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舊仇
翌日，葉歸林身上的傷就已好的差不多了,治療他的異能者等階極高，有這種效果也是應該的。他下地之後正常活動完全沒問題，只是異能暫時還只能使用「諦瞳」這一個效果。
然後他就被拉去出外勤了，坐在吳劍屏的車上，葉歸林嘴裏含着一片薄荷，開着「諦瞳」，眯着眼掃視大街。身後的弘月顏和閻曦則是有說有笑，聊着一些無聊的瑣事。
“好了，該吃午飯了，休息一會兒吧。”
吳劍屏將車停在路旁，葉歸林看了眼周圍的環境，便知道這是要去找聶琳。
“哈，來見老情人了嗎。”弘月顏一下車就笑着調侃吳劍屏：“六處又沒有規定不讓結婚，不行就把人家娶進門，給人一個名分，何必天天偷偷摸摸的。”
“其實你們兩個我都想娶，給個機會如何？”吳劍屏顯然不是吃素的，虛着眼來了波漂亮回擊。
“好啊，可以，不過龍國是不允許一夫多妻的，你去轉個國籍如何？”
吳劍屏被嗆到了，閉口不言，弘月顏這句話從各種角度去想，都是不可能的，所以吳劍屏只能閉嘴。
葉歸林和閻曦在他倆身後對視一眼，都被這高端局的操作折服了。很顯然弘月顏也認識聶琳，而且看樣子非常熟稔，很可能她們都和吳劍屏組過隊出任務，不然不會和吳劍屏開這種玩笑。
不過看閻曦迷惑的神情，應該不認識聶琳這個人，不過不必由他解釋，因為一行人已經走到了聶琳的店裏。
“歡迎光臨，四位客人。”
聶琳邁着優雅的步伐從櫃枱內走出，嘴角一如既往掛着從容的微笑，品貌端莊。
隨後，她的目光落到了閻曦的身上，向其走了過去，伸出一隻手：“你好，初次見面，我叫聶琳，吳劍屏的前任隊友，目前的線人。”
“你好，我是閻曦，今後請多多指教。”閻曦握住對方的手，顯得有些拘謹，看來是被聶琳的氣場鎮住了。
“先坐吧，我有些情報要給你們看看，對你們的工作也許有所幫助。”
“哦～，想不到幾年不見，當初那個瘋丫頭已經變成淑女了，現在看起來很靠譜嘛。”
弘月顏伸手攬住聶琳的胳膊，笑眯眯的開口，說出的話卻並不友善：“果然「諜部」就是好，你當初離開「異部」真是明智，如今在城市中有安定的生活，不用再遭受風吹日晒，舟車勞頓，真讓人羨慕。”
“哪有你說的這麼好，各有利弊罷了。”
“也許你說的沒錯，不過我還是更喜歡「諜部」的生活，但我不能退出「異部」，因為我還有事要做，我不能像你一樣忘記仇恨，忘掉隊友死時的慘狀，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好了——”吳劍屏伸手把弘月顏拉開，回頭對閻曦說：“閻曦，麻煩你帶她出去轉一轉吧。”
閻曦點點頭，挽起弘月顏的胳膊，逃也似的出門而去。
葉歸林坐在兩人中間，不敢吱聲，只覺得如芒在背。剛想以抽煙為借口脫身，屁股還沒離開椅子，就被吳劍屏按住肩膀。
“你小子坐下，聽我講個故事。”
“我可以選擇不聽嗎？”
“我可沒給你別的選項。”
“好吧。”葉歸林預感到不對，但眼下這氣氛，確實不能脫身了，只能暫時觀望了。
“你也看出來了，我和聶琳還有弘月顏三個人曾經是隊友，只不過現在散夥了。”
吳劍屏抽出一支煙，看了眼聶林，然後點燃，悠悠地說道：“其實原本我們是一支五人小隊，除了我們三個，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你認識，就是‘風魔’。”
“雖然早就猜到‘風魔’是自己人，但沒想到你們居然還有這層關係在，你倆演的真是天衣無縫。”
“他本名叫何亦云，我們倆是老搭檔了，出道時就是二人小組，後來才吸收了其他精英成員；除此之外還有一名隊員，是聶琳的弟弟，曾是弘月顏的戀人。”
葉歸林一聽“曾是”二字，就意識到了什麼。
“莫非？聶琳姐的弟弟遭遇了什麼……”
“聶遠，也就是我的弟弟，已經在一次任務中犧牲了。”聶琳直接說出了答案，神色有些黯淡，眼底有難以掩藏的悲傷，淚水已經在眼眶裏打轉。
吳劍屏這貨趁機坐到聶琳旁邊，起身時無視了葉歸林豎起的中指，一手扶着聶琳的肩膀，開口道：“好了，你不必再說了，剩下的我們倆單獨說就行了。”
