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猩紅嫁衣（20）
蘇荼沉默了下。
第一次交手割裂下的分身便是個紅蓋頭，第二次照面時更是直接看到了一個空蕩蕩的嫁衣。
……雖然只是短短一瞬，但以司默的機敏，能推測出這些倒也不算難。
那這些便也都能解釋得通了。
“那就暫且按照你說的這樣推測。”雖然心裏已經肯定了司默的看法，但蘇荼表面上卻依舊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仙尊伸手拿起桌上的木雕，又將問題給重新引了回來：“這木雕又怎麼算？”
“這個……”
司默難得地皺了下眉，然後道：“這我也有想過，但還沒完全捋清楚。”
“怎麼說？”
“師尊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們第一次來到這村子時，進入的並不是秘境？”少年抬眼看向蘇荼。
在少年的注視下，仙尊小幅度地揚了下眉。
司默的探索進度比自己想像中要快很多。
驚訝之餘蘇荼難免有些好奇：“……為何會這樣想？”
“答案就在這個木雕里啊。”司默揚了揚手。
蘇荼將木雕遞了過去。
少年接過，長指輕輕撫過木雕表面。
破舊古老的木雕與他白皙的指尖在視覺上形成鮮明的對比。
而後蘇荼便看見少年抬眸看向自己，彎了彎唇：
“這個木雕……
不知道師尊有沒有注意過，其實當我們第一次進入那宅院的房間時，它便已經出現過了——就在謝師弟睡的那頭。”
暖黃的燭光映襯下，少年眉眼溫軟精緻，如同天使般純粹。
蘇荼皺了下眉，做沉思狀：“好像確實有看到過。”
“那就是了。
幻境裏的東西不能出入現實，所以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這本就是現實里的東西。
並且我出來后也確認過床頭，並沒有看見我們第一次見到的木雕。
——而這木雕又剛好也是被謝師弟給觸碰過的，所以殘留有他的氣息這點也解釋得通。”
在仙尊的注視下，少年毫無壓力地笑了笑，末了還不忘謙虛一句：“當然……這些都只是我的推測，這其中一旦有一環不對，要推翻也及其容易。”
“……”少年臉上人畜無害的笑意讓蘇荼沉默。
這才獲得線索多久啊……況且之前還發生了這麼多事，司默居然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到這麼多。
……就算是換成蘇荼自己，她也不能保證在這樣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做到和司默一樣冷靜長遠。
蘇荼不禁感嘆起少年的心思縝密。
“說得很不錯。”女人起身走到司默身前，看着少年依舊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踟躕了下，還是忍不住道，“還有一個問題……在進入這個幻境之前我便想問了。”
司默仰起臉：“什麼？”
“……幻魔沒有實體，也能靠幻術模擬出各種不同的聲音，是所有魔族裏最難辨認性別的一類。
據我所知，你只同他接觸過三次，那你是如何篤定了這幻魔便是男性，又是從何得知，他淪落至此便是因為一個凡人的呢？”
司默天資聰穎是不錯，但僅憑這三次短短的會面，蘇荼並不覺得他能夠獲得如此豐富的信息。
——更何況還是在一環接一環的幻境之中，在每一輪時間都如此緊急的情況下。
除非……
“我是詐他的呀？”
看着仙尊臉上一副沉思的模樣，少年攤開手，模樣無辜。
“……詐？”蘇荼眸光動了動。
這確實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釋了。
“你有什麼依據？”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就去詐一個人。只有從某種信息中得到某種推測，卻因條件受限而無法得到證實的人，才會做出如此舉動。
蘇荼想聽聽司默的推測。
女人垂着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少年，眸光清淺又認真。
司默恍惚一瞬。
而後抬眸微微勾唇，燭光映襯下他眉目溫軟。
“對啊。但如果師尊要追根溯源的話，其實我應該是在第二個幻境開始后便有察覺了吧……”少年眯了下眼，“就是謝師弟給我那個木雕時。”
“木雕？”蘇荼下意識地往司默手上看了一眼，而後皺起眉，“這又與木雕有什麼直接關係么？”
少年抬眸：“師尊可還記得謝師弟先前的推測？”
“……大概記得。”
雖然那段對話討論蘇荼並未參與，但大致方向她還是知道的。
而後她便瞧見少年啟唇：“起初我其實不太認可他們的思考方向，畢竟我們當時只是身處環境之中，真真假假難以分辨……”
少年纖薄漂亮的唇瓣一張一合。
許是角度原因，蘇荼竟覺得那唇瓣分外嫣紅，如同女孩般的柔軟嬌俏。
“……”瘋了。
寬大的衣袖之下，仙尊拇指重重地按在食指關節上。
蘇荼輕輕呼出一口氣。重新集中精力。
耳邊是少年清澈的嗓音，此刻他正低垂着眉眼，仍在認真地同蘇荼分析解釋着當時的情況。
“……但後來在那墳墓里發現它后，我便隱隱感覺有點不對勁了。”少年說著，揚了揚手中的木雕，食指指腹無意識地摩挲着那物什的表面。
“但當時並沒給我時間思考，便被規則給彈了出來。”司默垂下眸，似乎在細細思索着什麼，而後他繼續道，“直到最後那木雕跟着我被一同彈出來后，我都是茫然的，當時其實滿腦子想的都是嫁衣，過了挺久才發現木雕居然也被我給帶了出來……再然後的思量，我也同師尊說過了，我意識到了我們所處的地方並非幻境，而是現實——我先前便解釋過了。”
蘇荼點點頭。
少年繼續道：“而在我們所處的是現實世界這一條件下，再套用他們最初的推論，我居然覺得驚奇的合適。”
司默說到這裏停了下來，蘇荼忍不住開口催促：“……怎麼說？”
然而少年卻似乎並沒有打算配合。
那人端起桌上的白瓷杯隨意抿了一口，然後又皺眉放下。
他仰起臉瞧着仙尊，下頜線條流暢漂亮：“師尊聽我說了這麼多……難道就沒什麼看法嗎？”
少年睫毛纖長，微微上翹，尾尖兒處被染上一層薄薄的黃。如奶貓兒似的軟乎。
蘇荼抿了下唇。
－－－－－－題外話－－－－－－
寫推理真的好枯燥啊
細綱上是一回事寫出來是另一回事
又是努力把自己粗糙的想法精細到大家都能看懂的一天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