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褲子脫了

第九章 褲子脫了

人有百年壽,國無百年寧。

今日的金潘國就迎來了百年來的第一場大災難。

有人闖入皇宮,廢了皇宮中的護城劍陣。

災難因金潘國皇帝而起,那最小的公主,不過是爆發的節點罷了。

山上的修道之人,一般不過問人間世。當然也有例外,而這金潘國與武當山便是這樣一個例外。

金潘國的皇帝也是個修道之人,至今已掌政過百年。而他自己的年齡,也不能以常理論之。這一切,都要從武當山收了一個皇子修道開始說起。

百年前,武當山掌教收了個天資出眾的徒弟。此人天賦力壓當時所有同輩,成了武當第一個年僅二十歲的金丹修士。

那時,沒人知道,這個少年其實是金潘國的小皇子趙之秉。

金丹境的趙之秉沒多久就叛出師門,回到金潘國,憑着一身修為,蠻橫的將他的皇兄從皇位上逼了下來。

等他在武當的恩師發現此事的時候,為時已晚。

武當那位掌教,便親自下山走了趟金潘國。沒有知道那個皇帝跟他的師父說了什麼,離開金潘國的時候,趙之秉還好好的坐在皇位上。

只是不久武當便傳出消息,掌教已經與這位曾是山上修士的世俗皇帝達成一致。他可以繼續做他的皇帝,但是不可再修行,若是轄地民生哀怨,掌教會親自出手打殺。

趙之秉自然不敢,也沒有任何異議。

武當山掌教的決定看似是對趙之秉的一種約束,實則也是一種袒護。

東勝神洲的天下,是儒家的天下。規矩都是儒家定的,在這個規矩內,世俗間的皇帝不可踏上修行路便是一條重中之重的戒律。

如趙之秉這般情形,落在儒家聖賢手中,唯有一死。

可武當山那位掌教橫插一手,硬生生將這件事變成了武當山的家事。便是儒家聖賢再強硬,也不可能對早已大乘境的武當山掌教出手,便只能默認了他的做法。

這也便是坐擁一座福地的金潘國附庸大夏,卻一直沒有被野心勃勃的大夏鐵騎踏平的原因。

旁人或許看不出什麼,了解武當山那位掌教的便知道,這位掌教真人,對趙之秉這個不孝徒弟真是喜歡的緊。

掌教的大徒弟是當時東洲第三的天才,當時便已是合體境修士。便是這樣一人,卻被那掌教派來盯着趙之秉,可謂相當大材小用。

說是監督,實則更有護佑之嫌。當然也有人猜測,這與那金潘國境內的魚池口福地脫不了干係。

更有人放出言論,武當山是想將魚池口福地變成自家的福地。

武當對此沒有回應,由着他們說去了。

十五年前,這位大師兄瓶頸鬆動,有破鏡的跡象,便趕回武當山閉關。

誰知這一去便是十五年,如今再回來時,便看到了街上被人稱作三公主的少女縱馬行兇一事,怎能不讓他氣憤?

