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是誰無間

138. 是誰無間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www.lvsexs.comeng.com)就到天大事體到皇帝這層階也都是小事,康熙不過御筆一批,由吏部額外放缺添加一個學士名額。董事長欽點某人上位,原設三十個副總監職位增改為三十一個副總監職位,此事半點不難,人力資源部也拒不了吧。

然而康熙皇帝才御批完吏部、戶部的奏摺,翻到底下一本,竟然是李光地具名上奏給康熙皇帝的一份奏疏,請求皇帝寬免陳夢雷的。

李光地奏疏中言及:“……臣叔日蚃潛到其家探聽,夢雷涕泣言隱忍偷生,罪當萬死。然一息尚存,當布散流言,離其將帥,散其人心,庶幾報國家萬一。臣叔回述此語,臣知其心未喪也。”李光地又說陳夢雷曾“……言敵勢空虛,屢**差人抵江浙軍前迎請大兵,奈關口盤詰難往。因詳語各路虛實,令歸報臣。此密約兩次,知其心實有可原者也。……奏請聖皇明鑒。”

康熙皇帝看完有點愣,這是一封為朋友求情的摺子。回憶半晌康熙恍然記起,原來李光地身上還隱約牽涉一樁與蠟丸疏事件有關的“賣友案”。可惜康熙前世既不是清史學者,也不是百寶全書,根本不了解賣友案的前因後果,只得派人把高士奇召來,詢問他有關陳夢雷生平瑣事。

高士奇近日來正心氣不順,因康熙忽然器重了翰林侍講張玉書,讓他幫忙那個總商業協會事宜,府宅門口也是車水馬龍,在京城如同風生水起的人物,勁頭壓過高侍講,委實惱人。那日忽得皇帝宣召,老高立刻興沖沖入宮見駕。面聖后一聽康熙說及陳夢雷三字,高士奇硬生生躊躇了,不是不知道,實在太微妙。

高士奇籍由編撰官員檔案名冊的機會,仔細研究過歷任官員履歷表,對於政治背景、親疏關係頗有心得。前一陣子被康熙問到施琅,結果高士奇回答得中規中矩,老施名降實升反而去大連『操』演水軍了。就到這一次的陳夢雷又是個牽扯李光地的,搞不好還是要砍頭的罪,着實難辦。

高士奇理順思路慎重回答:“啟稟皇上,那個陳夢雷乃是福建侯官人,生於順治七年。少時聰慧機敏,讀書不倦,十二歲中秀才,十九歲中舉人,康熙九年成進士,選庶吉士,散館后授編修一職。康熙十二年,因父疾告假,回鄉省親。其後……,歷三藩之『亂』,有關經歷微臣不甚知曉。”

嗚哩哇啦不到一百字,高士奇就把一個人給簡約了。末尾那句話的意思最關鍵,“陳夢雷三藩之『亂』的經歷,我都不知道啊。”

康熙笑了,點頭說道:“嗯,朕也明白,高愛卿對此事不甚知曉。因此,高卿不妨去打探一下,看有沒有知情的人,過往細節,還須分辯清楚才好。”

高士奇登時心就苦了,口中領下旨意步出南書房,臉皮子再也掛不住,皺眉抄手開始鬱悶。此事分明是李光地和陳夢雷兩個人之間互相推諉的嫌隙,扯上我老高作甚?再說莫看他二人都是福建同鄉、且為同科進士,一旦為了官場傾軋爭權奪利目的,那是連親戚也不認得,何況關乎生死存亡大事。

李光地沒丁憂前就封了侍讀學士,且還是康親王傑書讚不絕口親自推薦的抗逆英才。陳夢雷自回鄉省親后寂寂無名許久,只聽說他曾被靖南王耿精忠延攬為幕僚,此時皇上問起,自然是因“附逆”的罪名東窗事發了。

高士奇早聽說耿精忠餘黨徐鴻弼,為了脫罪攀告了陳夢雷曾任耿精忠派“學士”一職,刑部正在調查此案,京都上下風傳糜擾。高士奇明白得很,有關附逆之事誰也分說不清,但凡父母妻小族人俱在福建老家,正好屬耿精忠地頭,被耿逆大軍一拘,想不低頭屈從也難以活命逃脫。大家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普普通通的讀書人,稍微想想就能理解,唯獨忠君不二的聲名氣節,恐怕有虧了。

……

高士奇離開禁宮返回宅邸,換過一身便服后,備下名帖登門過府,去拜訪刑部尚書徐乾學。其實同朝為官總能說得上話,何況他二人也算同科進士是同窗名分的私交,與別人不同。徐乾學一聽高士奇來意,立刻挽住手臂請他進書房密議,私下無人方才怨嘆:

“澹人,此事李晉卿做得很不道地。彼時他二人俱滯留耿逆附下,若沒有陳有震與耿逆虛與委蛇,無人幫扶的情形下,因何李家的親眷族人皆毫髮無傷?況陳有震年少聰敏,與咱們為同科進士,料他不至於看不透情勢,怎就會一心附賊了?”

