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見面的前奏

龍族原生世界，北極圈內。

一艘屬於加圖索家族名下企業，但此刻載滿了卡塞爾學院一眾執行部精英的破冰船正在冰海上行駛着。

這艘破冰船上最高領袖是掌握鍊金術的副校長，而指揮官則是卡塞爾學院執行部本部的部長馮·施耐德教授，帶着麾下一眾好手，還有兩位執行部預備專員，加圖索家的少爺凱撒·加圖索以及他的正牌女友諾諾。

同時，作為最高領袖的特權，副校長還帶了一個自己的擁躉，血統降級降到F級，卡塞爾學院新聞部部長廢狗芬格爾也混在了這精英薈萃的破冰船上。

對於這位加圖索家的少爺上船，執行部專員和施耐德都沒有過多意見。

雖說加圖索家是卡塞爾學院的校董之一，還是龍血秘黨的一席。但陪太子讀書這點在執行部並不適用，之所以讓凱撒上船，是因為他本身就具備着作為一個執行部專員的優秀素養，只是需要一點磨鍊。而凱撒的女友諾諾，她自身那堪比言靈的側寫能力對於追蹤目前失蹤，屬於混血種世界全球通緝名單第一位的路明非或許有幫助，至於芬格爾這個廢狗嘛···怎麼說也是路明非入學卡塞爾學院第一學年的舍友，說不定能派點用場，也就捎帶上來了。

說實話，這艘船上沒有人認為這個捎帶上船的廢狗芬格爾能有什麼用處，但誰叫副校長是芬格爾的指導老師呢，還是當下混血種世界裏唯一一個鍊金術大師，這點特權還是有的。

再加上芬格爾作為卡塞爾學院的新聞部部長，而他們現在的行動正如古籍中記載的屠龍勇者團隊，勇者斗惡龍的事迹總得有個吟遊詩人記錄下來，將其傳唱下去嘛。

芬格爾擔任的就是這一角色。

至於為什麼來自學院本部還有龍血秘黨那邊這麼篤定失蹤的路明非，還有闖入卡塞爾學院的兩個龍王會出現在北極圈這點，這不是他們該關心的，他們是站在屠龍一線的戰士，戰士只需要服從命令就好了。

即便是有想法，至少在現在這艘船上，誰都不會說出來，影響團結。

但總有人不這麼想，而唯一一個可以這樣將這種想法表現在臉上的，只有這次等同於陪太子讀書性質的太子本人凱撒·加圖索了。

冰冷的海風從海上而來，凱撒站在甲板上，望着眼前白茫茫一片的大陸架，海里的浮冰，那張帥臉卻沒有半點欣賞風景的好興緻，眉頭緊鎖，無視着這凍人的海風，站在那裏，彷彿像是在思考今天晚上到底該吃什麼的糾結。

只是相比於糾結今晚到底該吃什麼，凱撒所糾結的自然是其他事，一些從這場所謂的屠龍行動一開始就在煩惱的事，而最煩的地方莫過於此，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這種糾結和煩惱的源頭到底在哪。

是因為自己剛剛收入學生會的S級新人王路明非被兩個龍王腐化？這對一向驕傲的凱撒而言算是恥辱嗎？不，這是一個沒有人想看到的意外，當路明非被青銅與火之王雙生子擄走的那一刻，就註定會有這樣的可能發生，在他們這些混血種世家自小灌輸的教育理念里，龍族與混血種之間是你死我活的鬥爭，腐化一個S級新人王，雖說是第一例，但也情有可原。

所以與其說凱撒在羞惱，在恥辱自己剛收的S級小弟一轉眼功夫就被突然殺到卡塞爾學院的兩個龍王腐化成死侍，從而讓他感到羞辱，選擇接受卡塞爾學院和家族調令登船，想以學生會會長的身份送自己小弟一個體面。倒不如說凱撒那敏銳的第六感，直覺，本能意識到眼下發生的種種事，都透露着不尋常，詭異的味道。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從哪找出問題所在，無論是路明非還是來北極圈屠龍，他都本能覺得不對勁，但就是不明白。

