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反覆
雅清在眾人不斷的心理施壓終於行動了。
和墨染談過幾次心后,雅清覺得墨家主想要續弦的想法越來越明確,又從墨家主那裏得知,他壓根沒有將自己作為參考的人選。
知道這點的雅清急了。
她做了這麼多,就是為了一個位置,要是再進一個人,她哪裏有那麼多時間去和別人耗?
再說了,自己這次能這麼容易得手,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特殊,要是再來一個,她還能不能這麼順利也難說。
雅清思考再三,心中有了主意。
墨夫人七日後下葬,墨家主風光大辦,在宴席上喝得爛醉。
墨染將他扶回屋中后離開。
宴席上不能沒有人主事,既然墨家主不願處理,那也只有墨染撐起來。
見墨染離開,墨家主醉醺醺倒在床上,閉目沉思,似乎嗅見了一縷花香。
他立刻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這香味太過熟悉,他自打墨夫人病後就再也沒有聞見過。
要知道,墨夫人曾是制香的高手,特意為墨家主調過一種安神香,就是這個味道。
他已經很久沒有聞見過這味道了。
儘管是安神香,墨家主卻越聞越精神,最後他乾脆起身,尋找香味來源。
他一直找到船舫上,瞧見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綰綰?”
墨家主幾乎要落淚。
船舫里站着一個青衣女子,素髮散落,倚站在窗邊。
她沒有回頭,只是靜靜站着,似乎隨時都會走遠。
墨家主難以自持,快步上前,本想握住青衣女子的手,卻撞在了一個結界之上。
這變故不僅墨家主沒有想到,就連青衣女子也完全不知情。
二人驚愕間,顧知非從水面躍出,帶着滿臉怒意的墨染。
要不是顧知非的結界擋着,他非得要一劍刺穿眼前的這女人!
雅清滿臉驚訝,盯着顧知非看了許久,忽然滿目猙獰:
“又是你!顧知非又是你!”
顧知非覺得這語氣實在耳熟,但是她並不在乎。
“墨家主,事情你已經清楚了,我就不參與你們的家事了。”
顧知非只負責將真相找出來,並不想參與進他們的糾葛之中。
至於墨家父子倆究竟要怎麼對付雅清,她不關心。
墨家主按照和顧知非的約定,將墨家陵墓的地圖給了顧知非,並且將代表墨家金屬性的黃色寶石交給了顧知非。
本來按照四大家族的約定,就算顧知非不做這些,墨家主也是要將東西拿出來的。
只是如此行事,墨家主未必會服氣。
不過現在,他是真心實意的將鑰匙給顧知非。他這個人其實沒有太大的追求,原本只想和妻子共度一生,卻沒想到如此簡單的一樁事也無法完成。
如今能替自己的妻子報仇,也算是了卻了他一樁心愿。
顧知非拿着鑰匙,按照地圖指示前往墨家陵墓。
原本顧知非想讓墨染帶路,可墨家主提出要將完整地圖交給她的時候,她立刻就打消了這個主意。
能一個人去,自然比有旁人在身邊要好。倒不是顧知非不相信墨染,而是她自己一個人會自在很多。
她身上有不少東西,是最好不要讓旁人知曉。
燭九陰化作一條小黑蛇盤在顧知非頭頂的發簪上,警惕看向周遭環境,對顧知非說:
“你有沒有覺得咱們越往裏走,情況越複雜?”
