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姑奶奶
時家兄弟就在時老太太的指揮下,給時老太爺上了香,磕頭賠了罪。三兄弟一起控制着不斷扭動的蒲寶,把她抱到了棺材邊兒。時江卓控制着她,時江浩捉住她手指,將她手指頭對準了棺材裏時老太爺的手掌。用力一擠。蒲寶雖然認過很多棺材做爹,但也真的沒有和棺材裏的任何一個“爹”有近距離接觸的機會。更別說這樣,距離近到幾乎是要懟到死人臉上去,只嚇得她丹田裏那朵金色的小蒲公英都在尖叫。蒲寶發誓,她以後再也不會認棺材做爹爹了!絕對不要了!恐懼之下,她身體的防禦機制瞬間開啟,指尖中滴下來的血都是濃艷的墨綠色。只是棺材中昏暗,時家兄弟又忙着對付蒲寶這個不斷扭動的小身子,手忙腳亂間誰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點細微的差別。於是時家兄弟就驚訝的看到,從蒲寶手指尖流下去的“血”滲透進了老太爺的皮膚里。血滴下,老太爺的手背上乾乾淨淨,一點痕迹都沒有。三兄弟都呆住了,木愣愣的轉回去看着時老太太。時老太太也到了棺材旁邊,一雙眼睛就死死盯住老太爺灰青色的手掌。證據確鑿,無可辯駁。這小女娃就是時老太爺的私生女!而時令這邊,他腦中那陣眩暈感好不容易過去,就見那小姑娘掙脫了好幾雙大人的手,像顆小炮彈一般朝他急射而來。時令:“……!!”那片陰影在他的視野里越來越大,直到……“撲通!”時令就這樣被蒲寶給活活撞暈過去。失去意識前,時令腦海里閃過的最後的一個念頭就是:他!完!了!他持續了十二年的安穩日子從此以後怕是一去不復返了!……時令是在陌生的小呼嚕聲中醒過來的。轉頭看過去,自己的胳膊被一隻小奶貓似的奶糰子給牢牢抱住了。抱住胳膊還不算,另外還有一條小胖腿囂張的搭在自己腿上……從來不習慣跟人如此接近的時令只覺得渾身長了毛似的不自在。動了動胳膊想抽身出來,那奶糰子卻抱得更緊了。小嘴兒吧嗒兩下,圓鼓鼓的臉頰也跟着動了動。時令有些絕望,這怎麼就被一頭奶豬給纏上了啊?房間裏點着油燈,有人在低聲說話。他側頭看過去,母親方氏和他奶娘郝媽媽正在燈下一邊縫製衣物,一邊頭碰頭的低聲說話。她們正在討論他身邊這頭小豬的事情。郝媽媽道:“依我說,老太太肯定會把小寶交給我們大房撫養。”這也是時令最擔心的。老太太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私生女必定是諸多膈應,她年紀也大了,根本沒有這個精力再來照管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奶娃。所以照管這小姑奶奶的任務必定會落到他們三房頭上。
就看哪一房倒霉了!方氏語氣里倒滿是歡喜和期待:“不交給我們交給誰?交給二房?長謙的性子那麼淘,二弟二弟妹管他一個就夠了,哪還有精力管小寶?交給三房?三弟妹……”方氏也不好說別人長短,就打住不說了。“交給我們正好,我倒是巴不得!我一看到這孩子就喜歡!咱們家哥兒又懂事,不正好嗎!”時令兩行寬麵條。如果懂事的代價就是換來一個惹不得甩不掉的姑奶奶,他情願和時長謙一樣,淘他個天翻地覆。郝媽媽又道:“我知道您心善,肯定會對孩子好,不過真要是對她好,您還得多帶她和老太太親近。”方氏:“怎麼說?”郝媽媽聲音更低:“說句不好聽的,老太太是有了春秋的人,說不定哪一天就倒下了。”“趁着老太太還在世,咱們得想辦法讓老太太把小寶記在她名下才是!”“有個嫡女出身,這樣小寶以後婚嫁也要容易得多,這才是真正為孩子考慮,真正為孩子好!”方氏就放下手裏的針線活兒:“媽媽你這句話倒是說到了點子上,可是這怕是有點難吧?”老太太雖然溫厚,但也是眼裏揉不得沙子的。蒲寶的出現,那可不是一顆兩顆沙子的問題,那是把老太太的面子整個兒扒下來踩的問題!老太太能夠把她認下來,已經是很了不起了。恐怕這以後是連看都不想看到這丫頭,更別說要把她記到自己名下,佔據本屬於嫡女的榮光!郝媽媽倒是挺樂觀的:“嗐,事在人為,您不試試怎麼知道呢?”“老太太其實心挺善的,小寶又那麼乖巧,這事說不定能成呢!”方氏緩緩點頭:“對!搏一搏說不定能成!最壞的結果也就是現在這樣。”兩人說著,不約而同把目光掉轉過來,看了床上的蒲寶一眼。這一看才發現兒子醒了,正瞪着眼睛看着她們,趕緊起身過來問時令感覺如何?好些沒?時令緊蹙眉頭說了聲:“無事。”指了指蒲寶:“娘,把她弄開!”方氏看兒子那無可奈何的樣子,覺得甚是新奇。總算是在兒子臉上看到了不一樣的表情了!忍着笑上來,小心翼翼的挪開了蒲寶的身子,讓她翻過身去睡了。時令覺得有些話他必須說在前頭。“娘,您要照顧她兒子沒有意見,只不過您得好好管着她,別讓她進書房搗亂;兒子讀書的時候您也別讓她來打攪。”他光是想一想有個熊孩子在他書房爬上爬下,弄得亂七八糟的樣子就覺得喘不上來氣。方氏眨了眨眼:“可是,她是你小姑奶奶!”——小姑奶奶要求跟你玩兒,那可是你的榮幸!時令竟然覺得這話好有道理,竟無可辯駁……“那也……別讓她再跟我一起睡!”這是最低最低的要求了!“她再小也是個女孩子!男女有別,睡一起像什麼樣子?”方氏看兒子那懊惱的樣子就覺得有點忍不住:“可是……她是你小姑奶奶!”姑奶奶,那能當尋常小姑娘處理嗎?時令重重的吸了一口氣,蹭的站了起來:“兒子還是去給曾祖守靈吧!”太鬧心了,他得好好去跟曾祖父說道說道!他怎麼就守不住晚節呢?這讓曾孫兒好難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