-----------------

“想到什麼了嗎。”身旁，諾諾也是跟凱撒一樣的眉頭緊皺，顯然二者想的都是同一個問題，且同樣都一無所獲。

“想不到，那兩個龍王帶着腐化的路明非來北極圈意義到底在哪。雖然說關於龍族的史記《冰海殘卷》有記載龍族的朝聖之地是在冰海，但黑王早已死去，他們帶着路明非回到這片朝聖地能做什麼呢，獻祭？一個S級混血種的獻祭又怎能比得上作為初代種的他們。你呢，你的側寫沒有提供任何有用的消息嗎？”

“我跟那倆個龍王又不熟，也不了解他們的生平，側寫也需要一個切入點好吧。”

諾諾搖頭，凱撒皺眉，但這也不怪他們。

他們只是陷入了一個思維誤區，沒有重啟之前的記憶，這次三周目他們相當於重新認識路明非這個S級新人王，完全不清楚在這場追捕路明非和兩位龍王的行動中，本該作為附庸的新人王路明非其實才是這次追捕的頭號目標，兩個龍王也是圍繞着路明非行動。

但這件事，龐貝不可能告訴這些局外人，只會讓他們做好分內之事去屠龍而已。

只是他還是小瞧了自己親手創造出來的兒子和兒媳，他們雖然沒有關於重啟之前的記憶，但本能意識到不對勁，站在破冰船的甲板上，互相探討着問題到底出在哪。而就在破冰船在北極圈內航行的時候，李飛和來自遙遠未來的另一個自己，早已充當司機，將龐貝放置在尼伯龍根國度之中，準備用來給路明非添堵的楚天驕和楚子航都送到了北極圈內，此刻的李飛和另一個自己，正藏在尼伯龍根國度之中，看着凱撒和諾諾在用唇語交流。

“到底是精英啊，就算沒有重啟之前的記憶，也本能覺得不對，還為了保險起見，小兩口跑來甲板這裏背對着用唇語交流，嘖嘖嘖。”李飛在那感慨着凱撒和諾諾之間的默契，又通過尼伯龍根國度這層屏障，跨過重重障礙，看着那個在會議室中假寐，代替楚子航存在的獅心會會長阿卜杜拉·阿巴斯。那張帥氣的中東面孔下，李飛能明顯感受到他體內涌動的龍血，而他此刻的狀態，有點像諾頓還是人類老唐時候那樣，需要一個機制喚醒。

只是這個喚醒機制不會像諾頓那樣，需要獻祭一個弟弟這麼惡趣味，但也會更簡單，有可能只需要一個口令，或者類似赫爾佐格控制源稚生三兄妹那樣，一個富有節奏的梆子聲就行。

再看着身後停在雨夜高架橋上的邁巴赫中那對父子，李飛這才看向旁邊這個來自遙遠未來的另一個自己。

“你打算怎麼把這傢伙投放出去，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完全就是在順水推舟啊。龐貝那傢伙，從一開始就意識到了路明非會帶着諾頓和康斯坦丁來這邊，明面上把混血種世界一眾好手連自己寶貝兒子都扔過來。反正現在世界被路明非重啟了，凱撒也好，諾諾也好，還有芬格爾，這些本該跟他作為生死好友的人現在對路明非的感情都很淡，可路明非不是，龐貝純粹就是奔着噁心路明非心態來的。”

李飛在那自顧自的說著，遙遠未來的李飛也沒反駁什麼，聽着李飛絮絮叨叨說完，這才指了指這個包裹着他們，與現實世界有着一牆之隔的尼伯龍根國度。

“很簡單，就這麼投放出去，楚子航確實是死了，但終究不是死在他龐貝手裏，是死在了夏彌手中。他龐貝雖然吞噬了夏彌和芬里爾融合誕生的新生命死神海拉，掌握了祂的權柄。但在亡者方面嘛，連路明非他自己都沒搞明白，你指望龐貝能搞明白？楚子航不受控制出現在這裏，他或許會驚訝，會疑惑，但絕對不會夠來湊熱鬧，那邊可是有大寶貝在等着他開挖呢，不過，要這麼直接投放還差了點，得給這小倆口來點一些漫不經心的說話~”

