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我，古鎮，是個孤兒

牛魔王看着小妖手中的信竟然呆住了。我，牛魔王，也有收到兒子家書的一天？數萬年了頭一遭，還有點不知所措。牛魔王面上鎮定無比，甚至眼神中帶着幾分嫌棄，活脫脫被老師通知去學校的家長的表情，總覺得打開這信就會有一大堆麻煩湧來似的。他輕飄飄取過信件，撕開了一目十行眨眼間看了十來遍，又將另一封散發著女子氣息的絲絹信瀏覽一遍，身上的氣勢越來越盛，面前小妖已經趴在地上滿身大汗的瑟瑟發抖。連史官都舉不起筆來了。小弟出了事？紅孩兒臉色瞬間變了，他離開時見小弟和倆劫匪玩的開心，就沒去打擾。兩個小毛賊而已，小弟躺那兒任他們打也傷不到一根牛毛的。出了意外？一抹紅光在紅孩兒身上流過，煞氣翻滾：“父王，小弟說了什麼？”牛魔王看他一看，咬牙喝道：“升壇！祭祖！”又祭祖？紅孩兒一身煞氣都整不會動了，眨眨眼一臉懵，我牛家又要絕後了么？看老爹這氣勢，莫不是小弟入贅了請老爹參加婚禮？果然，就見牛魔王神情悲憤：“吾不孝，今日棒殺雙子，致使牛家絕後！吾愧對祖宗！”紅孩兒搖搖頭，父王祭祖也沒用的，小弟不在這兒，打不到的……不對，雙？剛想到這兒，就見一道鞭影。啪！一聲脆響，紅孩兒整個人都被抽爬在地上，妖王如他，竟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就像古鎮一樣只能滿山亂躥着躲避。“我讓你奶奶！”“啪！”“我讓你勾女！”“啪！”“我讓你絨兒！”“啪！”牛魔王開始喝酒了，邊喝邊打，越喝越打。紅孩兒哇哇大叫着，望空丟出一口暗紅色的棺材，往棺材裏一鑽，御着棺材一個加速就飛出了積雷山。如果古鎮在，一定很眼熟這口棺材，上面還沾着些濕土，剛從墳墓里刨出來一般。紅孩兒跑了，牛魔王一雙牛眼在平天洞裏來回巡視，小妖們瑟瑟發抖。唯有史官，雖然被強大的牛威壓着趴在地上，卻兀自堅強用禿毛的毛筆，記載着。【壬寅年，五月初四，牛魔於平天洞鞭笞長子，全然不記得方才的其樂融融，非人哉！】牛魔王一把奪過他的起居注，喝道：“去，給那豎子回信！”“告訴他，既然私自踏上新道，那就自擔責任，給他十年時間，能把十大仙門真傳弟子踩在牛蹄下，咱依舊父慈子孝！若不能，不許他再踏上積雷山一步！”史官趴在地上，已經將古鎮的信瀏覽完了，艱難抬起頭問道：“二少爺要的錢呢？”“什麼錢！”牛魔王暴喝：“他走新道都不和老子打招呼，不抽他已經是寵着他了，還敢提錢？紅孩兒作為長子屁點大就被我扔進火焰山，獨自修行三百年老子不聞不問。他算老幾憑什麼要錢？”史官趴在地上，寫信之餘悄悄記載歷史：【老二飢餓於外，求父施捨，牛王蠻橫拒絕，且振振有詞，天下豈有如此之父？非人哉！】嗯，他算老二。牛魔王兀自冷哼：“要錢沒有，鞭子一條，有本事自己搞定，沒本事就滾回來，老子親手抽了他的氣血，他還是咱乖兒子！要星星我都給他摘下來。”積雷山上雲氣翻滾，顯示着此間主人頗不平靜的心情。古鎮此刻心情卻美得很，有驛站的空間快遞，最多一下午就能收到家裏寄來的資金，可以真正享受一下這個世界有錢人的生活了。玄荒界距離西遊已經有四萬餘年，社會狀況早不是純粹的古代世界了，它發展了，但又沒徹底發展起來。古鎮描述不出來，反正他很喜歡這裏，新奇！尤其凡間的美食，和積雷山不一樣，更不會有人來強制喂他牧草吃。美美睡了一覺，做了個起床操，古鎮要了一大桌美食，美滋滋的在客房內享受。八菜一湯還有四道糕點小吃，擺滿了一桌子。掌柜的一臉奉承的笑，卻又在不經意間閃過一絲絲肉痛。

