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悸動（12）
周敘這頭剛把門合上，因為用力手臂上鼓起一塊塊肌理分明的肌肉，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往手臂處延申。
不知道是不是光的原因，這些東西平常並不顯眼，此時都有些奪目。
周敘聽許禾語氣有點悶愣，說：“你又不是啞巴，幹嘛不能說話。”
“......”許禾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被安慰到，只是聽完他這話，剛剛像做錯事的負罪感確實輕了很多。
周敘的房間裏陳列佈置得很簡潔，一張床一個書桌，衣櫃在放在床尾角落，走進去看，才發現那裏不止放着一個球。
大概有四五個，除了一個比較新，其他都發舊得厲害，這些球都用筆做了標記。
書桌旁的小書架上的書都擺放得整齊，好幾個格子上放着他拼得一些玩具模型，書桌另一個角落，有一個顯眼的排球被透明的亞克力盒子裝着，仔細一看，那也是拼的模型。
許禾坐在床邊時，熟悉的清香包圍着她，這是周敘身上的味道。
她一時半會有點腦子發懵，總覺得提出來他家睡覺有點隨意了，畢竟他們也沒多熟。
就算很熟，似乎也不好提出這種要求吧。
許禾不知道周敘會不會覺得自己輕浮。
耳邊忽然響起敲門聲，許禾回頭去看，周敘就站在門邊，他長得高，這門似乎對他來說有些矮了，所以他低着頭，整個人顯得挺拔清瘦。
“有什麼事喊我，我能聽得見。”
“......”
“噢好。”
許禾看着周敘把門帶上，然後聽着門外不重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整個世界陷入安靜。
窗外有蟬鳴聲，並不吵鬧。
這裏的窗戶外是水泥牆的居民樓，巷子裏偶爾會響起行人過路的聲響。
一瞬間，許禾好像又回到了沙川。
她跟徐月梔住在一起，晚上睡不着，徐月梔就給她唱歌講故事，最後總是徐月梔睡著了，她還沒睡。
後半夜，她總要聽着窗外巷子裏的聲響，數着有多少人路過。
有時候鄰居吵架，她還會聽他們在吵什麼。
其實都一樣，他們爭吵的東西，跟她家的也差不多。
那時候她覺得，這個世界上的苦難，似乎以一種複製黏貼的方式不公平地散播在人間，只是因為人跟人的不同，有人計較柴米油鹽，有人在意人情冷暖。
那周敘呢？
許禾躺在床上，手上還握着那本單詞本，她盯着天花板，思緒不可控地胡亂飛。
他似乎跟他爸爸關係不好。
為什麼？
她想知道。
“......”
許禾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只是聞着這股好聞的味道就能漸漸覺得心安。
很奇怪的是，她沒有做夢。
似乎上次，也沒有做夢。
早上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有些晚了。
許禾慌慌張張起床收拾好被褥，打開門就碰到了周敘。
雖說現在已經晚了，但對周敘來說，以他平時踩點到學校的性子，那是早的不能再早。
他看着似乎已經醒了很久，店門已經被打開了。
見許禾愣在原地，周敘指着牆上的鐘提醒：“還不回去？”
六點四十多。
許禾覺得剛睡醒這副樣子不宜見人，便低着頭往外走，繞過周敘身邊后，低聲說了句謝謝，然後飛快跑走。
周敘醒得很早，他怕許禾醒了之後打不開這門，又不好意思叫醒他。
結果他下來后，她還沒醒。
本來想叫醒她，後來想着難得她能睡這麼久，不如讓她多睡一會。
看這樣子，她自己估計也沒想到能睡到這個點。
周敘走進房間，裏面已經被收拾得如初，只是床頭角落處，一個本子掉在地上。
清晨的陽光從窗戶透進來，落在書桌上。
周敘走過去撿起那個本子，一個校徽的圖案引入眼帘。
那是北大的校徽。
手繪的北大校徽。
許禾早上醒得晚，回到家時沈瑾華的車子剛發動離開，想到後視鏡可能能看到自己，嚇得她連忙躲進了巷子裏，直到沈瑾華的車開出街道。
現在上學放學都是許禾一個人走，兩個人就像生活在一個屋子下的陌生人，平常在學校也見不着面，避免了交流。
昨晚上睡得不錯，今天許禾的上課狀態一下就好了起來，學習效率自然也高。
周末的時間，許禾雖說也沒睡好，好在白天可以補一補覺，所以到了考試那天，狀態也說得過去。
直到考完所有的考試，許禾才鬆了一口氣。
這次考試考場的安排沒有按排名來，全部都是打亂的。
林璃跟許禾在一個考場，第一場考試兩人見面的時候，林璃正站在教室外，看着沒什麼精氣神。
許禾記起自己忘記跟她說已經把東西給周敘了，便過去跟她說了下。
林璃聽完，扯了扯嘴角，說：“到他手上跟沒到沒什麼區別。”
許禾不太懂這話的意思。
林璃：“他給扔了。”
許禾有點意外：“為什麼？那不是他的衣服嗎？”
說完，她解釋了下：“我不是故意去看裏面的東西，就是那天江則給我的時候，我看了一眼，然後看到一個球衣號碼9，我看過沈西林打比賽，所以我猜那是他的衣服。”
林璃看許禾一眼，被許禾的正經逗笑，隨後道：“估計是我碰過吧，他討厭我碰他東西，扔了也正常。”
雖說這話林璃說得很平靜，但許禾能聽出她其實很傷心，但許禾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林璃盯着教室的窗戶，說：“你不用安慰我，沈西林乾的讓我不如意的事多了去了，傷心的也不止這一件，所以也沒什麼大不了。”
許禾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才發覺她並不是盯着窗戶在發獃，而是教室里靠着窗戶這一側放着一面不大的鏡子，剛好能看到對面樓的走廊。
沈西林站在人群中，低着頭，藍白校服遮不住挺拔的身形。
他身邊的人說了什麼，沈西林看過去笑了笑。
林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對別人笑得這麼開心，笑個屁啊。”
許禾看了一眼時間，“快考試了。”
林璃挪開的目光又挪了回去，盯着沈西林的影子，她輕聲自言自語。
“我只是覺得好奇，我有那麼不惹人喜歡嗎？”
“以至於，你也跟他們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