武當山這位名叫王勉的大師兄,雖看上去年輕,實則已經是活了二百載的老妖怪。

當然,與他師父比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

修道之人的壽命遠不是習武之人能比得上的。

金潘國皇宮的上空,那位灰袍的年輕道人懸在半空,一手提着個少女,一手負在身後,看向屋頂出站的那個儒衫老人。

此人名叫董子淳,是個儒家門生,也是金潘國如今的相國大人。

王勉絲毫不將這個元嬰境的相國大人放在眼裏,冷笑道:「怎麼?趙之秉做錯了事,不敢來見我,讓你來頂缸?」

儒衫老人說道:「前輩說笑了,聖上身體有恙,才沒能出來迎接。」

董子淳看着年邁,實際上才王勉的一半,便以前輩相稱,旁人聽起來卻有些彆扭。

「你放屁!」王勉罵道,「趙之秉什麼德行我不清楚?你下去告訴他,不親自出來迎接,我就將他這心愛的女兒從這兒摔下去。」

董子淳面露難色,在他為難之際,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讓他鬆了口氣。

「師兄何出此言吶,你喊一聲,我來了便是,難不成我敬愛的大師兄來了,我還能縮在宮中?那豈不是大不敬?」

一襲黃袍的中年人落在房頂,頭上帶着金冠。此人面容乾淨,橫眉劍目,袍子上綉着龍紋,不用想便知是金潘國的皇帝,王勉的師弟。

董子淳拱手作揖道:「見過陛下。」

一襲黃袍擺擺手當是應答。他滿臉笑意,目光始終落在王勉身上。

王勉一步踏出,瞬間便來到趙之秉面前五尺處,手仍揪住少女領口,問道:「你是怎麼教的女兒?想讓我替你清理門戶?」

金潘國的小公主面色驚恐,顯然給嚇得不輕,想哭又不敢哭出聲,只能向她的父皇投去求助的目光。

趙之秉面露苦笑,躬身說道:「養不教父之過,婧兒變成如今這般,都是我的責任,請師兄責罰。」

王勉拽着小公主走到趙之秉面前,說了句令人大跌眼鏡的話。

「褲子脫了,教你做人!」

趙之秉面容愁苦,卻又不敢不從。只得將褲子拽下來。

皇宮之上,便發生了令人忍俊不禁的一幕。

堂堂一國之君,光腚站在屋檐上,任由一個穿着道袍的年輕人一腳腳踹在屁股上。

相國董子淳在一旁憋笑,面色漲紅。

不遠處,與李瀟並肩坐在檐上的史煜滿頭黑線。本以為跟着那道人過來,定然會看到一場驚世大戰,至少也能看到高手之間的捉對廝殺,誰知卻看到了一個成年男人的惡趣味。

李瀟笑得合不攏嘴,喝了口酒,差點嗆個半死,指着那處屋檐說道:「這個道士真有意思,對我胃口,有機會一定要跟他做朋友。」

史煜不管是在九劍門,還是之前孤身一人的時候,都算比較懂事的,又性格嚴謹。從沒有見過這種陣仗,便覺得不忍直視。

「走吧走吧,無甚意思。」史煜搖頭嘆息,沒有看到一場高手大戰,令他甚是惋惜。

李瀟大笑着拍了史煜腦袋一巴掌,便提着他的領口離開了皇宮。

接下來便是人家的家事了,再看下去實在不禮貌。

回到街上,李瀟將酒袋遞給史煜。

史煜便接過喝了一口,他已經不排斥喝酒了。果然就如同李瀟所說,喝多了就習慣了。

將酒袋還給李瀟,史煜問道:「為何那道人不下手重一點,以我來看,這樣的教訓,不痛不癢,不見得那皇帝能放在心上。」

李瀟沒有回答史煜的問題,反問道:「你覺得在在這樣一個皇帝的統治下,金潘國民生當如何?」

史煜搖搖頭,嘆息道:「不會好到哪裏去。」

李瀟卻說道:「恰恰相反,金潘國民眾豐衣足食,安居樂業,少有人對這個皇帝有怨言。」.

史煜瞪大眼睛,看向李瀟,問道:「這是為何?」

李瀟喝了口酒,說道:「趙之秉的皇位雖是篡權得來的,但事實上此人不論治國還是利民,都做的滴水不漏。而且這個皇帝從不仗着武當山這座大靠山開疆擴土,自趙之秉當上皇帝至今,沒有發生過一場戰爭,既然沒有戰爭,百姓能有什麼怨言?人們所追求的,不就是一個天下太平?」

史煜略一思索,便點頭道:「是這個道理。」

李瀟繼續說道:「趙之秉做的一件錯事,便是對操勞一生,生出了尋常老人都會有的那種心思,對他最小的這個女兒太過溺愛了,導致她在京城肆無忌憚,這也是金潘國的百姓唯一能詬病這位皇帝的了。」

史煜立馬就想通了,微微皺眉,摸着下巴說道:「如此說來,那老太太便是給那小公主真撞死了,也不會掀起太大的波瀾,本就是個將死之人,若是皇帝因此給了筆錢財,說不定老太太的家人還會對皇帝感恩戴德。」

李瀟揉了揉少年的腦袋,感慨道:「身在九劍門這種山上宗門,能有這種覺悟,不容易啊。」

史煜輕聲說道:「在被師父帶到九劍門之前,我的命比那個老太太還要低賤。」

李瀟看向這個目光堅毅的少年,突然心頭酸澀。他也想起了被師父收養之前的日子,與這個少年的經歷何其相似。就像水中浮遊,任誰都能輕易捏死。

路邊有擺攤的商販在賣酒具。

李瀟突然想起史煜想要個喝酒的葫蘆,便牽起少年的手向那攤位走去。

史煜不明所以,等走到跟前,李瀟指着地上的一排葫蘆,對他說道:「挑一個吧,都不滿意的話,我們再去附近的鋪子裏看看。」

史煜頓時瞭然,他隨口說的一句話,李瀟竟放在心上。

這一刻,十五歲的少年竟鼻頭一酸,險些有眼淚落下。

多少年沒有人關心過他?史煜記不清了,在他的記憶中,除了很小的時候關心他的父母,便是師父韓千葉。

如今多了個李瀟,反而有些不適應。

許久沒有的到回應,李瀟低頭看去。見少年在愣神,便一個板栗敲過去,笑道:「怎麼?不想要了?那我可能省下一筆銀子了。」

史煜趕忙挑了個樣式古樸的葫蘆抱在懷裏,嘿嘿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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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家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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