他覺得面前這牛妖在宰他了，這是勒索！但他又不敢抗議，他不怕妖精，有妖古衛護着有沒有修士敢在城內作亂，但他怕牛妖把棺材的事情抖出去。掌柜的表情落在古鎮眼中，這小老兒心思還挺多。他從懷裏摸出掌柜昨天塞給他的荷包，連着身上的銀刀幣一柄丟給了他：“荷包是你的，原封不動還你。銀刀是預交的飯錢和住宿。”掌柜的吃了一驚，一把抽掉摸向錢包的左手，右手將左手按在胸口不讓它亂動。差點就把荷包收回來啦！還好理智還在。他看向古鎮的眼神都變驚恐了，這位爺不要錢，要啥子？他合計着客棧里出了具棺材，是大事但也不算太大，怎麼著也是錢能擺平的呀，總不會是凶殺案，要把官司扣我頭上吧？這麼一想，掌柜的臉都白了。古鎮見他在一瞬間臉色已經換了好幾個色，腦洞已經不知道開到哪兒去了，強咽下口中肘子，嘟囔道：“別多想，那棺材就是我帶來的和你沒關係。”掌柜的怔住了，委屈的看着古鎮。好一會才一拍腦袋又恢復了迎客那種純真的笑：“原來是誤會！這東西解開了就好，您好好吃，這桌是老兒請的！咱不打不相識。”古鎮忙着吃，從挨打到現在，兩天了各種事情耽擱，一粒米沒來得及吃。連餐桌禮儀都顧不得了——事實上積雷山也沒啥餐桌禮儀，都是妖精裝什麼犢子？他點點桌子上的錢，示意掌柜收走，他不差錢。掌柜推辭幾番，終究推不過收了去：“錢老兒收了，但少俠這般人物還肯來咱河陽老店，老兒肯定得表示表示。我讓小四去春江苑請位姐姐來給少俠唱個小曲兒可好？放心甲子房的牆板都是特製，隔音效果甚好，什麼聲音也傳不出去。”古鎮一雙牛眼頓時亮了，這個可以有！門口傳來噹噹的敲門聲。這麼快？古鎮希翼的看過去，就見店小二作揖進來：“貴客，有驛站驛卒送來您的信。”古鎮眼睛更亮了，隨手抓起自己所剩無幾的銅錢塞一把進店小二手裏。這信送的好，爺有賞！“謝爺嘞！”小二作揖行禮，唱了個大喏：“謝天字一號房少爺大賞！合該您仙道昌隆福壽無雙嘞！”古鎮哈哈大笑，他是個靦腆小妖，被人這麼大聲感謝，怪不好意思的。“看來少俠是逢到喜事了，老兒這廂恭喜了。”掌柜彷彿喜同身受，也向古鎮道賀。你也要賞？古鎮將剩下的銅錢一股腦塞進掌柜懷裏。掌柜哈哈笑起來，這年頭賞小二的不少，賞掌柜的可不多，錢不多可吉利呀！古鎮在店小二殷勤遞來的毛巾上擦擦油手，撕開信封認真讀起來。看着看着臉色就不對了，到最後看信的眼睛不時的飄向掌柜和小二手中的銅錢。問：打賞出去的錢，怎麼討要回來，才不顯得丟人？老牛，誤我！懲罰孩子打鞭子就是了，哪有扣生活費的？還要十年內將十大仙門真傳弟子摩擦？神奇了呀，無仇無怨的我摩擦人家做什麼？而且別人有整個門派支持，你連幾個銅子兒都捨不得給我。我拿牛蹄子去摩擦人啊？神經病吶！古鎮兩眼祈求的看向掌柜和店小二。掌柜還保持着恭喜的手勢：“少俠可是收到親人來信？”古鎮搖搖頭，不是，沒有，你別瞎說！我沒爹，我爹才不會這麼殘忍，我定然是孤兒。他深吸口氣：“那個……掌柜……”“少俠您說！”掌柜笑的極走心。“掌柜的，你……你知道安家怎麼走么？”古鎮還是沒臉要回賞出去的銅子兒。實在不行，打工吧！身為一個妖精，好歹有兩把子力氣，總能養活自己的。大不了去給人做保鏢，古鎮現在滿腦子都是吳管家送來的見面禮。年輕了啊！有人送禮，為什麼不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