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軍校
第一章軍校
時間:公元1908年三月四日。~~~~
地點:柏林郊區,德意志帝國柏林預備軍官學校。
“聽我口號!第二大隊第五中隊第三區隊學員全體立定!”站在陽光下的教官對一群學員大喊道。
看着排列的歪歪扭扭的三十多名新學員,曾擔任過德軍援助伊拉克志願軍少尉排長的學校體能教官埃爾文·德羅茲(Erwin·Drütz)暗地嘆了口氣;在他看來這些學員雖然身體素質過關,但在精神方面卻感覺缺少了一種戰鬥的熱情。也是,如果真是優秀的人才,誰會不去正規軍校而是來這個二流的,為培養預備役軍官而設置的野雞軍校?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進軍校!?”
“報告教官,因為帝國之擁有陽光下之領土的目的尚未達到,正是我等大德意志公民矢勇矢忠地完成皇帝陛下大志理想之時!”一名身材中等的學員搶先答道。
“出列!你叫什麼?”
“報告長官,科隆的赫爾曼·穆勒(Herman·Muller)。”
“很好,你所說的正是我們這些繼承了費德烈大帝信念的軍人之理念!現在入列!”德羅茲滿意地看了看赫夫曼,總算區隊裏還有一些熱血青年。
“多謝長官!”赫爾曼臉露喜色地後退一步,重新併入隊列。
“赫爾曼同學說的好,作為軍人當時刻牢記三個要點:犧牲、堅定、忠誠!現今國際環境惡劣,正是帝國迫切需要吾等之時!”德羅茲頓了頓:“願意進這所學校證明你們的血是熱的!是想為帝國奉獻的!但是光憑熱血就能救國嗎?不能!所以你們要學習作戰技巧和戰術,為的就是將來把你們所學的用在戰場上!由於你們今天剛剛入學,所以就先圍場地跑三十圈。”德羅茲說完便帶頭跑了起來,身後的學員參差不齊地跟着,只能勉強稱之為隊列。
雖然已是下午,但今天的太陽卻格外的烤人,烈日使地面上升起了陣陣熱浪。隨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大部分學員身上的預備軍官軍服漸漸開始被汗水侵濕,伴隨着跑步聲中的喘氣聲也大了起來。漸漸地原本還算整齊的隊列被拉開了,而那些因為教官的演講而衝勁十足的學員的腳步也慢了下來。
一個小時后一個國字臉的學員最終選則了放棄;他把軍帽往地上一扔,就地盤腿坐在草地上大喘粗氣。這一舉動刺激了一部分心志不穩的學員,很快就有其他人選擇了效仿。不一會兒的時間草坪上便淅淅鬆鬆地坐下了七八個大喘粗氣的學員。對此德羅茲視而不見,臉色平常地一次次從他們身邊跑過。看見教官並沒有對這些大膽的學員做出任何錶示和或,又有一批學員把腳步放慢了下來,他們很快被大隊給拋在腦後。www.
兩個小時后僅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學員還在努力跟上德羅茲的步伐,其餘的人不是坐在操場旁樹蔭底下就是在操場上慢走。
德羅茲心裏默算了一會兒,在跑到第三十圈時停了下來,最終只有六個人撐到了結束,其中就包括長着一張娃娃臉的赫爾曼。
“集合!”帶頭跑完的德羅茲額頭微微出汗,朝堅持下來的六個學員滿意地點了點頭。六人迅速集結,而其他沒中途選擇了放棄的學員也匆忙趕來,很快三十餘個學員便重新在跑步前的那片草地上集結了三列。
德羅茲站在學員們前面沉默不語,一時間場面冷清了下來,只能不時地聽到喘氣聲。他用嚴厲的目光注視着學員們,直到幾個偷懶的學員心虛地錯開了視線才說道:“現在我宣佈:所有沒有跑過二十圈的人一律沒有晚飯!最終跑完的同學晚飯加肉!”此話一出就明顯有幾個學員激動了起來,隊列也變得不整齊了。只見第一個坐下的國字臉的學員猛地舉手大喊:“報告教官,我抗議!”
