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桑梓 02
袁娘子不相信，但看着她那副一定要去看看的表情。
算了，還是去看看吧。
推開門，她聽到了熟悉的孩童嬉笑聲。
“姐姐回來了！”
“姐姐快來和我們一起玩啊！”
弟弟和妹妹拉着袁娘子的衣角，往她懷裏鑽，還撒嬌。
袁娘子不可置信，但看着活生生還愛笑的弟弟妹妹，覺得昨日都是夢。
如今，夢醒了，就回家了。
“姐姐怎麼了？怎麼哭了呀？”小妹踮着腳，拿帕子擦了擦她的面龐。
袁姑娘笑了笑，轉手捏了捏小妹和弟弟的小臉。
“哎呀，姐姐這是幹什麼呀，好疼。”
“唔，姐姐幹什麼啊，好熱啊。”
她俯下身，緊緊地抱着他們，緊緊地，不鬆手。
屋內傳來母親的聲音，催促着他們，“還在屋外做什麼，還不快來吃飯。”
“呀，吃飯了！姐姐走吧，回家了。”他們異口同聲道。
袁姑娘鬆開了他們，有些更咽地說：“你們先去吧。”
“好哦！”小弟和小妹拉着手嬉笑着回家。
看着他們遠去的時候，袁姑娘竟有些失神。
或許昨日是夢境，或許今日是夢境。
“叮鈴——叮鈴——”微風捲起她衣角的銀鈴，一陣一陣的。
聞聲，袁姑娘轉過身，看着她。
一襲明黃色衫裙，梳着垂掛髻，鮮花點綴，珍珠簪子為輔，眉心硃砂。
就是一副小孩子的樣子。
袁姑娘慈愛的目光令她避閃不得，她就像個犯錯的孩子，低着頭問袁姑娘：“為什麼，那扇門打不開。”
她指了指藏在籬笆後面的小門。
袁姑娘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心中若有所思，說：“那個，應該是不屬於我的夢。”
袁姑娘慢慢地走過去，邊走邊說：“在我小時，我就有做過這個夢。”
她看了一眼身後，看姑娘依舊低着頭站在原地，輕輕喚她：“不跟上來嗎？”
霜華抬頭看了她一眼，愣在原地，過了一會，才慢慢跟上來。
袁姑娘等了霜華幾步，見她跟上來，便向前打開那扇小門。
小門後面看起來只是一段雜草叢生的小路。
“啪嗒——”戴在袁姑娘手上的珠串突然掉了，珍珠散落一路。
她有些抱歉地說：“我的珠串向來不牢固，能否請姑娘幫我拾一下。”
霜華點點頭。
“那就多謝姑娘了，一共十三顆。”
霜華依舊點點頭。
袁娘子看着前方，喃喃自語着：“在這個記憶里，我不姓袁，我姓江，似乎是前朝的某位官家小姐。”
第一顆。
“我在家中並不受寵，父親總是會拿我和長姐比較，但我不喜歡這樣，便想着逃。”
第二顆。
想到這，她笑了笑，道：“但，怎麼可能逃得了，我被隨意指婚給一人，那人算不上什麼良配，在這時，他出現了。”
第三顆。
幸福洋溢在她的臉上，但又有些害羞，“大婚那日，他搶我作皇子妃，他是陛下不得寵的三皇子，因為這事，陛下還責罰了他，但他依舊不後悔。”
第四顆。
“他有勇有謀，卻不得寵，差點就斷了他的皇位。”
第五顆。
“後來，他的哥哥弟弟都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而他也是留在陛下身邊最後一位皇子，自然而然就登上皇位。”
第六顆。
“他對我還不錯，一直敬我愛我，後來，我有了孩子，是個女孩。”
霜華微微一愣，有些忍不住，想要掉眼淚。
第七顆。
她不說了，只是向前走了幾步，拾起幾個交到霜華手中。
她細細端詳着霜華的容貌。
良久，她說：“第八顆，第九顆，第十顆，十一，十二，似乎還少了一個。”
霜華的手微微顫抖。
“我的女兒走時也才十二三歲，我也好想看她十五六歲的樣子啊。”
霜華低着頭，咬着嘴唇，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她看着霜華，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依依不捨地說：“最後一顆珍珠在那裏。”
霜華抬頭，想要去夠，卻夠不到。
“走過去拿呀。”
霜華似乎回到了她沒死的時候。
那時，娘也這樣說。
她站起來，小跑着去拿那顆珠子。
袁姑娘看着她的背影，回頭看了看那扇快要消失的門。
縱有萬般不舍，也只能短短說兩三句。
她悄悄地向著那扇門走過去。
霜華拾起那顆珍珠，聽着那小心翼翼不想讓她發現的腳步聲。
眼淚一顆一顆，滑落她的臉頰。
她不能回頭，她不能回頭。
她在心中吶喊着。
其實，霜華只是想呆在她身邊一段時間，只要能看着她就行。
其實，在她家落難的時候，霜華也想救她。
其實，霜華找回了她的弟弟和妹妹。
其實，霜華也想保護她。
但從此，她再也不會記得她了。
“其實！這些不是珍珠吧！”霜華突然喊着說，轉過身，向她奔去。
袁姑娘停下腳步，回過頭，淺淺一笑，眼淚一顆又一顆。
“我的清清長大了。”
她伸出手，卻再也觸碰不到了。
這些，都是夢啊，夢醒了，該回家了。
那一瞬間，霜華還是那個霜華，只是，娘不是她了。
她消失了，就像一陣風一樣，從霜華身邊路過，卻只是捲起她的衣角，輕輕拍了拍銀鈴。
從此以後，袁姑娘她能好好生活，不會記得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
也包括前生的記憶。
她做不了什麼，只是蹲在地上，無助的哭泣。
看着那扇門消失了，永遠消失了。
只有霜華留在了這扇門的裏面。
永遠留在了記憶裏面。
——袁娘子的回憶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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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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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咪咪來一句，老父親後面也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