送走聶琳后，吳劍屏又回到原位：“行了行了，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趁虛而入，非君子所為阿。”
“呵，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偷偷讀書了，文采見長啊。”
“少廢話，我讀書都是光明正大的讀，趕緊說正事，琳姐的弟弟是因為什麼犧牲的？”
吳劍屏收起笑意，沉聲說道：“那是十五年前的一次救援任務，一艘中型漁船失聯，上面有十幾名漁民，考慮到當時龍國與櫻國交惡，所以派了我們異能者小組做先鋒，以應對突發情況。”
“到達失聯位置附近后，我們五人駕駛一艘快艇展開搜索，很快就發現了失聯的漁船，任憑我們如何呼喊，都無人回應。”
“考慮到失聯已久，船上的人生死未卜，我呼叫了救援船之後，便決定留一人留守快艇，其餘人登船查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再不濟也得搜集一下線索。”
“上船之後，我們在駕駛室發現了一具屍體，我便上前查看，沒想到那屍體中有陷阱，是一枚炸彈。聶遠反應了過來，把我推開，然後開啟了異能……”
說到這裏，吳劍屏捏了捏手，骨節發出爆響。
“他的異能是防禦性質的異能，能夠在一定空間內形成一道氣流牆，所以他沒有當場死亡，而是陷入了重傷瀕死的狀態。”
“隨後我們便遭受到了不明生物的襲擊，快艇和漁船都被擊沉了。留守快艇的是何亦云，他雖然沒守住快艇，但解決了襲擊的怪物，然後援助我們。”
“雖然很快就擊退了怪物，登上了救援船，可聶遠他已經錯失了最佳的治療時間，還受到了戰鬥的波及，不治身亡。”
說罷，吳劍屏遞過來一份檔案，葉歸林結果瀏覽了一遍，是聶遠的屍檢報告，裏面詳細的記錄了聶遠遺體的各種信息，其中有一句“神經毒素引起心肺衰竭”。
爆炸、神經毒素、心肺衰竭？這幾個詞聯繫到一起，葉歸林頓時會意。
“您的意思是，當年遭遇的怪物，和如今的是同一種。”
“不僅怪物是同一種，背後的人也是同一批。從那次任務之後，我調查當年的事情這麼多年，如今對方再次出手，我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葉歸林點了點頭，但他馬上意識到，吳劍屏跟自己說這事，說明了什麼？說明自己肯定對他的復仇計劃有用，看來自己免不了趟這趟渾水了。
“所以你特意跟我說這件事，是想讓我幫你完成復仇嗎。”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確實需要你的異能幫我對付仇人，但幫我也是幫你自己。你不是也意識到了嗎，那些怪物極為針對你。”
葉歸林嘬了嘬牙花子：“嘖，確實，我被操縱這些怪物的人盯上了。”
“因為你是六處的新人，而且異能極具潛力，還有一個原因你可以自己推測一下。”
吳劍屏這老小子又賣關子，不過葉歸林也有脾氣，扶額開始思索。
自己被追殺是因為異能，異能的效果是偵查、控制、和殺傷；自己才剛出了兩次任務，一次是廢港，一次是南湖，之後就被襲擊了。
對了！「風魔」——何亦云，他是六處安插在黑港大毒梟——黑梟將軍身邊的卧底，自己在廢港與他打過交道。
聯想一下其他條件，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十五年前，吳劍屏的小隊風頭正勁，狠狠打擊了毒販在臨淵市的走私路線，故毒販設局想要圍殺這支小隊，最後只有聶遠身亡。吳劍屏小隊因此解散，但吳劍屏和何亦云選擇繼續追查這個案件。何亦云應該是化名「風魔」並易容后，混入黑港，做內應。
而十五年後，黑港那批挨千刀的毒販終於得到了「災禍兄弟」兩個異能者，想要再次打開臨淵市的販毒路線，但沒有想到六處新來的葉歸林砍翻了災禍兄弟，將這批毒販的希望狠狠踩滅。
因此黑港的毒販不惜動用在龍國的內鬼，查到了葉歸林的信息，通過派遣怪物的方法想要殺了這個威脅極大的新人。
