手想要查看陸聽酒額頭上的傷勢,卻被她偏頭避開。

「我只說一次。」陸聽酒退後一步,漆黑的眸對上陸京遠的眼睛。

「我打她因為她該打,誰來都一樣。」

十幾年的感情,虞明煙到最後也只是想要她死。

小時候陸聽酒的媽媽,在她剛的時候就離開了。

當時的陸家掌權人不能接受陸夫人去世的消息。

所以連同像是跟她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陸聽酒,也不接受。

陸先生守着陸夫人的墓碑,整日醉生夢死,幾乎不回陸宅。

陸夫人去世的那一段時間,小聽酒總是哭。

而且哭得很厲害,誰也哄不好。

小小軟軟的一個漂亮娃娃,就安安靜靜的抱着一個同款的芭比娃娃,抽抽噎噎的哭得兩眼通紅,也不說要什麼。

陸家上下的每個人心疼得不行,什麼方法都試過了,甚至陸老爺子專門為她找了一位‘媽媽。

但就是沒用。

最後還是陸京遠看着小聽酒整日抱着一個芭比娃娃,帶着試一試的心態。

在孤兒院給她找了一位玩伴——虞明煙。

小聽酒整日哭鬧的狀況才慢慢好轉。

「歲歲。」陸京遠嗓音沉沉,他伸手強硬的按住她的肩頭,上前一步讓她不能躲開。

陸京遠眼神落在她頭上厚厚的白色繃帶上。

修長的手指落在上面,輕輕的摩挲了一下。

陸京遠墨色的眸底掩不住的疼惜,他低低啞啞的道,「……是不是很疼?」

從小到大,她幾乎沒有受過一點傷。

近似寵溺的熟悉語氣,沒有絲毫的責怪。

陸聽酒心裏驀然一軟。

她看着陸京遠,眼尾一點點變紅,「……對不起。」

前世她為了沈洲,不僅逼大哥把他在陸氏的股份轉讓給她。

並且在得到之後,聽沈洲的話,一秒也沒有猶豫的就把他大哥趕出了陸氏。

陸聽酒知道,若非她大哥心甘情願,縱着她胡鬧。

否則即便沒有股份,陸京遠也能緊緊的把陸氏掌控在手中。

可是他沒有。

而站在一旁的虞明煙。

見事情沒有朝她想像中陸京遠重聲呵斥、陸聽酒大發脾氣的場景發展,心裏不由得再次一慌。

「陸大哥……酒酒受傷了應該心情不好,拿我出氣也是應該的,你不要怪她。」

虞明煙低斂着眉眼,臉上卻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的委屈。

陸京遠聞言冷冷的看着她,全然不復看向陸聽酒的溫和,「既然你都知道,還讓她親自動手?」

「都是我的錯,我……啊?」

虞明煙驀然抬頭,不敢相信她聽到的,「陸大哥,你……你剛剛說什麼?」

難道不僅陸聽酒無故打她沒有錯,為了不讓陸聽酒手疼,她還應該自己動手?

「陸大哥……」

「你先出去。」淡漠的音響起。

虞明煙咬唇。

她看向於一向很聽她話的陸聽酒,「……酒酒,我是真心來看你的,可,可是……」

虞明煙不敢明說,她只是抬頭小心翼翼卻又意有所指的看向陸京遠。

以往,陸聽酒都會為了維護她跟陸京遠大吵一架。

而結果就是換來,陸京遠一次又一次的妥協。

顯然這次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沒有朝她想像中的發展。

陸聽酒抬了抬眼瞼,盯着她看了一會兒。

虞明煙不知道她什麼意思,「……酒酒?」

陸聽酒眸底漆黑至極,終是溫溫吞吞的道,「大哥的話我也不能違背的呀?」

虞明煙氣急。她這明明存心是想讓她難堪,「酒酒,你怎麼能……」

「嗯?」陸聽酒冷淡散漫的吐出一個字。

虞明煙,「……」

她又看了一眼陸京遠的神色,虞明煙壓制住心中的怒意,強擠出一抹淺笑,「那陸大哥,我就先走了。」

「酒酒,」她笑意溫婉,「我有時間再來看你。」

陸聽酒盯着她離開的背影。

目光一寸寸的冷了下來。

陸京遠瞳孔沉沉的看着陸聽酒側臉,暗色愈深,語調意味深長,「你從來都是第一時間護着她,今天不肯幫她,一定是她惹惱了你。」

「不過,歲歲,」陸京遠伸手攏了一下她耳邊的碎發,「我很好奇,到底是因為什麼?」

陸聽酒眼睫輕顫了一下,低斂的眉眼雜緒難辨,「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不要太護着她么?」

她的嗓音輕而低,有種莫名的脆弱感,「現在這樣,你也不喜歡嗎?」

「歲歲。」就算有許多疑惑,但陸京遠看着此時安靜乖順的陸聽酒,半點呵斥的話也說不出。

「去收拾一下需要帶走的東西,我帶你離開。」

陸聽酒的小名是歲歲。

陸夫人取的,寓意是願她——

歲歲無憂。

聽到陸京遠的話,陸聽酒心裏一驚,抬頭看他,「什麼意思?」

「你不是一直想要跟庭墨離婚?」陸京遠眉眼淡漠,寒聲道,「現在如你所願。」

「現在是摔下樓,誰知道明天是不是會拿把刀或者其他什麼的威脅。」

「歲歲,」陸京遠的嗓音愈發的低而沉,「你可能會覺得無所謂,但是我折騰不起了,陸家也負不起這個責。」

萬一她真的出了什麼事,要怎麼向去世的父母交代。

陸京遠做了個手勢。

他的秘書就呈上了一份文件,「小小姐,請。」

陸聽酒低頭看去——

【離婚協議書。】

陸聽酒愣住了。

上輩子她做夢都想從她大哥那裏偷來的東西。

如今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擺在了她面前。

她卻忍不住退後了一步。

「簽了這份協議,你以後想怎樣就怎樣。」

陸京遠無奈嘆息一聲,「不管你是想和那什麼洲結婚,都隨你。」

陸聽酒心裏不知為何驀然一慌,喃喃無措道,「霍庭墨……他不會同意的……他肯定不會的。」

「我會和他談,你只需要簽字就可以了。」

「可是——」

「陸總什麼時候喜歡替別人做決定了?」

清冽淡漠的音響起。

不知何時,一身黑色西裝的霍庭墨出現在玄關處。

攜着滿身冷峻而凜冽的氣息,俊美雋雅的面容上卻是淡漠一片。

不知道是從半路調頭回來的,還是直接沒有去公司。

霍庭墨目光從陸京遠面上微頓一秒,最終落在他旁邊的女孩身上,語調低沉,「酒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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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大佬的團寵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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