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搖人
蕭山古宅二樓。
我穩了穩心神，這些年也算見過不少光怪陸離的事情，還不至於被嚇到失態。
不過與關樂分開，還是頭一回，慢慢習慣吧。
無聲無光的空間裏，我舉着手機電筒，慢慢靠近了第一個房間的門，輕輕推開了它。
走進房間，觀察着房內的佈置，這是一間書房。
把樓梯口第一間房設計成書房，還真是奇怪的癖好。
書架里的書，已經有些年頭了，不少在如今已經成為孤本，我隨意翻看了兩本，灰塵撲撲的，於是又放了回去。
不過房間內的一個物件兒，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把懸挂在牆上的飾品劍，劍鞘古樸，紋飾特別，十分精美。
這劍一看就不是凡品，要是能帶出去，估計能賣六位數以上，畢竟也算文物。
我繼續觀察那把飾品劍，卻越看越覺得怪異，但具體哪裏怪異，我又說不上來。
當我將腦袋歪着，漸漸往劍尖的方向偏移，當我的視線，與劍身平衡之時，我終於知道了這劍的怪異之處。
劍紋的形狀，竟然是一隻張牙舞爪的惡鬼，而此時它正與我對視，甚至那張猙獰的面孔之上，好似還泛起了詭異的微笑。
這一瞬間，我的血液似乎凝固，心跳似乎停止，瞳孔聚焦之後，一隻滿身鮮血的惡鬼，從劍里跳出，落在地上，向我爬行過來。
血跡在地板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迹，它一點、一點的靠近着我，而我像被施了定身法，在原地一動不動。
空氣逐漸冰冷陰涼，房間內響起陣陣刺耳的聲音。
惡鬼終於爬到了我面前，它微微抬頭看向我，它的臉上好像長滿了蛆蟲，皮膚下不知何物正在蠕動，嘴裏空空蕩蕩，沒有牙齒，只有鮮血，像個紅色的黑洞。
它伸出手臂，想要順着我的腿，爬到我的身上。
然而，它那張掛着詭異笑容的臉，突然僵硬了。
因為，我慢慢的蹲下了身子，微笑的看着它，說了一句：“抓到一隻！”
時間彷彿凝固了一秒，劍里的鬼忽然轉身，猛地朝飾品劍的方向爬去，那速度...簡直跟劉翔有的一拼，根本不像它爬向我時那樣緩慢。
早有準備的我，往前一撲，將塗滿我鮮血的匕首，一把扎在鬼的大腿處，而原本無法與靈體接觸的普通匕首，卻直直的插進了鬼的大腿，令它發出了驚天的嚎叫。
它回首之時，正好看見我右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劍鬼立即用雙手捂着臉，更加凄慘的嚎叫了起來。
“噗”
一聲輕響，劍鬼直接捨棄了它的一條腿，身體與大腿撕裂，也不往劍裏面爬了，它好像知道就算藏進劍里，我也能給它揪出來。
繞了個圈，劍鬼朝房外爬去，速度比之剛才，更快了三分。
我將匕首拔出來，站起身，臉上掛着反派常有的殘忍笑容：“一隻勉強算是凶煞的鬼，跑得掉嗎？！”
說完，我跟着它的身影，迅速追擊了出去。
長廊內，一追一逃，鬼在前面跑，人在後面追。
劍鬼似乎目標明確，那就是長廊盡頭，通往三樓的樓梯，我這時更加確定了，三樓還有更凶的東西。
劍鬼此刻內心慌得一匹，雙手單腿其上，已經不算是爬行了，看它那架勢，就跟要起飛了似的。
我一路追它到樓梯口，就在我踏上第一條階梯之時，忽然身體怔了一下。
因為我感覺像是打破了什麼屏障，這種感覺不好形容，就像雙腳離開的人，突然踏實的踩到了地面之上。
我明白過來，我走出了幻象的範圍，但緊跟着，一股更加陰冷的氣息，鑽進我的身體，甚至骨髓......