隔着尼伯龍根國度，帶着李飛觀察着在破冰船甲板上用唇語交流的凱撒和諾諾，遙遠未來的李飛帶着幾分惡趣味在那說道。

凱撒和諾諾自然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兩個惡趣味滿滿的傢伙看在眼裏，他們還在討論從路明非入學到現在發生的一系列讓他們猝不及防，甚至都搞不清楚緣由在哪的事件。

諾諾天生沒有言靈，但她這個本身就堪比言靈的側寫能力，在龍四原文裏，能夠憑藉唯一記得楚子航事迹的路明非一張嘴，成功在不存在楚子航的世界裏模擬，並找到楚子航所在的位置。這次讓她參與到追捕路明非的這場行動里，也是有這方面的考慮，只是還沒等諾諾這邊發揮側寫能力，命令就讓他們直接往北極圈匯合，但這種沒有理由，強行讓他們前往北極圈抓捕路明非和兩個龍王的行動本能讓很多人意識到有問題。

可越是意識到有問題，他們就越不敢直接說出來。

想想，能上這艘破冰船，被安排到北極圈屠龍的，都是混血種的精英分子，自己能想到的問題，別人就想不到？可大家都能想到，卻又都不敢說，無非就是害怕在這艘破冰船上藏着什麼別有二心的內鬼。一旦自己這邊先露出破綻，天曉得這個別有二心的內鬼會做出什麼事。可以說，此刻這艘在北極圈內搜索龍王和路明非蹤跡的破冰船就是一個堆滿火藥的炸藥桶，所有人都盯着點燃炸藥桶上的引線，卻沒有人敢第一個去點燃它。

而來自遙遠未來的李飛，還有李飛現在要做的，就是親手將這個炸藥桶的引線點燃。

至於點燃這個引線的人嘛，就是此刻在他們兩個觀察中的諾諾和凱撒。

-----------------

“說實在的，這是我第一次覺得一切事情都超出我理解的範疇，青銅與火之王也好，路明非也罷，都是這樣。”凱撒看着面前被破冰船破開的冰海，不再用唇語跟諾諾交流，直接出聲，“我不是在意路明非被龍王腐化成死侍，我只是覺得從一開始我們就是被人推着走的，校長，董事會代表的龍血秘黨，甚至是路明非，你說他為什麼就會出現在回宿舍的路上呢？”

凱撒說著自己的苦惱，但也正是這一番話，卻讓一開始自己側寫能力就失靈的諾諾在這瞬間，似乎有一道閃電在自己腦海中掠過。

“你剛剛說什麼？”諾諾看着此刻好似在發牢騷的凱撒，追問着。

“我剛剛說什麼了？我只是在說這艘船上所有人的心裏話啊，從龍王襲擊校園帶走路明非開始，我們所有的行動都是被推着走的，我都搞不懂當時那個情況，路明非怎麼有心思回宿舍睡大覺的啊，他怎麼能睡得着。”

凱撒感慨着路明非的離譜操作，可這離譜操作卻又極度符合路明非的衰仔人設，畢竟在一周目的時候。老唐被小魔鬼路鳴澤的手下酒德麻衣忽悠着來襲擊卡塞爾學院時，路明非也是想着回宿舍睡大覺，要不是被諾諾逮了個現行，說不定康斯坦丁還不用死呢。