高士奇默然不語,此事他也覺蹊蹺,然無憑無據漫說不得。

徐乾學長嘆一聲,拿出一封密信遞與高士奇看,竟是陳夢雷寫給徐乾學的私信。信中言道:告健庵兄悉,康熙十三年,耿逆叛『亂』,因耿精忠將陳父軟禁,『逼』陳夢雷就範,陳不得已而從,並非出自本心。何況當時李光地也在被邀之列,福建名士或有家人被脅,或本身被拘,無出其右。

陳夢雷同李光地二人在福州密談:由陳夢雷做內應離散逆黨,探聽消息;而李光地在外聯絡策反,從山路通信軍前,共請清兵入剿逆賊;並由陳夢雷主擬請兵疏稿,二人共同具名、遞示朝廷以表忠心。

后李光地以“父疾”籍口脫身,匿於深山居中策應。而陳夢雷則留在耿精忠麾下刺探軍機,傳遞敵營消息,並且負責保護李光地全家老小安全。豈料二人共議本應聯合署名的請兵疏稿,竟然被李光地私自篡改后密封於蠟丸,派親信獨家署名、發稿呈給朝廷了。此事暫不計較名利功勛多少,攸關身家『性』命的事體,怎能隨意劃去別人姓名就給湮沒了呢?

陳夢雷起初以為自己卧底的事情,**已盡知悉,待後來耿精忠兵敗被捕,朝廷風聲驟起,追究一干附逆人員罪責,陳夢雷大名赫然羅列在耿逆從犯名冊上,陳夢雷又急又氣快吐血了。無間道搞得太『逼』真,單線聯繫的長官“摔死”,卧底的背景沒有功勞也罷,反而變成案底了,真是要命。陳夢雷沒轍,總不能坐以待斃,立即寫信給在**警察廳擔任高層的老同窗徐乾學,請健庵兄幫忙核查自己究竟算不算是卧底的身份。

待高士奇看完信,也是一臉戚容,對於陳夢雷此時的處境非常同情。任誰遭遇刀架脖子、或被挾持親生父親的危險境地,大約少有淡定從容的態度。能以命報國忠君、慷慨赴死那些人物,大漢兩宋許還多些,到了明清已經凋零多了。洪承疇、平西王、靖南王、定南王三藩的地位,可都是臨陣倒戈換來得,前車之鑒歷歷在目,再閑談闊論高風亮節的話題,恐怕全大清人民都得『自殺』。普通百姓的生活如同螻蟻存世、苟且偏安而已,反正如何改朝換代都要繳稅納租、吃飯活命,哪管是誰人做皇帝?

此事陳夢雷須怨不得別個,交友不慎、誤信偏聽也是會搞死人的。何況卧底這種事情,撇清干係尚且來不及,誰人敢明目張胆承認與敵方幕僚私通消息、聯絡軍情的勾當?當初李光地投得那封蠟丸疏,也被警察局翻來覆去核查好幾遍,幫李光地送蠟丸的親信,還被當成細作拘在牢裏關押多日,此情此種端不是三兩張嘴能辯解清楚滴。

……

高士奇回去之後想了大半夜,原本不**的案件,奈何康熙欽點要他參與調查,沒有得出結論就是懈怠工作,高士奇索『性』也寫了一道奏疏呈給皇帝。高士奇不能評說誰對誰錯,只敘述了擺在明面上的幾條事實。

一、陳夢雷與李光地是同鄉並同學的親密關係。

二、康熙十二年末,陳夢雷與李光地同時以乞鄉省親的名義請假,離開京城返回福建老家。

三、康熙十三年三月,靖南王耿精忠反於福州。在福建遍羅名士,強授官職,脅迫士人同反。

四、至康熙十四年六月,朝廷收到由李光地的親信家僮夏澤遞交的《密陳機宜疏》。當時,京中官員以夏澤“自賊中來,慮有他變,弗敢以聞”。

五、泉州籍內閣學士富鴻基以全家百口作保,即日代李光地上奏蠟丸疏於皇帝。

六、康熙十五年九月,康親王傑書自衢州克仙霞關,復建寧、延平,『插』向福州。當年十月,耿精忠請降。

七、陳夢雷自稱與李光地曾在福州密約,由陳夢雷附耿逆麾下離散逆黨,探聽虛實,並報與李光地告知清廷。陳夢雷自陳主擬了請兵疏稿,本應與李光地共同署名。

八、然李光地僅承認兩次密約陳夢雷,參詳過敵情大勢。至於獻蠟丸疏事的密陳,並無陳夢雷具名之說。

事件詳細過程,情狀如上所奏,恭請吾皇明鑒。

……

康熙看完這道奏疏啞然失笑,老高實在精明,曉得分掰不清,最終把知識產權侵權的糾紛捅到皇帝跟前來了,其中還有潛伏在黑道卧底、刺探敵情、弄假成真反被累的陳永仁式人物,可惜了,竟然也姓陳……。

康熙想起了無間道一句歌詞,誰了解生存往往比命運還殘酷,只是沒有人願意認輸。不論陳夢雷是否真去卧底,康熙已甚而同情起他的境遇。凡入無間道,永無解脫希望。倘沒有此種心思,恐怕也就老老實實伏罪了。偏陳夢雷以為自己是卧底的正義身份,卻一遭被黑了,此事難判斷,“時無間”,無時無刻不受罪。“空無間”,從頭到腳都受罪。

……

繼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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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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