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擁抱,致死的幻覺
致幻。
這是α-1203的特性。
在信息素濃郁的情況下,致幻甚至不需要寄生。
“我…我在陪我老婆。”
男人忽然淚崩,“她抱着孩子,孩子滿月了,就在昨天。”
一個在末日後殺伐無數的戰士,居然痛苦的抽泣。
“我…我還以為都是真的,我才陪了她們一個月。”
‘砰!!’
槍聲炸響,男人在掏出手槍的瞬間,就抵住了自己的下顎。
子彈從頭頂洞穿而出。
倒地時,他的臉上掛着笑容。
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毫無徵兆的自殺。
鮮血流淌了一地,在這寒夜裏冒着熱氣。
愕然、驚恐……
這是營帳內外所有人的情緒。
足足半分鐘,我才從獃滯中回過神來。
見過了美好,沒人可以忍受絕望的現實。
所以,他選擇了自盡。
或許,是因為幻覺太真實。
蹲下身,我在這具還在溫熱的屍體旁沉默。
有人已經漸漸回過神來,可無人開口。
包括剛才還在氣勢洶洶的隊長,臉色同樣鐵青到了極點。
在男人上衣的戰術袋邊緣,我找到了一張夾着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女人。
一個挺着大肚子已經懷孕的女人。
目測已經臨產,但女人的笑容很甜。
寫滿在臉上的幸福。
這是災變前的留影,沒人料到世界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燒了吧,骨灰帶回特城。”
站起身,我將照片貼身收好。
我想,他的骨灰會願意擁抱她。
“是。”
身後隊長回應,兩人快步走進,熟練的處理起屍體。
“你留在帳篷里,暫時不要離開。”
我看向另一人,他的臉上還殘留着驚恐和不適,不過眼前的死亡,應該讓他從幻覺中反應過來了。
“是…是……”
茫然的回應着,士兵的臉色有些蒼白。
其實我之所以讓他留下,是為了以防萬一。臉線蟲的卵泡傳播方式還不完全清楚,他們陷入幻境,或許會有感染的可能。
夏雪那邊有檢測的手段,在此之前,只能盡量讓他和其他士兵保持距離。
“冷狐呢?他之前在哪?”
以冷狐的軍事素養,很難毫無防備的出事,難道他也被致幻素影響了?
“之前隊長回了營帳。”
一名特戰隊員回應道,伸手朝我指明了位置。
“我帶您過去。”
特戰部隊,是完全由冷狐篩選調教出的單兵王牌。
這一次為了開路,他帶領特戰隊成為先鋒軍。
環境惡劣的廢土上,也只有這支隊伍能夠開闢出一條新的路來。
冷狐的營帳前,我伸出的手略微遲疑。
如果他出了事,就沒人能夠彌補我在戰術上的欠缺
然而,在我拉開帳簾時,卻見冷狐躺在地上,手邊落滿了煙頭。
是那種純白色的捲煙。
他又摻着嗎啡抽了。
“醒醒!”
我蹲下身,拍打起他的臉。
冷狐是暈了過去,他吸食過量了。
誤事!
我早就猜到會有這天,嗎啡的成癮性會讓他越來越貪婪。
劑量過重,就是現在的下場。
“把他弄醒。”
起身,我朝身後的特戰隊員吩咐。
這名隊員臉色古怪,但很快點頭,“明白!”
……
不多時,冷狐從昏迷中醒來。
他捂着腦袋,唇角已經被掐得青紫。
“你在找死?”
我冷聲開口,沒給他留半點面子。
冷狐眼瞳通紅,眼白被血絲充斥。
“抱歉,用多了點。”
他也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可這一幕讓我無名火起。
從地上撿起一根燒過的煙頭,我怒聲呵斥道,“你知不知道這會誤事!知不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麼?已經有人死了,不止一兩個。”
冷狐擺手,“習慣了,以前在雨林的時候,我也會這麼用嗎啡,暈過去,生死有命。”
我漸漸冷靜了些,今晚的事情不能全怪冷狐。
‘她’那種存在,冷狐醒着也無濟於事。
但這並不代表他沒錯,“這不是在雨林,也不是在你的雇傭兵團。”
將煙頭丟掉,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你是特戰隊的隊長,你是他們的主心骨。”
“抱歉,下次不會了。”
他揉着頭髮,狀態恢復不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剛才好像聽到槍聲?”
“一會給你說,已經沒事了。但現在我要你給我保證,以後不會碰這個東西。”
我指着地上的煙頭,冷狐卻是表情為難,“我盡量。”
“很客觀的說,我需要它定期鎮定我的神經,要完全斷掉,會影響我的狀態。”
冷狐的解釋,我表示理解。他在捲煙里摻入嗎啡不是短時間養成的習慣了,想改很難。
“至少減少一些對它的依賴。”我沉聲開口,“現在四面楚歌,我需要你。”
“我明白。”
交談間,冷狐的眼神已經漸漸堅毅,“所以我必須調整好狀態,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好,回去之前,不要再碰了。”
我再次叮囑,冷狐點頭。
當晚,屍體都用火焚燒,各個士兵焚燒后的骸骨被單獨裝起來。
火焰的溫度,不足夠讓骸骨完全成粉末狀。
我將照片放進了盛裝骨骸的屍袋裏,他們或許會在另一個世界相遇。
隊伍在處理好戰場后,各自便快速開始修整。
在營帳中,我不敢睡得太死,夢醒間我隱約聽到遠處有槍響聲。
槍聲很遠,更像是鼓點。
有士兵在屋外巡邏,意識確定營地沒有異常后,我漸漸陷入沉睡。
清晨,我被微涼的霧氣驚醒。
昨晚居然下雨了,地面凝結起一層薄薄的白霜。
在朝陽的照拂下,白霜悄然融化。
劇烈的溫差,足有接近二十度。
營地燃起炊煙。
早上8:30,溫度已經攀升到21度,炎熱還在持續升溫。
9:00
峰會開始。
還是昨日的會議桌,鋼木結構的階梯上,幾人圍坐在圓桌前。
只不過今日有人缺席,而阿爾法集團的兩人,臉色青黑到了一種極點。
“鹿島呢,他們遲到了。”
董凌看着腕錶,面無表情說道。
這句話卻突然惹來呵斥,“少裝傻!”
羅恩冷聲,“昨夜,鹿島的營地被襲擊,一個活口沒有留下,你們敢說不清楚?”
我不禁微愣,“襲擊?”
“昨晚我的部隊可沒有任何動作。”楊崔岩在一旁解釋。
“我也一樣。”董凌隨意道。
不等我開口,羅恩再次沉聲,“是怪物襲擊的。”
“但昨晚‘人蜥’並沒有暴亂,你們誰給我一個交代,給‘蜂房’研究院一個交代?”
“這絕不是意外,也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