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拉攏
看完信的趙淵眼神逐漸變得陰狠，書信被攥在他手中，彷彿下一刻就要被撕碎，“這個沈行，倒是之前小瞧他了，以往派人去查都沒有查出來，這些蠹國害民的庸才！”
趙淵說罷狠狠咳了咳，彷彿在嘲諷他命不久矣，鬥不過這些居心叵測之人。
如福見狀趕忙上前遞帕子，“王上保重龍體啊！”
趙淵一把扯過，掩住口鼻，再看時，帕子上已經染了一灘濃血，看着手中的帕子，忽然想到當初聽到沈雲舒在暗室暴斃而亡時，自己匆忙趕過去，見到她滿身傷痕嘴角溢血的慘狀。
當初他一怒之下，將整個獄中的獄卒就地斬殺，可他的阿雲再也回不來了。
如今自己，也快隨她而去了。
“寡人的身子寡人清楚，這朝堂一日不安定，寡人便不會瞑目。”趙淵說罷，擦掉嘴角殘留的血。
如福在一旁急忙道：“王上壽與天齊，定能看着朝堂安穩，天下河清海晏的。”
趙淵自嘲一笑，直起身子，攀上欄杆眺望宮外，立刻恢復往日的威嚴，“傳令下去，讓韓校尉帶兵前往酈城，協助大理寺少卿徹查酈城鑄私錢一案。”
“是，奴這就去辦。”如福說罷便退下，廊下高處只余趙淵一人，看着春雨洗禮過後的京都，眼中意味不明。
暗庄地牢內。
楚長風被矇著眼雙手捆在身後，嘴裏塞着一團布，耳邊寂靜無聲，下午在房內小廝傳話，說昨日那幾位官員喚自己前去有要事相邀，可出了府便眼前一黑，如今在這房內待了有幾個時辰了。
出門時自己匆匆忙忙，也未與阿行說一聲，現在她獨自一人，怕是該着急了。
可冷靜下來，抓他的人也並未對他做些什麼，想來是為了試探他與阿行的。只願阿行不要上他們的當才是。
與地牢昏暗截然不同的斗場，安座着滿堂的人，沈雲舒便在其中，火把與明燭稱得這裏如京都酒肆般熱鬧。
一人被簇擁着走向高處，朗聲道：“今日請各位前來是因為，明日新鑄的一批銅錢，要各位出力散出去。”
說罷，頓了頓，向低處場中坐着的人掃了一眼，冷笑道：“還有一件事，現在那白面書生已在我地牢內，今夜若你不現身，那白面書生便不會活着走出這裏。”
場中之人聽他這話，都開始低聲議論了起來，莫非此人今夜也來了？
錦袍男子坐在沈雲舒身旁，湊近道：“賢弟，他這話可是說那人就在此處？”
沈雲舒隔着人皮面具，望向高處那人，眼中如寒淵，幽暗不見底，握着酒盞的手緊了緊，聽到身旁的人與自己搭話，便敷衍“嗯”了一聲。
高處說話的人嘴角一勾，漫不經心道：“不錯，那人就在你們當中，今夜若是他逃了出去，在場的諸位，第二日等來的便會是誅九族的聖旨。”
聽到會誅九族，眾人便綳不住了，警惕地看着周身的人是否是自己相識的。
“將人帶上來。”
周圍的侍衛領了命令便消失在眾人注視下。少頃便押着一人從一條暗道出來，楚長風被推搡着現於人前，這裏亮如白晝，就算是隔着布，他也能從縫隙中感受到。
“此人便是月余前來到我酈城的新任府丞，昨日也不只是聽了誰的挑唆，竟大着膽子，假意與我們同謀，只可惜，那人打錯了算盤。”說話間，對身旁的人使了使眼色，後者立馬會意，在斗場內放出幾匹餓狼。
眾人看着場內的餓狼，才明白過來，若是那人不現身，這府丞便會成為餓狼的口中亡魂。
沈雲舒眉頭緊鎖，薄唇抿成一條線，這時楚長風開了口，向場中的眾人喊道：“入仕為官已了卻我此生心愿，然，某與酈城無緣，終見不到那些貪官污吏被斬於刀下！今日亡於酈城，願化惡鬼，將爾等奸佞拖入地獄，受地火焚身之苦！”
說到尾出，便開始放聲大笑道：“我楚長風，此生惟願趙國百姓和樂，不再受戰亂之苦！將來長風想見的，便你替我看了吧。”
楚長風這是在阻止沈雲舒現身，他知道現在她孤身前來，若是現在現於人前，就相當於把命交到別人手中，可將來趙國的盛世還要靠她，她絕不可殞命於此！
楚長風笑罷，趁身邊之人不注意，猛地向場內跳下，眾人的心立馬被提到嗓子眼，沈雲舒亦是，她正要起身去救他，可已經有人先她一步。
“我風塵僕僕趕來，倒是沒錯過這一場大戲。”來人一身黑色斗篷，聲音嘶啞，像是某種藥物所致，臉上帶着面具，模樣瞧不真切，他轉過來，一雙眼睛冷若冰霜，似乎要將人凍入寒潭。
楚長風已經被救下，那人身手極好，拎着他回到男子身後，沈雲舒不動聲色挪了挪身子。
“館主。”之前高處說話那人對這個身穿斗篷的男子十分尊敬，躬身恭順道。
被稱為“館主”那人，戲謔道：“我讓你代行館內諸事，可沒說要用這種殘忍的方式？”
語氣輕佻，可眼神卻讓人為之一震，讓人不敢直視，之前高處喊話那人戰戰兢兢道：“館，館主饒命。”
說罷便慌忙跪下，館主並沒有理會他，而是向場內道：“沈大人，趙王把你送來，可怎麼沒給你派些得力的人手，你瞧瞧，鬧成今日這個場面，可是有些難看了。”
說到此處，又繼續道：“不如這樣，你若願意，我的門現在就向你敞開，你與你的朋友若是肯入我麾下，為我效命，今日這事就當是個誤會，你的朋友我完璧歸趙送回府丞府，酈城的所有事，你便當一切都未曾發生過，我放你安然回京。如何？”
眾人大驚，那人竟是最近風頭正起的大理寺少卿沈行！他竟被趙王暗中派來此地！
沈雲舒從場中站起，右手負在身後而立，從低處抬首直視他，聲音沉了沉，只微微吐出三個字，話里自帶威嚴道：“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