顧知非知道他想要說的是什麼。
越往裏走,顧知非發現自己周邊的草木開始變少,腳下的泥土也開始變硬。
之前她有問過墨染他們墨家陵墓的特點,後者說,她見到就知道了。
之前參加墨夫人葬禮的時候,她也跟着去過,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同,只是這次前來,似乎與之前大不相同。
而繼續走了大約有半刻鐘,顧知非感覺到了周圍的金屬氣息越來越濃郁。
她也大致明白,為什麼墨家主不讓墨染陪同自己前往了。
墨家的陵墓,是個金屬性的大殺陣。
待顧知非感覺到前頭殺意的時候,她拿出了自己的流水法杖。
劃出一道結界,顧知非繼續往裏前行。
金屬氣息肆意碰撞,像是破碎的劍意,沒有章法,卻極其容易傷人。
顧知非行走在這些劍意之中,尤其艱難。
從入道至如今,她有經歷過不少的生死危機,卻大部分靠的是自己的腦子。
像這種完全靠着自己實力抵禦的,着實不多。
她揮動流水法杖,一邁一步,走得很慢。
看向周遭開始變化的景物,燭九陰都微微有些訝異:
“沒有想到墨家的陵墓竟然是一塊巨大的玄鐵,如此說來,我們要往玄鐵的內部走。”
顧知非沒有接話。
她想,這玄鐵或許成了精,竟然會攻擊她的薄弱之處。
燭九陰素來以武力取勝,壓根不知道攻擊對方的弱點。在他看來,比他弱的人全是弱點,隨便攻擊哪裏都一樣。
再往裏走,金屬繪製成的殺意就濃成了實質。
裹挾着濃濃肅殺之意的金箭朝她刺來,顧知非不閃不避只是加大輸送給結界的靈力。
她調動周身力量,沒有停下往前的腳步。
只是與剛剛的謹慎小心不同,她的腳步陡然加快起來。
和她一起加快的還有殺念,鋪天蓋地而來,幾乎將她整個人籠罩,水泄不通。
看着後頭追殺過來的金箭,燭九陰的腦子裏只有一句話:
他們這是進入箭筒了?
顧知非沒有任何回頭的時間。她將自己的速度提到最大,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墨家陵墓。
她之前的謹慎小心似乎是多餘的,只要有人闖入此地,這些金屬性的物質就會激發攻擊性。不管她是走快走慢,都是如此。
既然無論快慢都沒有差別,那與其慢慢煎熬,不如直接突破,還省的一點點浪費自己的靈力。
感覺到顧知非速度幾乎要飛起來,燭九陰覺得自己簡直快要吐了。
不知過了多久,燭九陰甚至感覺到有幾道劍氣擦身而過,顧知非猛然停了下來。燭九陰差點被甩了出去。
周身殺意頓時消散,抬頭上看,他們已經到了墨家陵墓的入口。
這才剛剛只是入口而已。
顧知非低頭,看了眼自己被氣息劃破的肩膀。
她從乾坤袋裏摸出一塊布條,綁在肩膀上,暫時止住血。
她沒有靈力浪費在治療傷口上。
此處靈力稀薄,她的補靈丹不是特別夠,能節省靈力的地方盡量節省。
畢竟這一點傷,還算不了什麼。
將流水法杖握在胸前,顧知非慢慢按照地圖上的機關開啟方式,打開了陵墓。
轉動右邊的獅子腦袋,顧知非走進了陵墓中。
她原本站在外頭的時候,陵墓還是黑的,可她剛進去,還沒有站穩的時候,陵墓兩旁的長明燈就亮了起來。
燈光映照在顧知非的眸中星星點點,她依舊將流水法杖護在身前,朝着主道往前走。
與外頭的危險不同,這裏反而更寧靜,瞧起來也更加安全。
但顧知非沒有覺得有任何安慰。
歷朝歷代,所有墓主人的機關都是陵墓中最多,沒理由外面機關重重,裏頭卻歡迎來賓。
想到這裏,顧知非忍不住想要罵建造着陵墓的人。
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非得把陵墓建造成不能進人的模樣,以至於想要從裏頭拿個東西也不方便。
轉念一想,顧知非又記起,人家陵墓修建起來本來就沒打算讓外頭人拿東西。
“顧知非,你看那裏!”
