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噩夢
第3章噩夢
片刻后,婢女躡手躡腳地前來一看,卻發現少女早已睡熟了,白皙的臉頰紅潤一片。
……
柳嬋衣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你能不能別纏着我?!”皇叔面色模糊難以看清,但柳嬋衣仍能感受到他神情中的濃濃厭惡。
而夢中的自己儘管十分沮喪,但卻仍然沒有放棄對皇叔的追求。
她去學如何做桂花蒸飯,儘管雙手被不小心燙出好幾個水泡,但她卻始終沒有放棄。
終於她親手做好蒸飯,用遍佈傷痕的雙手端着蒸飯去找皇叔,滿腔欣喜在看見皇叔后,卻被徹底地擊得粉碎。
皇叔顧璋穿着一身喜服,神色是柳嬋衣從未見過的喜悅與放鬆。
顧璋在看見她后,神情又很快變得冰冷:“縣主可是有事?”
他在面對她時,永遠都只有這一句冷冰冰的“縣主可是有事”,只見夢中的柳嬋衣強忍着淚意,將桂花蒸飯遞給他。
“啪——”
皇叔不耐煩地打落她的手,同時將那一碗熱氣騰騰的桂花蒸飯打落在地,瓷碗頓時裂的四分五裂。
“本王今日便要與趙將軍成婚,還請縣主自重,本王不想趙如將軍誤會你我。”
柳嬋衣獃獃地望着那一碗跌在地上的桂花蒸飯,地上很臟很臟,被打落的不只是一碗桂花蒸飯,更是她的滿腔愛戀,是她的心。
畫面一轉,入目的又是一片喜色,但這次結婚的卻是柳嬋衣自己。
但新郎卻不是顧璋,而是一個外表文雅的書生。
原來是她一直纏着皇叔的行徑傳開,柳家淪為雲都笑柄,父親惱怒之下將她隨意許配給他人。
那人看上去是名文雅的書生,實際上卻是一個畜生不如的東西,後院裏不僅有三妻四妾,在外面更是有不少相好。
柳嬋衣不想嫁給她,她想逃,逃得越遠越好,可她動不了。
她想大聲呼救,想叫母親,叫皇伯伯,叫皇後娘娘,可她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柳嬋衣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同那人拜完堂,但那書生很不喜歡她,她雖然是正妻,但毫無心計,只能被后宅的小妾欺負。
她想給阿母送信,卻被那書生強行攔下。
後來,在一個寒風刺骨的冬季,她院裏的婢女去要碳,卻被人冷嘲熱諷了一番。
婢女回來後向她訴苦,順嘴提了一句皇叔已經和趙如將軍一生一世一雙人,趙如也成為雲都無數閨中少女羨慕的對象。
而她那時已經病的很重很重。
柳嬋衣自小嬌生慣養,她這輩子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去纏着顧璋。
可她只是喜歡一個人,她又有什麼錯,顧璋不喜歡她,他只喜歡他的趙如將軍,他也沒錯。
沒有人有錯,有錯的只有少女這一腔錯付的真心。
柳嬋衣看着夢裏的自己在嘔出一口血后便撒手人寰,終於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崩潰大哭起來。
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也不知道自己回家后就發起了高燒,陷入無邊的夢魘中。
柳家上下簡直要急壞了,連夜去請了一批又一批的大夫,但大夫卻一直看不出什麼名堂。
他們只得去宮中請太醫,但太醫也對此束手無策。
柳母急的要死,眼見着女兒面色蒼白、額前不斷淌冷汗,心疼地恨不得要自己替她去受這磨難。
這時侍候柳嬋衣的嬤嬤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連忙道:“夫人,小姐怕不是被魘住了,咱們何不去請卧佛寺的了悟大師來看看?”
柳母瞬間醍醐灌頂,慌忙遣人去卧佛寺請了悟大師。
了悟大師不久便到了,他輕輕擺手示意柳母不必道歉,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與小施主是有福之人,這是小施主命中該有的劫數,施主不必太着急。”
“貧僧為小施主念一段安神經,施主再點上安神香即可。”
了悟念完安神經后,柳嬋衣果然不再盜汗,面色也紅潤不少。
柳母親自將了悟送至大門,自是一番千恩萬謝不提。
等她回到柳嬋衣房中,忽而聽見她在夢囈,柳母湊上前一聽,卻聽見她在小聲地叫着顧璋的名字。
柳母一愣。
柳母恍恍然意識到,她的嬌兒今年也到了及笄之年,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
可顧璋他,柳母面上浮現一抹憂愁,小雅年輕,不知道其中關節,可她還能不清楚顧璋的厲害嗎?
柳母輕輕撫了撫女兒嬌嫩的睡顏,她一生就這麼個女兒,這就是她的命根,無論如何,她也要為小雅試一試。
“遞牌子吧,”她低聲吩咐貼身婢女,“我明日進宮一趟,找皇後娘娘說說話。”
翌日一早,柳嬋衣費力地睜開眼,看着燦爛的日光,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不是夢裏的那處寂寥的後院,而是屬於她的小院子。
柳嬋衣翻了身,一行淚無聲無息地從眼角滑落,流入枕間。
她將頭埋入柔軟的枕頭裏,無聲地開始哭泣,她哭的渾身發抖,卻始終咬着唇不肯發出聲音。
喜歡一個人,為什麼那麼難?
柳嬋衣哭得淚眼朦朧,她知道自己愛哭,知道自己嬌弱,只是個后宅婦人,不能像趙如一樣和他並肩作戰,和他一起征戰沙場。
世間的女子有那麼多,她偏偏長成了顧璋最討厭的模樣,可這是她柳嬋衣的錯嗎?
柳嬋衣抹去眼裏不斷湧出的淚水,顧璋不喜歡她,那她也不喜歡他了。
如果喜歡一個人的代價是這樣,那她再也不要喜歡他了。
柳嬋衣頂着一雙紅腫的眼睛,讓丫鬟把她昨日穿的那件碧青的襦裙燒掉。
坊間有傳言說,九皇叔顧璋平素最愛青色,她便傻乎乎地讓人買了一件又一件碧青色的衣裳,可她卻忘了,顧璋喜歡青色的原因,可能只是因為那位趙如將軍喜歡穿青色。
她是東施效顰。
柳嬋衣呆愣愣地倚在院內亭子的欄杆上,看着婢女將她那一屋子的青色衣裳燒毀。
她不願意想起那日顧璋看她穿青色時的想法,柳嬋衣覺得羞恥與難堪。
她披着純白色的大氅,戴着兜帽恍惚地發著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