我咬了咬牙，驅散心中不由自主升起的恐懼，硬着頭皮闖上了三樓。
然而三樓的情形，卻看得我目瞪口呆。
而我旁邊的劍鬼，也被眼前的一幕給震撼到了，已經忘了逃跑。
三樓似乎只有一個房間，主人家的主卧室。
此時此刻，只見關樂勇猛無比，將一隻中年男鬼騎在身下，不停的揮動着帶着他血液的拳頭，一拳一拳的打着中年男鬼的臉，嘴裏還罵罵咧咧：“讓你嚇我，你關爺是嚇大的嗎？啊？！”
“和我單挑，你能贏嗎？能嗎？！”
肉搏戰顯然幹得很是慘烈，卧室里不少東西都被打翻，打爛在地上。
關樂身上的衣服也成了布條，掛在身上，還能看到他胸口處有幾道抓痕，皮肉綻開，傷口很深。
這應該就是留聲機里那隻鬼，從我們踏上二樓階梯開始，便用幻象籠罩了我和關樂。
“嘶啊！！”
突然，我身邊的劍鬼，憤怒的嘶叫一聲，義無反顧的沖向關樂，早已不見了剛剛的膽小勁兒。
“又來一隻？”
關樂耳邊惡風響起，他一個驢打滾，狼狽的在地上翻了一圈，堪堪躲過劍鬼的一爪。
劍鬼此刻英勇了許多，趁着關樂沒緩過勁兒來，又是一爪，施展出了一招從天而降的爪法！
“媽呀！！”
關樂鬼叫一聲，臉色嚇得蒼白無比，笨重的身體此刻靈活的往後挪了一段距離。
劍鬼的爪子落下，剛好就抓在關樂剛剛的兩腿之間，差一點...關樂再慢一點，就斷子絕孫了。
關樂已經來不及后怕，迅速站起身，和兩隻惡鬼扭打在了一起，要是不知情的人看見，還以為街邊三個地痞打架。
“大陽，徐新陽，你看戲呢？快來幫忙啊，關爺撐不住了。”
此刻的我，並沒有上前幫忙，而是目不轉睛的盯着一個地方，舔了舔嘴唇說道：“這兩隻，估計就是傳言裏的富二代和他爹，他兩不算太凶，你自己應付着吧，我這裏...有隻更大的！”
我目光所及之處，一個臉色蒼白，身形虛幻的青年，正漂浮在那裏，面無表情的看着屋內的一切，最後他的眼神望向了我，我倆就這樣足足對視了十秒鐘。
十秒后，青年鬼有了動作，它的身形更加虛幻，已經到了快要消失的邊緣，我知道，它準備動手了，而第一個目標，就是我。
右眼瞳孔中，精光一閃而逝，青年虛幻的身影不再變化，它的眉頭皺了起來。
然而我的情況更加不好，腦袋忽然極端眩暈起來，右眼一陣痛感襲來，好像眼珠要爆開一樣。
不知道是青年鬼的力量太強，還是我今日陰瞳用得過多的緣故，我被反噬了。
我閉上右眼，再度睜開，右眼已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紅得嚇人。
我拔出沾染着我鮮血的匕首，徑直衝向青年鬼。
“精神攻擊不行，那老子就物理超度了你。”
我知道，這隻青年鬼，才是我們這次來蕭山古宅的主要目標，幹掉他，一切就結束了。
衝到青年鬼的身前，我一匕首刺向他，它輕飄飄的躲開，好像並不想跟我硬碰硬。
我暴風驟雨般的不斷攻擊了它一分鐘，但它都毫不費力的躲開了，主要它會飄！
我已經有些脫力，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而另一邊，關樂形勢也不大好，一對二，確實很吃力。
“大陽，你搞定沒啊，我要撐不住了，我這可是兩隻鬼！！”關樂沒時間看我的情況，只能發出沒有意義的喊叫。
我氣急了，直接張嘴罵道：“不是，你他么腦袋裏裝的是屎嗎？”
“兩隻鬼多個鎚子？你搖人...不對，你搖鬼砍它啊！！”
關樂硬挨了劍鬼一爪，往後退了幾步，露出一副恍然大明白的表情：“對啊，打得太激動，我都忘了，我還有幫手呢！”
關樂取下腰間懸挂着的小木葫蘆，拔開塞子，右手捏了一個印決。
“關家有令，鬼神相助，現！”
一隻臉龐破碎，渾身鮮血，只有一條腿的鬼，從葫蘆口鑽了出來，它的脖子上，還掛着一根粗壯的麻繩。
沒錯，這就是關家宅院后屋那隻弔死鬼。
關樂為了收服它，整整用了兩年，期間吃了不少苦頭，但確實也和這隻鬼，建立了較深的...感情！
“關瘸子，給我砍他！”關樂指着劍鬼，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剛剛劍鬼那一招斷子絕孫爪，着實讓他恨極了。
關瘸子這名兒，自然是關樂給弔死鬼取的，用他的話說，他的鬼，必須跟他姓。至於瘸子這個名字嘛，那就隨意多了。
指揮完，關樂便沖向了劍鬼的老爹，中年鬼，準備繼續與他完成那場慘烈的肉搏戰。
本來已經準備上了的關瘸子，聽到關樂的話，忽然用兩隻沒有瞳孔，只有眼白的眼睛，“呆萌”的看向了關樂。
我就一根麻繩，你讓我砍他？什麼意思？
凶煞靈智再高，也不是活人，有時候考慮問題，確實比較...一根筋。
劍鬼滿臉忌憚的看着關瘸子，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關瘸子也是一隻腿，被我砍了的劍鬼，也是一隻腿。
兩隻鬼同時出擊，拖着一條腿的身體，嘶吼着兇狠的沖向對方。
這一刻，來自南方的瘸腿關，與來自北方的單腿劍，正式碰撞出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