燭九陰驚訝的語氣,叫顧知非忍不住順着他的話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就挪不開視線。
是一具棺材,十分的眼熟。
正是墨夫人的棺槨。
顧知非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上前,打算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七天前她參加墨夫人的安葬儀式,是看着眾人將她送進陵墓中的。現在她不該出現在甬道中。
只是這一瞧,叫她愈發覺得詭異。
原本釘死的棺材蓋不知什麼時候被打開了,不知道丟去了哪裏。
而原本乾癟的墨夫人,不知為何臉色逐漸紅潤了起來。皮膚也稍有彈性。
要不是她仍舊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顧知非甚至以為她活了。
死人是不能復活的,這是亘古不變的定律。
顧知非這樣告訴自己,卻沒法說服自己。
這裏是仙俠世界,一切皆有可能。不說別人,就說冷暖。她已經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顧知非握着流水法杖的手緊了緊。
燭九陰也被她緊張的氣氛所感染,偷偷往她的頭髮里藏了藏。
畢竟是個人都能看出墨夫人的不對勁。
顧知非站在棺材邊上站了不短的一段時間,直到她覺得自己的腿有些酸,眼睛也隱隱脹痛的時候,才確認墨夫人應該不會突然詐屍。
她倒退着,離開了這裏。
“顧知非,你說是什麼原因?”
燭九陰對什麼都感興趣。
聽着燭九陰的聲音在甬道里回蕩,顧知非不禁皺眉,對他傳音道:
“在這裏不要亂說話,這地詭異,你還是安靜些的好。”
燭九陰表示同意。
他什麼都很難做到,除了安靜這兩個字,他可以很容易的貫徹到底。
畢竟他曾經在地下安靜了幾百年。
甬道里只有顧知非的腳步聲,到了後頭,腳步聲也沒有了。
顧知非提起氣,叫她自己的腳步變得輕快,腳尖落地,很快離開了這裏。
甬道很長,按照顧知非的速度,走完這片甬道也花了半個時辰的功夫。
只是叫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走到盡頭的時候,看見的卻是出口。
她沒有走岔路,因為她一直朝前,根本就沒有岔路可以走。
再者說,入口處還有墨夫人的棺材擺着,棺材那麼大,她也不可能漏掉。
所以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顧知非的背後生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燭九陰也覺得有些毛骨悚然:“我們......又回來了?”
他也是看着顧知非趕路的。
他們一路上根本沒得選,按理來說不會走錯,那為什麼為出現這種情況?
退一萬步說,就算墨家的陵墓就只有這樣一條甬道,那他們至少也該看見出口處墨夫人的棺材吧?
想到墨夫人躺在那裏逐漸紅潤的臉色,顧知非覺得心裏有些毛毛的。
“不行,我們再進去看看。”
自己寫的是仙俠,又不是鬼片,按道理完全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燭九陰有一些不想去。
他對顧知非說:“要不我在這裏等你吧,萬一裏頭有什麼意外,我也好在這裏支援你。”
顧知非一想,確實也是這麼個道理,儘管她知道燭九陰就是不想同去找了個借口,可燭九陰說的也沒錯。
她拿着流水法杖,獨自一人進了陵墓。
這次她趕路的速度更快,不過半刻鐘功夫,她就重新出現在了燭九陰的面前。
這次她的臉色相當難看。
她沒想到果如燭九陰所說,自己重新回到了原點。
但這次和上次不同,她看見了其他墨家人的棺槨。
而且比起墨夫人,他們更像是活人。
與活人不同,他們身上沒有活人的氣息,只是關節能夠自如活動,並不僵硬。
簡單來說,他們類似於一個人偶,能自由活動的人偶。
將裏頭的情景和燭九陰一說,後者堅定了不想進去的決心。
他覺得真刀真槍和對手打一場沒什麼,可裝神弄鬼就挺沒有意思了。
他真的不是害怕什麼,他只是覺得和一些裝神弄鬼的傢伙打架,實在有損他的威名。
燭九陰義憤填膺的和顧知非說了自己的觀點,顧知非沒有對此發表自己的意見,而是獨自一人繼續進了陵墓。
站在外頭,看着她孤身一人,燭九陰有一種很對不起她的感覺。
與此同時,顧知非這次沒有再趕路,而是慢慢的走進了陵墓之中。
和之前兩次看見的景象一樣,這次她又看見了新的棺材。
不知道是誰的,裏面的人也不見了蹤影。
再繼續走下去,恐怕還是逃不脫出陵墓的結局。
顧知非這樣想,心思一橫,做了一個無比大膽的決定。
她縱身而起,跳進了棺材之中。
既然棺材能夠穿梭自如,那自己想要一探究竟的話,坐在棺材裏可能是目前她能想到的最簡單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