凱撒這漫不經心的話語，在此刻將困擾着諾諾無法展開側寫能力的疑惑解開。

“如果路明非不是想回宿舍睡大覺，而是算準了時間，知道青銅與火之王這對雙生子會來找自己呢？”在凱撒這漫不經心的話語下，諾諾只感覺自己原本停滯不前的側寫能力開始轉動了，他之前最開始代入的視角是建立在路明非和兩位龍王彼此之間不熟悉的基礎上，沒有重啟之前的記憶，諾諾也不可能想到路明非會在他們之前跟青銅與火之王聯繫上這件事。

可隨着凱撒的話語，將之前這個不存在的可能設想放進側寫能力之中后，似乎一切開始變得合理起來。

“諾諾，路明非憑什麼認為那對龍王會來找自己？”

“因為他們認識！”

“路明非是另一個龍王？！”

“不，如果路明非是龍王，在青銅與火之王雙生子襲擊校園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死了。”

凱撒皺眉，不是很懂諾諾這個側寫推斷出來的聯想，但諾諾也沒有先給凱撒解釋，她也需要驗證。

“諾瑪，我需要路明非在入學卡塞爾之前所有社交記錄！現在就要！”此時他們還在服務區內，諾諾第一時間掏出手機，就開始聯繫卡塞爾學院的智能管家諾瑪。

“以我凱撒的名義，最快速度匯總。”一旁的凱撒看到諾諾這番舉措，也湊到手機邊上，多加了一句。

“好的，十分鐘后將發送到你們的電腦郵箱。”

手機那頭，是來自諾瑪的回復。

凱撒和諾諾對視一眼，也就從甲板上離開，朝着船艙跑去。

而看着這一幕發生的李飛還有遙遠未來的李飛，自然是樂見其成。

“好了，接下來就讓這艘破冰船合理的停在這裏吧。”

遙遠未來的李飛這樣說著，而這個包裹着他們，帶着楚天驕和楚子航父子一直延伸到北極圈的尼伯龍根國度，此刻也在遙遠未來的李飛手中變了模樣。而反饋到外界時，就是此刻正在這艘破冰船上各司其職的眾人收到了警報，在凱撒和諾諾這邊剛接收完從諾瑪那邊匯總，傳過來關於路明非的社交記錄時，在這北極圈上空，耀眼的極光出現，將整個北極圈上空覆蓋，而這艘在冰海中航行的破冰船也在極光升起之際停擺，就這麼懸浮在冰海上。

破冰船上刺耳的警報響起，打斷了凱撒和諾諾調查的進程，不得不走出船艙，緊接着，他們就看到眼前壯麗的一幕。

在天邊升起，覆蓋整個北極圈的極光此刻猶如銀河，從天際落下，一點一點朝他們這艘突然停擺的破冰船靠近。冰冷，飄着浮冰的海面上，層層霧氣升起，配合著從天際上猶如銀河落下的極光，將此刻破冰船停擺所在的海域襯托猶如仙境。

而李飛也劃開了尼伯龍根國度與現實之間的障壁，將被另一個自己加了料的亡者楚子航就這麼從尼伯龍根國度里扔了出去。

“好了，這裏的事就交給楚子航，凱撒，諾諾還有芬格爾他們吧。放寬心，那個用來代替楚子航存在的阿卜杜拉·阿巴斯，給他們練手剛好合適，還能讓凱撒和諾諾提前知道自己血統上的秘密，我看着呢，不會有人出事的。”

遙遠未來的李飛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那給李飛打包票。

“這點我是信你的，那我們現在就去黑天鵝港那邊，看看路明非？”

“嗯，算算時間，該碰上了，有些事情啊，還真得讓路明非自己去面對，走吧。”

與另一個自己一問一答之間，李飛和來自遙遠未來的李飛都從尼伯龍根國度之中消失，連帶着楚子航的生父楚天驕。

只有被投放回現實的亡者楚子航，此刻正從浮冰上站起，一雙永不熄滅的黃金瞳，透過重重霧氣，看着在不遠處甲板上，鎮定自若，指揮着那一頭金髮的同齡人。那雙毫無生氣的雙眼此刻也有了點點神采，朝着那艘破冰船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原本還漂浮着浮冰的海面此刻早已化作一片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