如此一來就只有一個疑問了，潛伏在六處的「內鬼」是誰？
“所以，這些怪物是那些毒販的手筆？”葉歸林試探性的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呵，就憑那批四肢發達頭腦萎縮的毒販，給他們一萬年都搞不出來這種怪物。”
吳劍屏冷哼一聲，旋即遞過來一份資料，並開口解釋道：“這怪物其實和六處記載的鮫怪有許多相似之處，很顯然是以鮫怪為基礎改造出來的怪物，六處情報部門的判斷並沒有錯，但也不完全對。”
葉歸林聽出了吳劍屏話中的深層含義，所謂“並沒有錯”與“不完全對”，很精妙，情報部顯然是採取一種極為保守的態度提供信息，只提供完全正確但不完整的信息，對於未知的部分隻字不提，也不做推測，真可謂是滴水不漏。
而吳劍屏對這種態度顯然頗有微詞，又無可指責，遂點明這一關鍵問題，意在提醒葉歸林。
打開資料，是一份解剖報告，至於解剖材料，必然是自己遇襲那晚，被弘月顏冰凍的那幾隻怪物。
“解決不了怪物自爆的問題，就在冰凍狀態下直接切割，成功取出了安置在怪物軀幹內的炸彈。”葉歸林仔細閱讀報告中的文字，不禁驚嘆於情報部（沒錯，情報部還負責解剖屍體）的兇狠操作，看來情報部提供的情報在真實性上的確無可挑剔。
其實葉歸林也能理解情報部這樣做的意義，畢竟這個部門的工作本身就極為重要敏感，相當於六處的大腦，稍有差池不但會造成嚴重的後果，其本身也容易遭受牽連以致滅頂之災。保證情報的正確，說明人家做好了本職工作；不妄作推測，不給出建議，保證不會受牽連。
看完這篇報告，葉歸林面色有些不善，報告指出這怪物的體內混合了人類與鮫怪的基因。不是“科學怪人”那種用不同材料拼接起來的“殘次品”，而是混合了兩個個體即人類與鮫怪的基因產生的“新物種”，真是有夠變態的。
不僅如此，這“新物種”，六處稱之為“鮫人”，還進行了全副武裝，體內被植入了威力極大的體感炸彈，口腔內裝配着人工調製的神經毒素。可謂是一件充滿了惡意，跨越了人類底線的生物大殺器。
“我明白了，但既然你能斷定毒販做不出鮫人，就意味着這些毒販得到了另一股強大勢力的幫助。”
“有能力製作這種怪物，並且在六處安插內應的組織，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你就不用操心這事了，這事由我調查，現在你涉足這些事太早了。”
吳劍屏說罷，從懷裏掏出兩塊黑皴皴的石牌：“這是為了表彰你遇襲后出色表現的獎勵，是「須臾」前輩親手製作的，你一旦遇到搞不定的敵人，就可以將這玩意打碎，然後你就能短暫獲得「須臾」前輩的能力效果。”
葉歸林將這兩塊石牌收好，「須臾」的能力他是體驗過的，能夠將周圍的一切事情都“靜止”或“減緩”，其戰術價值不言而喻。
“那接下來我該幹些什麼？”
“回去該上課上課，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給你分配任務，都是我們這些老探員的事，你只需要趕快提升實力就夠了。”
葉歸林點了點頭，的確，他現在實力太弱，區區一個下位異能者，在戰鬥中根本幫不上任何忙。
“你也不需要有太大壓力。”吳劍屏看穿了葉歸林心中所想，開口指點道：“你的異能效果非常強大，可以讓你越階對抗而不落下風，但與之對應的就是境界提升非常緩慢，自然世界很公平。”
“而且，我告訴你一個秘訣，像你這種有多種效果的異能，最好不要各個方面齊頭並進，容易心有餘而力不足，讓你本就緩慢的境界進度雪上加霜。”
“比如你的能力效果有偵查，控制／增幅，傷害這幾種，你可以逮着傷害猛練，有了自保能力之後，剩下的慢慢再補上來也不遲。”
聽了吳劍屏一番話，葉歸林頓覺醍醐灌頂，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向吳劍屏道了謝后，立刻找地方開始鍛煉自己的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