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跪祠堂?
方氏看了看青筋都綳起來的兒子,又看了看床上的小奶糰子,有些想不通。這麼可愛的小生物,為什麼兒子會不喜歡?但到底自己有錯在先,不好再跟兒子犟,只好磨磨蹭蹭上前去,給小傢伙嚴嚴實實的裹好了被子,才把她連人帶被給抱走了。方氏一走,時令才猛然起身,飛一般直奔茅房而去。等到蹲下,一番連頭皮都酥麻起來的酣暢淋漓過後,他才猛然想起一個問題。——他今天跑得似乎要比平時要快,而且腿腳似乎比平時要有力一些。難道那奶糰子說的是真的?他是真的中了毒?而她也是真的在給他解毒?想想又搖頭失笑,怎麼可能嘛?他要是真的這麼想,那才是真的中了毒了。中了個邪毒!這一天時令在學堂里跑了不下五趟廁所,腳都蹲麻了,不過奇怪的是好像身體確實也輕快了不少。晚上和時長謙回到家。還沒進門就看到大門口台階上伸出來兩個圓乎乎的小腦袋。一個是家裏養了四年的土狗大黃,另一個則是家裏養了半個月的小姑奶奶蒲寶。倆個活寶撅着屁股趴那兒曬太陽呢!時長謙一見這兩個就跺着腳哈哈大笑。兩個腦袋就一齊轉過來看着他,眼睛裏流露出一模一樣的嫌棄。但一看到時令就不一樣了。一人一狗都跳了起來,衝著時令就飛奔過來。大黃拚命的掄着尾巴,而蒲寶則扒着他的衣服往他身上爬。嘴裏亂七八糟的叫着:“梧桐哥哥抱。”想想時令不是梧桐哥哥,又改口:“侄孫孫抱!”時令無奈,只得把小姑奶奶給抱起來。他們兄弟今天是做同窗陸昀伯的馬車回來的,陸昀伯就趴在車窗上興緻勃勃的看着這一幕,調侃時令:“喲,這就是你家大名鼎鼎的小姑奶奶啊?”蒲寶順着聲音轉過頭去看,看到一個長得英氣勃勃的少年郎。陸昀伯劍眉星目唇紅齒白,和清雅文靜的時令站在一起,一文一舞一動一靜,倒也相得益彰。蒲寶最喜歡看長得好看的人了,一見這小哥哥立刻就喜上眉梢。眼睛彎成小月牙兒,張嘴就叫:“小……”時令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小嘴,蒲寶那句“小哥哥”就半路夭折,堵在了時令的手掌心。陸昀伯眼前一亮。他要是這小不點兒的小哥哥,那他豈不就是時令的長輩了?這種便宜不佔白不佔,立刻揮着手道:“嗨,小妹妹,我是你陸哥哥,我……”時令瞪了他一眼,抱着蒲寶就進門去了。蒲寶還在時令身上蹦躂着,跳起來使勁跟小哥哥打着招呼。陸昀伯被逗得哈哈大笑,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着那個萌噠噠的小傢伙。太可愛了,實在是太可愛了。時令抱着蒲寶往裏走,手忙腳亂地按着蒲寶竄上竄下的小身子,差點和急匆匆奔出來的時芸芸撞了個滿懷。時芸芸滿臉着急,劈頭就問時令:“陸哥哥呢?陸哥哥走了嗎?”時令盯着這個三妹,眉毛都擰成了一個疙瘩。“你找他有事?要是不急的話你告訴我,我明兒上學的時候轉告他。”時芸芸臉上飛起一抹紅暈,眼神閃爍:“沒……沒有什麼事兒。”忽然一跺腳,繞開時令飛奔到大門口去了。但陸昀伯的馬車已經走遠了,哪裏還看得到人?就垂頭喪氣的往回走。時令遠遠的看着她的身影,皺了眉,卻也什麼都沒說,轉身回了自己家的院子。他這一天感覺身子輕快不少,上了一天的學也沒覺得疲倦。吃完飯便回到自己的房間看書寫字。拿出很久之前開了個頭又沒繼續寫下去的文章,看了看,開始動筆往下寫。這一寫就寫忘了時間,等他想起自己似乎還有什麼事情沒做的時候,又聽見他的窗戶傳來輕輕的一聲:“嗤啦!”
他剛補好的窗戶紙又被一隻小手手給捅破了。時令扶了扶額。他這才想起他忘了什麼,他忘了跟母親說要她看好這個小傢伙了!這不,又來爬他窗戶來了!時令認命的擱下筆,走過去開了窗。將趴在窗台上的小奶糰子提起來,吃力的雙手舉着,擱到了床上。他可不想抱她!蒲寶那雙腳肯定髒得不得了,他一抱的話準會蹭到他身上。將蒲寶抱着放到床邊上坐好,扯過被子將她上半身圍起來。又從洗臉架上拿過銅盆,倒了些暖窠里的熱水,將蒲寶小腳洗乾淨。用自己的毛巾將這雙肉乎乎小腳給擦乾了。他做事細緻,擦腳也擦得細,角角落落都給擦乾淨。那小傢伙怕癢,一個勁兒笑着躲。黃豆般的小小腳指頭各動各的,拚命往回縮,時令擦着擦着自己都忍不住好笑。擦完腳,看到蒲寶笑得那小模樣兒,忍不住心裏發軟。誰能拒絕這樣一個小寶寶呢?掀開被子,連頭帶腳把她整個人給蓋住了!就看蒲寶在被子底下一通亂拱,然後頭髮拱得亂糟糟的鑽了出來。小傢伙就那麼看着他,兩個眼睛亮晶晶:“侄孫孫喝水!”時令嘆氣。這傢伙當大夫的遊戲還沒玩兒夠呢!卻也只能認命的拿過了一杯水。蒲寶從她的小兜兜里掏了一顆糖出來。小胖手拆開糖紙,煞有介事把裏面的一坨泥巴丟進了時令水杯。還湊上來緊盯着。時令啞然。小娃娃還真當她這是救命丹藥呢!等到泥巴化開沉了底,時令就在小姑娘亮晶晶的目光中帶着英勇就義的心情,把這杯水喝了。蒲寶極其滿意:“嗯,侄孫兒乖。”她以前只覺得哥哥好,哥哥各種寵她,給她講故事,送她各種新奇玩意兒。現在覺得有侄孫兒也不錯,侄孫聽話!以後她要有多多的哥哥,也要有多多的侄孫!小胖手就拍着床鋪,殷切的邀請時令:“來,睡覺覺!”時令又沉沉嘆了一口氣。就從自己的衣櫃裏面找了一件最厚的衣服,把蒲寶給裹了。“乖,姑奶奶,回大家家那邊去睡。”昨天晚上是他病了,不得已讓她睡自己旁邊。但今天可不成!他明明好着,可不能再和這小姑娘一起睡了。儘管他不得不承認,有這隻小豬在旁邊,聽着她勻細的小呼嚕,他睡得格外香。把蒲寶裹好了抱出了門。時令和父母是住在一個院子裏的,時江卓兩口子住主屋,他住光線好的東廂房。西廂則是由奶娘郝媽媽居住。時令出了門,幾步路就到了父母的房間。然而父母房門虛掩,屋裏卻沒有人。時令一皺眉,這大晚上的,兩個人跑哪裏去了?蒲寶聲音脆脆的、嫩生生的,像雨點落在春天新萌出的小荷葉兒上:“大家家和大侄兒他們說跪祠堂去了。”跪祠堂?時令嚇了一跳。父母犯什麼大錯,需要去跪祠堂?