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生的侯府世子(3)
“皇上,皇上表哥——”
一襲胭脂香侵入,闖進來的女子穿着金黃色綉着鳳凰的雲煙衫,雖是貴妃,但仗着南羨偏愛和掌握着帝王的秘密,領口居然用的是皇后才有規格用的金絲綉線。
“皇上——”女子酥胸半掩,泫然欲泣的撲跪在地,滿頭步搖叮噹作響。
南羨微微往圈椅后一靠,指尖把玩着硃筆,眼角朝下壓了壓,“愛妃何須對朕行此大禮。”
“皇上”,淑貴妃微微詫異南羨冷淡的語氣,隨即想起此行目的,媚色天成的眼直勾勾的望着南羨,淚水大顆滾落下來,“臣妾,臣妾是替不爭氣的兄長向陛下求情。”
先皇和先皇後過世之後,後宮之中,知道皇帝是女兒身的,只剩淑貴妃一人,因此原主對這個表妹十分的信任,又因為自己害表妹一生活寡,原主對她是有些愧疚的。
有了愧疚,自然就有了縱容。
前世淑貴妃也是在朝會結束之後就匆匆前來為兄長求情,在御書房外清冷的青磚上長跪不起,原主左右為難,最後淑貴妃雨夜裏昏倒,原主還是軟下心腸壓下了此案。
只是此案過後,那些失了女兒的官家心裏仍是憤怒。
北齊大軍攻進東耀皇都時,不少官員自主叛變,打開城門迎北齊軍入城。
而原主最信任的信國公府,臨危叛變,投誠北齊軍,她這個好表妹,更是瞞着她替北齊六皇子西燼生了對龍鳳胎,給她戴了好大一頂綠帽子。
淑貴妃眼淚簌簌而落:“臣妾兄長罪該萬死,但請皇上念在他是姑母唯一的侄兒對他網開一面,從輕發落。”
前世淑貴妃就是用先皇后壓南羨,讓南羨在前堂力排眾議壓下此案,令朝臣心寒。
“從輕發落?愛妃是想讓朕為了個畜生當昏君?”南羨淡淡的掀起眼皮,幾本奏摺被重重擲到淑貴妃面前,“愛妃看看吧,令兄都做了什麼好事?!”
奏摺落在地上的啪啪聲,令淑貴妃嬌艷的小臉微微發白。
在看見上面清晰剛勁的“誅”字時瞳孔一縮。
“皇上,兄長確實荒唐,臣妾今後一定讓父親對他嚴加管教,臣妾求您,饒兄長一命,臣妾求求您……
嬌艷欲滴的小臉爬滿淚水,淑貴妃雙眼通紅,跪爬着要抓住南羨明黃的衣角。
御書房外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南羨眉頭微蹙,快走幾步將淑貴妃甩在了身後。
“皇上,老臣有罪,請陛下賜老臣死罪!”
永榮侯一見南羨,立即老淚縱橫的跪在了地上。
一旁,司逍眉目陰沉。
南羨腦筋一轉,立馬明白了緣由,永榮侯定然是知道了司逍代嫁,這才慌忙前來請罪。
“孽子,還不跪下!”永榮侯厲喝一聲,見驍勇善戰的兒子一身女裝,不男不女的站着,簡直肺都快氣炸了。
少年穿着簡單的月白裙衫,烏髮上斜插一支紅寶石簪子,宛若高山冰雪世界裏一隻亭亭玉立的紅梅。
南羨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在他面前,都產生了一種自愧不如的感覺。
“皇上——”淑貴妃淚眼婆娑的追了出來,就見永榮侯跪在地上,皇后陰鬱的站在他身旁,頎長的身子挺得筆直,竟比她的皇上表哥高出大半個頭。
南羨見淑貴妃竄了出來,裝作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沉聲道:“永榮侯,你來得正好,信國公世子一案早朝上你也聽說了,朕將此事交給你徹查,凡牽連此案的,無論身份,一律秋後問斬。”
一聽這話,淑貴妃瞬間猶如五雷轟頂,神色灰敗的跪在地上:“皇上,皇上開恩啊——”
南羨無情冷酷的瞥一眼淑貴妃的手,對方顫巍巍的鬆了她的袍角,眼含熱淚,“臣妾願為兄長長跪不起,求皇上改變心意,饒了兄長一命嗚嗚……”
這一番變故,令永榮侯壓根沒了再開口的機會,等領了任務渾渾噩噩的走出宮門,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永榮侯氣得雙目圓睜:“孽子,說什麼皇上是昏君,老子看他才是昏了頭了,皇上為了大義能滅親,這是昏君所為嗎?”
司逍的震驚不比永榮侯少,他記得前世昏君明明就沒有下令徹查信國公世子一案,反而處處替信國公世子掩蓋罪行,最後東耀亡了,信國公府全府遷到了北齊,繼續榮華富貴。
到底是哪裏出了變故?
傍晚的時候,淅淅瀝瀝落起了細雨。
南羨擺駕坤寧宮,和司逍一起用了晚膳。
古人的生活沒有手機和娛樂產品,南羨無聊的嗑了半晌瓜子,托腮瞅着外面的綿綿細雨,招呼小梁子進來,“淑貴妃還跪着?”
拿着書冊的司逍唇邊泛起冷笑,果然後面還是會有轉機。
昏君白日大義凜然要誅了信國公世子,夜裏還是憐惜起了淑貴妃。
可惜……
司逍眸中暗光一閃,譏誚地瞅了眼南羨頭頂。
“回皇上,還跪着。”
“哦”,南羨嘴巴有些發乾,喝了口茶潤喉,“昏過去了也別管,愛跪就讓她跪吧。”
小梁子:“……”
皇上什麼時候對淑貴妃這麼鐵石心腸了?皇上不是最疼愛淑貴妃嗎?難道是因為有了新人忘了舊人?
小梁子默默瞥了眼倚在榻上的皇后。
就見皇后目光微微發直,手上的書冊半天沒翻動一頁。
雨越下越大,夜也越來越漆黑,蒼穹像是裂開了一條口子,嘩啦啦往下潑着雨水,雨滴錘在地上,啪的蹦出幾縷水花。
淑貴妃咬牙跪了半夜,一直聽着梆子聲,好幾次都想放棄,但她知道她“表哥”是個女人,是女人都心軟,也許再跪一跪,表哥就改變主意了。
冰涼的雨水澆醒了裝昏的淑貴妃,她以為皇上會派人在暗處守着,只要她裝作昏迷,定然會派人將她送回淑心殿,可她昏了半天,雨倒是下得更大了,半個人影卻都沒見着。
淑貴妃的心被雨擊打的拔涼拔涼的,心底生出一股強烈的恨意。
她本該有更璀璨的人生,她的身份,做西燼公子的正妻都綽綽有餘,如今卻只能和西燼公子偷偷摸摸的媾和,這一切都是拜南羨所賜!
她為她付出了那麼多,只是想讓她饒兄長一次,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