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桑梓 07

若她只是尋常驕縱就算了。

或許霜華還能和和氣氣地和她做表面姐妹。

若純從小就是個不服命的，本是個安安靜靜的小郡主。

不成想她父親過世，爹給了她個公主的位分。

她倒真的把自己當公主起來。

動輒便打罵宮女，哪怕宮女沒有過錯，她也要揪出過錯。

她這樣春風得意，全然忘了自己是踏着父親屍骨才成的公主。

後來，更是將手伸向了霜華。

那日，她邀霜華去后池賞蓮花。

一個不小心，她把霜華推入后池。

她則演起梨花帶雨的戲碼，在原地哭哭啼啼了一會，過了好久才去叫人。

若不是霜華有神明庇佑，怕早就去喝了孟婆湯。

而她也假惺惺地送給霜華一個香囊，裏面放着的不是蓮花，是葯。

不過，還沒等到霜華死。

若純的春秋大夢就破碎了。

家都沒了，還想什麼呢。

霜華本與爹娘藏身在內殿隱秘之處，只待天明。

那個賤人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竟然向敵軍說出爹娘與霜華藏身的位置。

不過，她也沒保住清白。

若純被那群人扔到荒野，自生自滅。

不過她也真的命大，她活下來了。

以後的日子不是賣身便是乞討。

但即使這般，她活着的每一日每一夜都在詛咒霜華。

後來，好不容易有人願意娶她。

那人雖貌丑、駝背、是個跛子，但也對若純很好。

他們夫妻情分一十八年。

霜華坐在他們家屋頂一十八年。

終於看到了她想看到的東西。

她夫君再也受不了她整日詛咒他人。

永遠離她而去。

這便是賭約的來源。

霜華走在無盡黑暗中。

挑了十三個漂亮魂魄幻化成十三顆珍珠。

依依不捨地放它們離開，“回家吧。”

這幾日天晴，夜晚又能看到星星了。

裴三郎見有星子，又覺晚風清新，招呼屋內的袁娘子出來賞星星。

袁娘子輕笑着，拿着些糕餅果子出來，笑着打趣他。

而裴三郎最是喜歡打趣袁娘子，拿了塊糕餅先給袁娘子，“娘子，你手上是新買的？真好看啊。”

袁娘子低頭看，原本空無一物的手臂多了一串漂亮珍珠。

她搖搖頭，道：“沒有啊，可能是原先就有的吧。”

十三顆珍珠，是她的。

隨着珍珠一顆顆回家，霜華看到了光亮。

她順着光亮離開。

“喲？醒了？卿卿？”熟悉的聲音在霜華耳畔響起。

睜開眼時，一張不想看見的臉，他又回來了。

長生眨着眼睛，伏在她身上，就這樣看着她。

“你！”霜華本能想扇他，但卻遲遲沒有下手，低下頭看，自己被鎖住，與百年前鎖住自己的鏈鎖一模一樣。

見霜華震驚的表情，長生點點頭，自問自答着：“沒錯，是我乾的。”

“為什麼！”霜華怒吼着。

“唉，不過就是覺得自己到年紀了，想……成婚了。”

成？婚？

他腦子進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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