“對,我們不服!”數個聲音也從隊列中傳來。
德羅茲把手一揮:“全體立定!”,那些正大聲抱怨的學員慌忙的站直了身體,本來想抱怨的話也只好悶到肚子裏。將學員的抱怨終止后他說道:“我知道你們有些人覺得不公平,覺得之前沒有說出懲罰條件,覺得我在虐待!讓我告訴你們,這次跑步正是在考驗你們的意志力!連堅持跑步的意志都沒有的人又怎麼有可能有毅力完成學業,報效帝國??!你們現在回去都給我好好反思!現在解散!”
聽到教官的訓詞,偷懶的學員態度不一;有慚愧地、有不服地、有無所謂地。但共同的一點是他們都羨慕又懊惱地看着及格的人兩兩三三朝食堂走去,開始擔心起如何才能空腹度過一整夜。
“東方人,你體能不錯啊,居然能堅持到最後。”解散后赫爾曼走到一個準備前往食堂的高個中國青年旁:“我叫赫爾曼,科隆人,今年二十歲。未來一年都得住一個屋檐下,交個朋友吧?”
“呵呵,剛才列隊時就聽你說過了,我叫劉裕,中國人。”劉裕對手搭在自己肩上的赫爾曼友好地笑了笑。
“哈哈,中國人!中國人也來為帝國犧牲?”赫爾曼不自覺地嘲諷了一下。
應該說1900年以前的西方人並不了解中國,對中國人唯一的印象只是一些打扮古怪,長着辮子的鴉片鬼,只是茶餘飯後的笑料而已。但隨着義和團事件爆發,和清政府吃了激素似地向十一國宣戰並迎來了八國聯軍后,西方人對中國的印象就完全徹底改變了。由於義和團的愚昧、清政府的失策加上西方政府的宣傳,西方人普遍對中國人非常反感,認為是一群絲毫不懂文明法制的野蠻人;連神聖不可侵犯的外交大使館都敢攻打!
隨即而來的帝國主義瓜分狂潮更是使中國在國際的地位一落千丈,可以說當時西方民眾在對亞洲地位上的看法上明顯偏向於表面上禮貌文明的日本人,更有英國議員曾建議將北中國交託‘文明的盟友’日本代管。
在這種大環境下,赫爾曼不自覺地透露出對中國的藐視,也就不足為怪了。
劉裕似乎也是習慣了西方人對自己祖國的態度,自嘲一笑道:“我是作為官派留學生而來,確實不是為了你們的國家犧牲的。”
赫爾曼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語氣不對,摸着頭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呃,劉,我並沒有惡意……”
“別擔心朋友,這些事我已經看太多了。”
赫爾曼似乎是鬆了口氣,轉而有些好奇地問道:“劉,說說你的國家吧,那裏的女人真的都用繃帶當襪子么?”
“……是的,中國的貴族對於小巧的腳有着畸形的偏愛,以至於婦女都以擁有小腳而驕傲。所以你所說的繃帶就是為了綁腳用的。”
隨着劉裕說完的嘆氣聲,赫夫曼驚訝道:“天啊!難道在腳上綁繃帶僅僅是為了小腳嗎?”
“很可惜,但確實是。”
赫爾曼似乎無法相信居然因為一小批人的審美觀念而使得全民都加入到培養小腳的運動中。他看了劉裕一會兒,卻又奇怪地問道:
“你們中國人腦袋後面不都是有一根辮子么?”
