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觀察

“你就問了這麼幾個問題，就直接把他關了起來，是不是……有點兒草率？”第三區污染研究所里，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站在周奇身旁，眉頭高高皺起。在他的印象里，周奇辦事向來嚴謹，可這回怎麼……他叫曹國宇，是第三區的最高長官，同時也是一名A級異能者。在聽說自己的管轄區里，來了一個擁有“恢復能力”的覺醒者后，他便放下了手頭的所有事務，以最快速度趕了過來……可沒想自己剛一到，那人就已經被周奇關進了最高監護區，於是趕忙又跑到了研究所這邊，詢問周奇原因。要知道，只有十分危險的異能失控者、或是受污染極深的人才會被關進那裏。而那裏雖然名義上是“監護”，可實際上就是針對“暫時無法處理，但又有很高研究價值”的人的監牢罷了。“你覺得草率？”周奇聞言，面無表情地抬起頭看了曹國宇一眼，旋即丟給他一份檔案：“這是我們查到的關於他的所有資料，自己先看看再說。”曹國宇愣了愣，將資料翻開，可剛看到第一頁，他便忍不住驚呼……“這怎麼可能！”他看見，墨白的年齡一欄上赫然寫着一個不可思議的數字——20歲！“沒想到吧，他是迷霧爆發那年出生的……”周奇笑了笑，抬手推了推眼鏡：“一開始我也不信，以為是搞錯了……可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在他昏迷期間對他進行了包括骨骼成長、大腦發育、基因測量、細胞活性檢測等的全方位分析，發現推測出來的年齡相差無幾。”“可是，不是所有未滿五歲的兒童都死在了迷霧裏么？”曹國宇依然難以置信。這也難怪，當年迷霧爆發得突然，不到一周的時間便已經全球擴散。雖然一開始污染性不強，可由於五歲以下的兒童大腦發育度實在太低、精神抵抗力太弱，導致在迷霧初期，幾乎所有五歲以下的兒童都接連死在了迷霧裏。直到一年過去，周奇的父親周山博士成功提取迷霧中的成分、製造出覺醒藥劑后，世界殘存的人類才在異能的幫助下，建立起了如今的三十六生存區。而在生存區建立后的第一次人口普查里，也確實證實了，除了剛在生存區內出生的嬰兒外，沒有任何六歲以下的兒童。“難道……是當時的人口普查有所疏漏？”曹國宇想到了一種可能。“有可能。”周奇點了點頭：“畢竟那時是生存區建立初期，出現這種情況也很正常，但如果真是這樣，那便說明，這個墨白在剛剛出生的時候，精神強度便足以抵抗迷霧的污染了……”聽到這話，曹國宇頓時更加驚訝：“那豈不是說，這小子的潛力不在那幾位之下？”“可以這麼說。”周奇再度點頭，卻又話鋒一轉：“但這也意味着，一旦他出現失控，造成的影響恐怕是難以估量的。”“嘶——”曹國宇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也意識到了。對啊！要是那幾位失控，這辛苦建立起來的生存區，恐怕……“所以你才會把他關起來？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他連忙問道。

“沒錯！”周奇突然一臉嚴肅地盯着曹國宇：“他的資料從出生一直到現在，都非常有問題！”“有問題？”曹國宇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趕緊將資料往後翻，表情也隨之變得怪異……他發現，這個墨白雖然從生存區建立到現在都一直有着記錄，可這些記錄里，卻絲毫沒有對其父母有任何提及。所有關於他父母的資料，都是一片模糊，而僅有的了解也都是通過街坊鄰居的講述。所有人好像都知道有這麼一對夫婦一直帶着這麼個孩子，可一旦談及細節，卻又沒有任何人清楚。甚至夫妻二人的長相，也都沒有人能夠完全描述，更別說他們的工作地點、收入來源、日常活動範圍這些具體信息了。而關於其父母的死，也只有第五區精神病院提供的一份問診記錄，但也僅僅是說其父母死在了一年前的那場S級污染事件里，別的什麼都沒有。“是不是很奇怪，他的父母明明一直都在，卻又像是不存在一樣？”周奇緩緩開口：“關於一年前那場事件的死亡名單我也詳細查了，其中並沒有一對墨姓夫婦……不，就連符合年齡的夫婦都沒有。”“你的意思是？”曹國宇眼神一凝，似乎也想到了什麼。“我的意思是，這個人的背景非常蹊蹺，又隱藏得極深，讓我感覺在其背後可能藏着某些不為人知的……陰謀？”當周奇說出“陰謀”兩個字時，語氣並沒有非常肯定，說明他自己也不太確定，這個推測是否是真的。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那就是墨白一定在隱瞞着什麼！“那在那之後呢？”曹國宇想了想，又問道：“在他父母死後，他有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的舉動？”“這正是我看不透他的地方。”周奇搖搖頭：“在他父母死後，他便由於確診‘精神分裂’，從原本的安置屋搬進了病院中。在此期間他的表現全都非常正常，除了時不時會自言自語外，沒有任何反常的舉動，要不是這次的這個C級污染事件，他恐怕還會繼續隱藏下去的。”“可這麼一想，好像也可以理解了。”這時候，曹國宇突然覺得自己想明白了：“你想想看，他有着這麼強的精神天賦，應該早就自主覺醒了，可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他都還是D級，說明他根本沒有鍛煉過精神力……再加上他刻意隱藏自己，不就說明，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利用自身能力的意思，只想安安穩穩的生活么？”“這種可能我當然也想過，但也有說不通的地方。”周奇說著，又拿出了一份污染事件倖存者的供述，在簽名一欄那兒，赫然寫着“孫武”、也就是孫胖子的大名。“據這名倖存者所說，這個墨白在救下他和那名護士后就離開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之後便出現在了異變者所在的廚房中……如果他真的想一直隱藏下去的話，完全可以一直躲着，等待清理人員的救援，畢竟他們當時也沒遇到什麼危險。這就說明，他並不是安於現狀的人，在他的骨子裏，其實是希望利用能力去做些什麼！”“嗯……”曹國宇點點頭，覺得也有道理，於是問道：“那現在怎麼辦？就這麼把他關着？你知道的，那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啊。”“別著急，呵呵。”周奇微微一笑，轉過身在鍵盤上一陣敲動，隨即將007號監護室的監控調出……“先觀察觀察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