劉裕左手摸了摸光禿禿的腦後,語氣有些沉重道:“曾經有一個帝國,他擁有四千多年的歷史,和自祖先就遺傳下來的傳統。這個國家的子民自信、禮貌、守信、謙虛。這個國家的文明在當時領先世界任何一個國家,它所產的瓷器、茶葉、絲綢遍佈世界。然而,在一系列天災**和偶然事件的打擊下,這個帝國被它北方的鄰居佔領了。這個鄰居既沒有文字也沒有文明,但可悲地是這樣一個民族卻靠武力征服了那個帝國。
這個自稱滿人的民族在征服帝國后,一方面瘋狂地吸收帝國文化,另一方面,則恐懼於人民的凝聚力,擔心有一天自己的子孫會被趕回北方荒原。所以它以更加瘋狂的力度去滅絕任何不利於他們統治的文化;首先就是消除自己與帝國人之間的外貌差距;比如強迫帝國人將頭髮剃成他們的豬尾巴、禁止原先帝國的一切服飾而改穿滿人服飾……
他們成功了,原本優秀的帝國人漸漸變得越來越愚昧、落後,而這個曾經世界上最偉大的國家之一,也從此一蹶不振……”
“原來如此……天啊,我從沒想到居然在遙遠的東方還曾發生過這樣可悲的事情……我為你的民族感到惋惜。劉,你可以寫一本介紹那個曾經的帝國的書,我相信一定能夠改變文明人對你們的看法!”
“呵呵,那也得等我畢業了。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建議。”
兩人順着腳步聊着聊着就到了食堂,在排隊拿到食物和二兩豬肉后把餐盤放在桌上,等教官下令‘開動’后迅速解決了伙食。在回宿舍的路上兩人繼續聊天。劉裕了解到赫爾曼在家裏排行最大,下面只有一個妹妹。穆勒家族是當地有名的商人世家,曾祖父是從巴伐利亞遷移到科隆的,目前家族經營着一家本地的科隆商業銀行。
天色漸黑,兩人加快了腳步,畢竟誰也不想因為晚到幾分鐘被查哨的教官關禁閉。裏面那帶頭偷懶的國字臉和另外幾個人佔着宿舍唯一的書桌在吃花生米,從隻言片語中劉裕得知他叫羅肯(lokken)是格丁根人。還有兩個學員躺在上下兩個卧鋪討論着,其中一個圓臉學員道:“聽說了嗎?法國人開發出了一種速射野戰炮,據說比克虜伯生產的同類型要快一倍!”
“道聽途說而已,法國佬炮兵最後一次超過帝國的時候還是在拿破崙時代吶!這個矮個子要是知道高盧雞在‘統一戰爭’(即普法戰爭)的表現,一定會從墳裏面跳出來的!”答話的是躺在下鋪的瘦小青年。
“時代在變化,法國人在某一方面出現突破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哈,就高盧雞那種將鼻子翹到天上的態度,又怎麼可能有我們德意志人的嚴謹?”
圓臉想了想:“法國畢竟是能夠威脅到帝國的國家,決不能因為他的民族性而小瞧敵人。這才是德意志的嚴謹!”
兩人談着彈着就談僵了,之後就默不吭聲地各自躺在床上發起了呆。
這時,赫爾曼與劉裕走了過來,向二人伸手道:“科隆的赫爾曼和中國的劉,兩位朋友……?”
圓臉友好地笑了笑;“啊……漢堡的保羅·普里茨(Paul·Plitz),他是普魯士的奧古斯·萊特(Augus·Lechten),幸會!”
“二位都是立志為皇帝陛下戰鬥的戰士,至於法國人的大炮是不是比我們的要好,那是將軍和參謀部的人操心的事,反正我們作為將來預備役軍官的責任就是儘快訓練好義務兵,然後帶着他們上戰場!”
榻上二人贊同地點了頭,四人就這麼聊上了;結果就是作為中國人的劉裕不停地解釋德國人對中國的好奇……
過了不久,當門外的哨聲響起后,眾人都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卧鋪上。2分鐘后燈滅了,劉裕在黑暗中望着窗外明月,雙手抱着枕頭慢慢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